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完全看运气的找法,也有可能有老板出钱雇人把河床挖了个大坑,什么都没发现。
“山流水”大多尖尖长长的,也是昆仑山上冲击下来的碎料,只不过还未被冲刷成籽料,与山料相比,它像是剥去了外壳的鸡蛋,没有风化面,质地紧密。
最难赌的,却是昆山上直接开采的山料,以及经历高温日晒摧残的戈壁料。
不像“籽料”和“山流水”单从外表看就有了和田玉的美感,山料挖出来时就带着伴生的废石,戈壁料表皮焦黄,还有麻子状的坑洼,看上去丑极了。
宝镜用太阴镜随意一扫,看得就是山料。
这块山料约有半人高,玉质斑驳,谁也不确定往里走玉质会不会变好,再加上卖价偏高,赌性实在太大。
六公子就是在打量这块玉料,他虽然坐在轮椅上,看上去也神情温和,人群却不由替他让开了一条道。宝镜拉着秦云峥往里挤,一眼也“看”中了这块山料。
“买下它。”
宝镜对秦云峥低语,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念头。
就算和她想得有差别,这块山料至少不会亏本。宝镜用太阴镜匆匆一扫,上百块堆积的玉料,唯有她第一眼相中的这块散发的光芒最盛——玉石宝光外泄,定是一块好玉。
也有那卖相不错的玉料,在太阴镜下,看上去雾蒙蒙的,掺杂着灰气。
这块山料是截然不同的,它是因为内里宝光太盛才外泄,淡黄色的光芒很稳定,给人感觉很舒服。
“同志好眼力,这块山料是今年最后一批了,绝对是顶级货,十万块,不议价。如果能接受,我们可以马上交割。”
老板笑眯眯的,普通话略带点方言。
和田地区最大的玉器店,经营者并不是当地人。
不过他一开口就要十万块,周围想要赌玉的商人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有个玉商惊愕难掩:“涨了这么多,十万块谁买得起,刘扒皮你是掉钱眼里去了!”
南方有钱人多,又以暴发户为主,暴发户就喜欢买玉石买书画装品味。暴发户虽然人傻钱多,但十万块买块山料,对倒腾玉石的商人来说压力不小。
谁知道山料里面是什么,开出来要是都是絮,或内里有断纹,十万块就打了水漂。
同样的钱,玉商们情愿买籽料。
籽料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本身就已剩下最精华的部分,而籽料的天然皮色,更能带给玉雕师灵感,容易出精品。
十万块买山料?
卖玉的人疯了,真要有人买下,那卖家肯定也是个冤大头外行。
这商人猜的没错,刘扒皮就是知道宝镜腰包充实,才喊了一个高价。而想要买玉料的宝镜的确也是个大外行……但有些东西的价值,并不能以世俗的售价来衡量。
比如这块山料,在玉石商人眼中不值得赌,宝镜却势在必得。
十万块,在83年肯定很多,如果能提升她自己的实力,花十倍的钱也不算多。
“我买了,喏,刘老板你再算上这几块。”
有当冤大头的家底,不代表宝镜正要当冤大头。山料价钱偏高,她还能从别的玉料身上找补回来。
有几块玉料,虽然外表不咋样,已经是太阴镜所见,光芒稍强一些的好货了。甭管它开出来是白玉、黄玉、青玉、墨玉,太阴镜下,好坏优劣,通通都藏不住。
“呵呵,加上这些,总价就算十五万吧。”
六公子淡淡扫了刘扒皮一眼,“十二万吧,一年四季,生意兴隆。”
幼荷瞪大眼睛,再多的钱她都不放在眼里,可她家公子帮人砍价,这是第一次吧?
宝镜也觉得怪不自在,六公子给她的印象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居然还能砍价……她偷偷去看男友,其实云峥在她心中也是同一形象。云峥和六公子,都应该是干大事的人,把他们扯到经济账本里,宝镜总觉得是亵渎了两位。
和秦云峥这样的男人谈钱,宝镜羞于启齿。
六公子身上有股不威自怒的气势,就算他带着微笑看你,也让人不由自主要掂量下他的话。
刘扒皮向来是要钱不要命的,否则在民风彪悍的和田地区也呆不来,他略作迟疑,还是咬死了十五万。
秦云峥看宝镜实在想要,又给他添了八千块。
“十二万八不少了,钱谁也不嫌多,落袋方安。”
宝镜点头:“我们还有玉盒的生意呢,这个价钱要是不卖,玉盒我也不想要啦,其他玉石店就算存货不够,多跑两家就是,有钱总能买到东西,刘老板你说是不是?”
刘扒皮一脸肉痛。
玉商们纷纷笑起来,能看见刘扒皮吃瘪,他们就是高兴。
这种哄笑不带有恶意,玉商们恨刘老板玉石价格只高不低,也喜欢他卖出的玉料质量只高不低。刘家并不是近来才到和田的,他们世代经营玉石,数百年前就扎根在和田地区,养着一队勘玉师,找到好玉矿的几率就是比别人高。
见宝镜真有了离开的意思,刘老板连忙换了笑脸。
“行,就按你们说的价,咱们交个朋友吧。”
十二万八,真的不算便宜了,来和田倒腾玉石的商贩,不是人人都有十二万八的身家。
宝镜一行人,女的美,男的俊,又有疑似保镖的大人物,人人都在猜测他们的来历。宝镜随刘老板到银行交割了款项,返回玉器店时,店门口有人欢喜,有人愁。
成堆的玉料已经销售的差不多,并不是人人都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