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子就觉得她宝光内敛,整个人平和了不少,竟无端少了许多尖锐。
幼荷实力不俗,同样是武者,她的感受最直观。
从前和徐宝镜交手,她面对好像是一座山,虽然厉害,仍然叫幼荷觉得可以挑战。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宝镜,没有了如山岳的压迫,却像是江海一样浩瀚。
气质变得平和,却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就如宝剑被放入不起眼的剑鞘中,谁也无法预料,一旦宝剑出鞘,该是何等耀眼。
这就是闭关的成果吗?
幼荷心中观感挺复杂,同样是武者,在她决心侍奉公子时,就失去了最纯粹的武道进取之心。她为公子而生,也能为公子赴死……一颗心再也容不下其他,只能当一个女婢,而不是纯粹的武者。
幼荷不后悔,她就是有些羡慕。
刘钰顾不上礼貌,急忙开口道,“徐姑娘,不知玉髓你有没有带在身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徐姑娘能慎重考虑考虑。”
刘钰三言两语将大哥的情况说了,只盼着小姑娘有几分同情心,好让刘璋能死得瞑目。
哪知他说完,宝镜表情却有些怪异。
“你想要买回玉髓?”
刘钰点头,还下了保证:“玉髓价值连城,刘家付不起一座真正的城池,但刘钰愿意尽我所能弥补徐姑娘的损失。”
价钱,随便宝镜开,只要他能拿出来,刘钰都会支付。
宝镜却摇头,“对不起,你来迟了,如今玉髓却不在我手中了。”
刘钰大急,“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买走了玉髓?徐姑娘,我大哥等着玉髓救命,不知道是谁买走了玉髓?!”
宝镜十分为难。
玉髓自然是没卖,可她吸收了玉髓中的天地元气后,玉髓整个化成了粉末。
她走火入魔时在屋里闹出了许多动静,现在别说事玉髓,就连玉髓粉末都和坍塌的墙壁混合到了一起,哪里还能找到?
见宝镜摇头,刘钰脸色灰败。
解玉的老师傅都快哭了,“大少爷没救了!”
哭哭啼啼的老头儿看着十分可怜,幼荷很没有同情心失笑。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啊,求什么玉髓啊,求了玉髓就能拿它来救命了么,既然是要治病,就该求眼前的徐医生啊!
十万块买刘家的玉髓,赌玉结果出来前她是大傻子。
赌玉结果出来后,刘钰肯定要被人笑话成大傻子,十万块再添加两个零都买不到玉髓,虽然过程曲折点,她还是顺利进阶实力大增……走火入魔是挺危险,能借由走火入魔后的感动,选择对云峥袒露心扉,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得不说,宝镜此时的心情很好!
实力和感情双丰收,她自觉此刻离人生赢家也不远了。
刘家卖给她的玉髓帮了忙,她作为一个医者,似乎没理由对刘钰的大哥见死不救?
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宝镜没敢把话说得太满。
“刘老板,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绍?在玉石行当我是一个新人,不过在中医上,我略有几分心得,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大哥看一看……”
看一看?
看什么,刘钰脑子没太转过弯。
倒是解玉的老师傅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顿时激动起来:“是了,你能一眼找出内藏玉髓的料子,怎么可能是寻常人……二少爷,快请徐姑娘去替大少爷看看!大少这病因玉而生,只有对玉极为了解的医生,才能救他!”
什么病,还会因玉而生?
宝镜被解玉师说得好奇不已。
刘钰是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恳请宝镜去医院看一眼。
“不管能不能救,刘家都欠徐姑娘一份恩情。”
医院里,刘璋浑身插着塑胶管子,已经进入了弥留之期。病房里乱糟糟的,刘钰的嫂子和侄儿侄女们都扑在病床前哭,平时不见人,现在好像全部成了孝子孝女。
看见刘钰领着人进来,他嫂子站起来用手绢拭泪,“刘钰,你大哥昏迷前可有没有立遗嘱,他名下的股份,到底该怎么安排,趁着你大哥还有意识,我们当着他把话掰扯清楚。”
刘钰不耐烦,沉着脸将嫂子和侄儿侄女们都赶了出去。
侄儿在医院走廊里骂他,刘钰也全然不顾。
宝镜暗暗点头,一屋子人,刘钰大概是真想救他大哥的,难得见到大家族里有兄弟情深。
她没多说废话,直接帮床上的刘璋把脉,不多时,宝镜的眉头轻轻皱起:“刘老板,你有没有听说过……玉毒?”
从古至今,“玉”都被华夏人视为祥瑞。
赞美他人时,时常用到玉字,美玉养人,从来都只听说过玉对人的身体有好处……玉毒?刘钰出身玉石世家,却从未听说过。
看见刘钰脸色的怀疑,宝镜也没有生气。
医生肯定不喜欢自己的话被病人家属质疑,不过血脉至亲,家属也的确有质疑的权利。
病床上的刘璋,瘦的只剩下一把枯骨,除了厌食症患者和非洲难民,宝镜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瘦的人类。六公子被蛊虫折磨,身材消瘦,和刘璋比起来都像个壮汉了。
刘璋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哪怕是流质食物。
和田最好的医院已经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刘璋还有一口气吊着,全靠意志在撑着。
没有得病前,刘璋是个精力充沛的壮年人,虽然年近半百,仍然能跟着开矿的人爬山涉水亲临玉石开采的第一线,比他小二十岁的刘钰都办不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