野牛洞和地鼠山本就是两伙乡匪,因为周围没有大的势力侵蚀,所以他们假冒妖邪,以征财物。多年来横征暴敛,弄的十室九空,民不聊生。方圆数百里的大好山河落入此等无赖之手,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呢?
一天的店小二生涯,让冷清夜备受屈辱,他和客人大打出手,原因是人家看他嬉皮内肉和他调笑,本来他笑脸相迎,还和客人有说有笑,众人心说这冷面小哥有所转变,心头大喜,却不料眨眼功夫,打了个七荤八素。
四少年来“红颜坊”做工,端茶递水,一扫蓬头垢面,本是两相得好的事情,毕竟小酒欢不付工钱,只管食宿。四个少年能吃上饱饭,也不惜出些力气,哪料想出了如此丑事。
小酒欢收留他们,自然是看凉风的面子,冷清夜独自一人在院中看月亮,古天云和金焰在收拾烂摊子,凉风心中不快,脸上却嬉笑着,手里拿着算盘,坐在了冷清夜对面的石磨上。
“你真的不想杀了我。”冷清夜冷笑:“我是个没用的人,还喜欢招惹是非。”
凉风还不知道冷清夜的身世,但是感觉的出他曾经是很有身份的,那种渗入骨髓的骄傲无法掩盖,让他像一个平凡人一样活在人前,他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要卑躬屈膝。
凉风问:“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欢老板对我们不错,我们不能坑人家。”
冷清夜点点头:“这是自然,明天我就离开。”
凉风只是笑笑,低头拨弄着算盘:“对,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用你十年的工钱来偿还她今天的损失。”
冷清夜虽知自己理亏,但十分看不惯他这种人,成天就只知道溜须拍马,这些日子,眼前这个小贱种,白天当完奴才晚上当,居然去给人家做跑腿的,什么帮武擂的人传个话,帮赌场的客人打个酒,甚至据传说连给一些风尘女子当打手的活儿他都要做。
冷清夜不去理会自己的问题,他反问凉风:“我倒是十分佩服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当奴才。”
冷清夜出身显贵,他的世界里为了生存,暂时的做个杂工倒也能忍,他从未贫穷,不知道人吃五谷杂粮会生病,买药需要钱;天有不测风云,假如酒坊的生意不好,他们几人又去哪里栖身。凉风何尝不想一展抱负,可这些对于快要活不下去的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凉风想要告诉他穷人要居安思危的道理,看他这大公子样,决计听不懂,就转而调笑:“因为贱啊,帮人传话可以看打擂,去赌场可以碰碰运气,还有去保护那些女子,你不觉得很有必要吗?”
冷清夜冷眼看他,不屑的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永远不知道珍惜自己。”
凉风虽想动手揍他,但决心给他下个套,让他吃些亏,长个记性。
古云天出身渔村,行为难免木讷,而这红颜坊早已被小酒欢经营的八方来客,各色人等,所以他这个小伙计当的也不顺畅,他一心想着回家,对于周围的人和事都是爱答不理,长此下去,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金焰看他样子实在是又恨又怜,他不懂得大丈夫当以四海为家的深刻道理,做大哥的怎能不教教他呢?
“名与利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和我娘和我的朋友一起,安稳富足一生。”二人收拾好屋子,已经是深夜,他二人大被同眠。
金焰平心静气的说:“谁家孩子不希望做到你说的那种境界,可没有一番作为,自己之命且如风中野草,谈什么护卫家呢?”
古云天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诸位的境界都是要安乐天下的,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甘愿堕落。”
金焰知道这货是不会开窍了,他随口道:“甘于堕落还不好说,如果哪天我带兵打到你家,把你的粮食抢抢,儿子杀杀,媳妇睡睡。”
凉风和冷清夜从外边回来,金焰立刻跳了起来:“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不是我们,你早被人赶到大街上去了,今天不许你上床睡觉,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冷清夜气得面色惨白,众人不知他气性那么大,竟然转身就走,凉风到底是热心肠,外边天寒地冻,他身上单薄,出门举目无亲,岂不是要走向绝路,凉风伸手去拉他,冷清夜本来是想适应这世界的,但是他此刻心灰意冷,自己堂堂小侯爷,落得和下九流为伍,打碎几个桌椅,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更为重要的是,前途暗淡,似要做这店小二了此一生,他心中连日来的积郁,就在这时,化成重重的反身一脚,踢在了这个曾经养活他半月有余的少年身上,而且哪里管他的死活,转瞬推门而出,外边立刻飘近一片风雪。金焰气极,顺手抄起生火的铁钳,骂骂咧咧的冲了出去。古云天也不顾上在那里自顾自的惆怅了,他起身去扶凉风,看他痛苦面色,想是这一脚是极重的,古云天知情重义:“此等狼子,我当初就该让他淹死。”
金焰自然知道这一脚的威力,他极重情义,不敢忘十数天养育之恩,他追见冷清夜身影,大叫一声:“贼子休走,来何爷爷论个公道。”
冷清夜怎么也想不通,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发现,他和别人相处不来,他不适合有朋友,他只需要机械的上下关系,需要一个完整的权利体系,人和人之间他不相信有绝对的真情,只知道都是为了自己的算计,他也清楚或许这是因为他生存环境所致,但是想要改变,似乎不太可能,已经渗入骨血的东西,怎么能说摆脱就摆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