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荀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中,从来没有任何事能让自己如此的牵肠挂肚,手握生杀大权的自己决定别人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赦免别人只需一句话,第一次想让一个人活下去,可是自己却束手无措,眼见他生机渐渐的消失,可是除了等和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也做不了,原来皇帝也不是万能的,其实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向那个人死,不是最不屑被感情绊住手脚,黎月夜在民间的地位对皇权是一个威胁,除掉他不是省了许多麻烦,可是一想到那个倔强的人就这样死去,心就像被生生撕裂一般,疼的无法呼吸。内心的不安和痛楚让他坐立不安,桌上高高摞起的奏折更使他变得更加烦躁,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啊。”犹如被困住的猛兽发出的嘶吼在书房里回荡。
站在外面的小太监被这声音吓得抖成一团:“福总管,这皇上是怎么了?”
“你个猴崽子,皇上的事也敢问,规矩都白学了,要命的就老实点,小心丢了你吃饭的家伙。”福安训斥道,从黎王府回来后,皇上就派了大量的人去寻访医神的下落,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还剩三天了,三天的时间一过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那个被别人传为天神一般的王爷,这皇上是一天比一天的暴躁,要说那黎王爷的模样道不是什么绝色,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尤其是画像上的那双眼睛,真是能迷倒众生,正想着那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风千荀从里面走了出来。
福安赶忙跟上问:“皇上,去那啊?”
“黎王府。”风千寻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还是没找到吗?”韩圣元听完福伯的报告后,温和的眼中浮上了绝望的神色。
“公子,医神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这样找下去无异大海捞针。”福伯叹息的说道。
“找、继续找,找就还有一线希望,不找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韩圣元坚定地说道。
“是。”福伯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走了。
明熙楚不停地在原地的打转,明熙浩在听到月夜病重不治后,就一直和明熙楚在大厅里等消息,太阳落下后升起,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医神的下落还是没找到。
“大皇兄,就剩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消息。”
“你急,这时候你急上了,早在明澜你干什么去了。”明熙浩刻薄的嘴蹦出了一连串的讽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让她在你的手上溜了。”明熙楚不甘的反击道。
“王爷,马车备好了。“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备什么车?谁叫你被车的。”被明熙楚反驳的明熙浩正满腔的怒气,可怜的护卫就撞到枪口上了。
“浩王爷,你、你刚刚有叫小的备车,说是要去黎王府。”
明熙浩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听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风千荀站在黎王府的大门前,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大门外,来人正是明澜浩王爷。明熙浩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门口徘徊的风千荀。
“皇上。”明熙浩躬身行礼。
“浩王爷,你也是黎月夜的旧识。”风千荀挑了挑眉说道。
“是,在明澜时认识的,皇上不进去吗?”
“恩。”风千荀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想到,旧识、你到是回勾搭,左一个王爷又一个王爷,还有韩记少主,真是不知检点,不知羞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想法是多么可笑,男人那有什么羞耻可讲,最多不过是风流罢了。
通行的明熙浩眼见风千荀的神色瞬息万变完全摸不到头脑。
“倚翠拜见皇上、浩王爷。“端着水盆的倚翠见两人走了进来给两个人见礼。
“你家少爷怎么样?”风千荀连忙问道。
倚翠的眼中布满了悲伤,痛苦的摇了摇头。明熙浩看得心中一紧,两人两忙朝着卧房走去。
屋内怡红正用勺子喂月夜喝水,水顺着嘴角全部流了下来,怡红忙用手中的帕子擦去水痕。风千荀站在床边打量着月夜,明显感觉不到他的呼吸,慢慢的伸出手试探他的鼻息,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风千荀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怡红让一下,温水来了,帮少爷擦一下。”倚翠把水盆摆在了床头,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月夜的脸,又撩开了月夜的袖子轻轻擦拭,苍白的皮肤在温水的擦拭下,滑如凝脂,白如美玉,看的明熙浩极为拘谨,轻咳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风千荀也被眼前的美丽弄的浑身不自在,再看明熙浩表情,不自在被怒火取代阴沉的站在一边,把头转向了一边,等倚翠擦完退下对怡红说道:“你先下去。”
