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紫幽独自走在易城的街上,因为小冥王似乎在有意疏远自己,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寞,幽冥宫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千年繁昌似乎已至穷途,冥王殿下他打算怎么做呢?
清凉如水的月光覆在身上,她形单影只,便如同一个普通少女也似。
李节才从温柔乡出来,立刻就厌恶了那里,在那里除了片刻的欢愉与自我的麻痹,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每有这种明月之夜,他都是打坐到天明。
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只有一个酒肆还发出昏黄的光,李节记得这家人,他家早年逃难来到易城,人地两生,日子可以说是举步维艰,直到城中名士姬醒先给他的酒摊写了一副对联:清一杯,浊一杯,浊世人愿为清白事。醒千盏,醉千盏,醉梦客甘做醒先知。时值姬醒先为易城上宾,他认为新主不错,想要真心扶植,奈何新主愚钝,诸位宾客也随波逐流,奉迎新主,他只好深夜到这家人的酒摊上买醉,一次他的钱袋落在了摊上,他回到家就已经察觉了,他觉得老摊主人不错,生意却被本地人压制的厉害,他就没有马上去要回钱袋,如果此人带着这笔钱走了,那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这乱世乞生,已经苦不堪言,可就在三天后的深夜,姬醒先若无其事的来到酒摊上喝酒,老摊主主动交出了钱袋,就那些钱的一半,他老汉赚个三生三世也赚不到。
原来这家人姓冯,他们一家人分三个方向逃难,并许下诺言,只要哪路人找到活下去的路,即便在天边,一家人也要团聚,姬醒先那绝是性情中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马上派人去找,以他之神通广大,只月余,便让他家人团圆,这家人一家五口,两个老人家主动分开,小两口在一起,他们知道了老翁有此奇遇,欣喜之余感激涕零,然则姬醒来实在清楚,他随时可能丧命,不想牵累这乱世一家,让他们的生活在起波澜,遂严令姬府的人不许与之有来往,平日见了也形同路人,像这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但名士毕竟有高名,多少商客想要出大价钱请他提匾,他从来就没有动过心,这家人倒也识趣,当这幅对联让他们生意兴隆之后,就没有再挂出来过,城中酒肆多不胜数,经营地也时常更替,李节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来是这人家,是因为他太想了解他的师父,这个不给他机会的师父,他想要知道他师父的一切,想要投其所好,想要做他的马前卒,想要做一切他老人家想要做的事情,但是至今他还没有机会。
跨步而入,伙计迎面走来,满脸笑容,找一地方坐下,先端上桌的是下酒的小菜,李节才想要酒,就远远看见一个身影,那身影娇媚,一身紫纱衣还显单薄,绝对不能在人前留轻薄之名,但只是这一眼,李节变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要怎么轻薄一番。
紫幽也喝的有些多了,这里的位置不是什么要地,在攻防战略图中清晰可见,这座城处于防线,只要守城就好,可这城本来就有可靠的守将,而从小到大的每次战斗,她都是小冥王的近卫,从无例外。
幽冥宫全号——九幽玄冥神圣宫,宫主本是苍冥山的门徒,因为不满那些家伙,以澄清寰宇为名,行道貌岸然之举,更加看得不爽的是他们掌握着号令天下的能力,遂大胆一搏,而他能创立幽冥宫,也非单纯,他实力强劲,在苍冥山的百年绞杀中,竟然越战越强,绝非是依靠什么奇遇,只是人之潜能无限,他苍冥一山虽然底蕴深厚,高手云集,可也不是人之极限,再加之这山叛徒甚多,山上派下山来的力量更加想要怎么回山邀功,自然就挑一些容易对付的来敷衍了事,历代宫主,非苟且偷安之辈,他们深刻的认识到生生相克的道理,苍冥山的最大敌手,就是他们手中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只要给天下人多创造争夺权力的机会,他苍冥山就永无宁日,而最好的机会,莫过于发动战争,只要你砍下了对手的头颅,这个对手的一切变成了无主的,自然厮杀就是大势所趋,那苍冥山不是有澄清寰宇的狗屁话吗,如果事事他们都来插手,那不就是永无宁日吗?
安宁就要贫瘠,就是这个最为深刻的原理,让世人无休止的战斗,用缴获来弥补损耗,损耗越大,缴获就要越大,有这个前提,战争的规模就没人喊停,于是人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他们全方位的比拼,他们的思维退回了蛮荒时代,他们不清楚他们的优势是什么,就用自己那区区百年的性命,和万年妖王们在一个空间里战斗,为了那美好的明天而战斗,而以他们的先天不足,真的能斗出一个明天来吗?
和万蟒王的战斗,紫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她已经暗自下令斩杀此城守将,她心里清楚,冥王殿下从来辣手无情,她此举无异于叛乱,但她绝不甘心就此沉沦下去,她清楚的看到了无用之人在幽冥宫的下场,她宁可舍命一搏,也不会在沉寂中死去,如果她是那样一种性格,当初她又怎么会为她的果儿哥哥出头呢?一不做二不休,她早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她想要这全城人陪她去死,这是一种报复,因为这会让幽冥宫失去更多,继而加速它的消亡,加速敌人取她小冥王首级的速度。
李节那是风月场上的常客,观人知心,他很轻易的看出了她很忧愁,只是不知道这气质非凡的女子,她的忧愁自己能不能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