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厂的工人有食物中毒现象的,其实也不止十几个,有的人体质强健,食物中毒的反应不过是拉拉肚子或者呕吐几次,大家都讲究额为国家创利润减轻负担,80年没有那么多想占国家便宜的滑头。
只有情况严重的工人才被送到了医院,王金顺当时就吓得半死,跑去找韩文涛,韩科长同样很恐惧。
可等到韩科长外出回来后,他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反而有了一种带着兴奋的勃勃野心。
“采购们私下里肯跟着韩文涛干,都是因为有传言说他妹妹跟了包书记,韩文涛也算是书记的半个小舅子!”
王金顺说到这里,身体没那么痛了,想起包知崇的赫赫威名,他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一块儿痛起来。小老婆受宠的话,半个小舅子的韩文涛,肯定比包书记明面上的舅子更受看重!
宝镜隐隐猜到了他的心思,冷笑道,“你怕韩文涛背后的包书记算账吧?包书记事后哪里想得起来你这样的小人物,可我们却是认准了你,只有老实交待了,才有你的活路!”
阿华出手,王金顺180多斤的体重在他手里显得轻飘飘,他轻易就拧着王金顺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王金顺吓得半死,不住磕头作揖:“别杀我,别杀我,我还能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韩文涛的妹妹在淮水街有套房子,她平时就住在那里!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我不想死……”
宝镜轻笑,“别担心,我怎么会杀掉你呢。”
王金顺抬着头偷看,小丫头片子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无害。
他根本不敢高兴,果然,宝镜话锋一转:“杀掉你,岂不是没有证人了?”
明明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落在王金顺眼中,宝镜简直比恶鬼更可怕。
淮水街。
淮水街上有条很隐蔽的小巷,平时根本没人会在意它。包书记在南县经营了多年,坊间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包知崇有小老婆的事儿传了很多年,谁也不知道包知崇到底有多少情人,她们平日里又躲在哪里。
包知崇出身不行,没发迹前娶得老婆自然算不上漂亮。
特别是生过孩子后,他老婆根本不管理身材,越来越胖,人也越来越丑。再漂亮的衣服穿在包太太身上都是浪费,包知崇从前一门儿心思想着往上爬,等做了南县县委书记,他隐隐觉得自己的仕途似乎能望到了尽头,没啥好奋斗的了,他的心思就转到了别处。
家里的老婆上不了台面,看久了包书记都觉得眼睛疼,更不提过夫妻生活,简直是像搂着一堆猪肉在睡觉,包知崇根本下不了口——包书记就没照过镜子,他体型其实和夫人不相上下,要别人说,单看肥胖程度两口子那是天造地设的般配。
对老婆厌恶时,包书记在县里的一次文艺演出上,看见了能歌善舞的韩文敏。
韩文敏是县文工团的,皮肤白皙,一张鹅蛋脸,水杏眼,红润的嘴唇轻声细语,俘获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韩文敏那时候已经二十四岁,知道自己长得漂亮,眼光也格外挑剔。
包知崇看上她的美色,觉得年龄虽然比不上十八、九的姑娘那样鲜嫩,可也比十几岁的姑娘更识抬举。包知崇一暗示,韩文敏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年月,工人阶级都不富裕,也就是能吃饱饭。
韩文敏不是没相过亲,高帅高帅的同龄有,还不少。可她的家庭能提供的相亲途径,也就是门当户对的工人家庭,男方长得再好有啥用,连分房都要等呢。
青春苦短,韩文敏想要的生活,不仅仅是吃饱肚子。
包书记既胖又不英俊,年纪也大,甚至家里有老婆。可说一千道一万,南县的县委书记,也只有他一个。
韩文敏很爽快跟着包知崇做了小,随后文工团也不出了,被包知崇养到了淮水街的房子里。
别看巷子破,那只是掩人耳目。
淮水街的房子装修的别有洞天,乳白色的地砖,真皮沙发,大彩电,还有罕见的冰箱等家电,还有一个做饭洗衣服的阿姨伺候着,韩文敏还不用操心包书记的人情来往,若不计较名分和脸面,她日子过得比正牌包太太还舒心呢。
怎么会不舒心呢?
父母知道她给人做了小,一开始根本不认她。
包知崇的权势在南县无人能及,不管是物质享受还是各种便利,韩文敏的待遇在南县都是拔尖的。嫁到临县的大姐条件很差,包知崇伸了伸手,大姐两口子都能调进效益好的单位。
在肉联厂上班的哥哥韩文涛,和他一起进厂的人都干上了副厂长,他还是一个提不起来的办事员。书记姐夫一出手,暗地里活动,韩文涛终于升职了,短短两年时间,就干上了销售科长这一肥缺。
儿子和大女儿一家都靠人家提拔,韩家父母就是不像认包知崇这个便宜女婿,也不得不认了。不仅要认,还得恭维着给包知崇当小老婆的女儿韩文敏。
韩文敏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直到前几天韩文涛连夜跑来求救。
听说几十个工人都中毒了,她吓得脸发白。
“二哥,你叫我怎么帮忙,这是人命啊!”
二哥哭着求了又求,韩文涛是韩家唯一的男丁,文敏不敢不帮。把包知崇伺候得舒舒服服了,她才忐忑开口。
包知崇一开始是发了火的,毫不怜惜将韩文敏踹下床。
“韩文涛真是扶不起来的废物!”
贪污不算啥,韩文涛要真是个品行正直的人,包知崇还看不上那种一心为公的傻子呢。可你不过是在肉联厂搞点小钱,居然也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包知崇就觉得韩文涛蠢。
便宜舅子这么蠢,他妹妹的智商又会高到哪里去呢?
包知崇有一瞬间甚至熄了想叫韩文敏帮他生个小儿子的心思,觉得孩子要像母亲那边的智商,生出来也是浪费粮食。
包知崇连夜都没过,韩文敏趴在床上哭了一整夜。
天亮了,她觉得等待二哥的大概只有牢狱之灾,正绝望呢,包知崇大清早的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