怡红看了看风千荀阴沉的脸,走的是一步三回头,最终退到了门外,屋内只剩下月夜和风千荀两人,风千荀居高临下的看着月夜,伸手捏紧了月夜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你就那么了不起,这个时候还不忘勾引别人,你……”说着可是看到毫无反应的月夜再也说不下去了,瞬间泄气,无力的放手坐在床边,捏紧的拳头捶在床上发出闷响,利落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圣元坐在明烟阁对面的亭子里看着明熙楚和风千荀来了又走,也看清了两人对月夜异于寻常的关心和执着,明熙楚执着还可以理解,可是风千荀在不知道月夜是女子就已是这般着魔,若是知道月夜是女子,怎么可能放手。想到这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风千荀的确实是执着,韩圣元还是不够了解风千荀,他那桀骜不驯,傲视天下的人,如何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他从未对人产生过感情,对这陌生的感情选择逃避,他这样的人那怕是自己的亲生妹妹风千云,只因她是唯一一个于自己血缘最相尽的人,所以才对她另眼相待。当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是不能也绝不会放手的。
“蕊儿,为了你我会去找她,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知道的,我可以拒绝任何人,对你却不会说一个不字。”高大挺拔的身影,古铜色的皮肤,刚毅的五官,醇厚的声音,一身黑色长袍,浑身的傲气,冷漠的表情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打动不了他。
“君凡哥。”清凉的声音中有着化不开的哀愁,三十多岁,光洁白皙的瓜子脸,纯黑色的眼睛,雾气朦胧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深不可测,娥眉淡扫,小巧挺立的鼻子,殷红的嘴唇,婀娜柔弱的身姿,简单的服饰,一种朦胧梦幻的美风华绝代。
“你还是放不下。”男人叹息道。
“君凡哥,你放的下吗?告诉我,你真的都忘的了吗?”女人清凉的声音哽咽的说道。
“蕊儿,你要我去救那个孩子是吗?”
“君凡哥,你可以医治好的对不对?你是医神啊!你可以救她的对不对?”
“是,我救她,她也是你的孩子,我会救她。”男人无奈的说道。
“蕊儿,我医好了她,你跟我回悠悠谷吧!”
“好,我跟你回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女人真挚的看着男人说道。男人将女人轻轻的拥挤怀里抱紧,女人将头轻轻的靠在男人的肩上。
“那怕你骗我,我也希望这一刻是真的。”男人垂下眼脸自语道。
最后的一天,这是月夜最后的希望,黎王府的府门打开,院子内御医跪在地上,品月几人站在门口,怡红倚翠静静的站在床头和床尾,风千荀镇静的坐在椅子上,袖中握成拳头的手抖个不停,跟随而来的纳兰如风和福安站在他身后,韩圣元倚在窗边盯着升的高高的太阳,不顾阳光的刺眼仰望着天空,明熙楚、明熙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屋内静的可怕,似乎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在一步一步的逼近,时间依旧向前推进,太阳从东边慢慢的向西山靠近,渐渐的西边的天幕泛出绮丽的霞光,如血般艳红的夕阳,血红色的阳光,将它所触及一切都染上了一丝血色,火红的颜色如同生命最后的焰火,散发出惊人的美,却又凄惨的壮丽。
“少爷,你醒醒,快醒醒啊!不要在睡下去,快醒来啊!现在醒来就没事了,快来不及了,醒过来啊!”绯月在也等不下去了,扑到床边,扶起月夜大力的摇着她的身体疯狂的叫道。
半个多月来,没有一天不活在深深地悔恨和自责中,自己一直在等等那个人醒来,等待着一个赎罪的机会,可是这最后的机会也要消失了。
“求求你了,醒来啊!少爷。”绯月痛哭失声。
“少爷,你睡够了,起来。”绮月拉着月夜的手,试图让她做起,可是刚扶起来的身体又滑倒在了床上。
“你们疯了吗?已经是傍晚了,你们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倚翠严厉的指责道。
“你是谁?你又什么资格说我们?你不是也没有时时刻刻跟在少爷身边吗?”绮月大声的喊道。
“够了。”风千荀走上前,挥开绯月她们抓着月夜的手,轻轻的扶起了月夜,手放到月夜的手腕上,身体一震,心正一点一点的与身体分离,痛到无法呼吸,终于明白,自己是逃不掉的,早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自己已经被一张网给困住,那个撒网的人此刻却再也醒不过来了,在自己终于明白自己的心的时候,只留给了自己刻骨铭心的痛,不在乎他是谁,是男是女这都不重要了,自己爱上了这个倔强,脆弱的人,风千荀慢慢的抱起月夜骨瘦的身体一字一顿的说道:“准、备、灵、堂。他、断、气、了。”朝着大门走去。
韩圣元昂起的脸上泪水无声的滑下,呆滞的眼里黯淡无光。
明熙楚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自己几个月来,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死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那个潇洒的人儿连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更不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早以为他沦陷。
“真的就这样走了?”明熙浩喃喃自语的说着,始终拒绝着这个事实。
品月几人在听到风千荀说准备灵堂那一瞬间,连哭都不回了,呆呆的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