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宝镜的脸色极为苍白,整个人也像闵封岳方才那般摇摇晃晃。
“爸爸,姐姐是不是很难受?”
徐海东一脸担忧加上愧疚,若不是因为他,女儿肯定不会救人。
“小镜,别勉强自己……”
若是救不得,大概也是命中注定他生父躲不过眼前一劫。
宝镜勉强一笑,摇摇头。
噗通,噗通,噗通。
许泰达的心跳,恢复到了正常。
宝镜将内力收回,累得满头大汗。徐朗爬到病床上,站起来用袖子给他姐姐擦汗,击中了宝镜心中的柔软,连被迫救许泰达的心情,也没那么郁闷。
“好了,他没什么大碍了。”
许泰达的病情,恰好在她能治的范围,若连她都束手无策,今晚徐家三口来医院,大概真的是来见最后一面的。
宝镜擦擦汗,将许泰达头上的金针抽回,她还没弄清楚凤尾金针如何会落到闵封岳手中,原也没打算做个无耻之徒,偏偏收针时,龙首金针一收回,凤尾金针竟随着龙首而动,以龙为尊,凤低头,凤尾金针轻轻颤动,发出不舍的哀鸣声音。
这凤尾金针,是要赖上她了?
宝镜愣愣的,偏留在病房里的柳三还道,“徐神医,我们要尽快离开。”
等外面的闵国手发疯,宝镜三人的真容大概很难再掩饰。
“嗯。”
宝镜只得暂时将凤尾九针包括许泰达身上的其他银针都取下,说来也搞笑,毫不费力,竟让冯堂的吩咐暂时完成了——能不能永远完成,还得看那位闵国手的态度。
一百零八针,十八金针,九十银。
它们整整齐齐插在针具套子里,是冯氏针灸术最完成的传承。
徐海东将徐朗抱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许泰达,表情有着释然:他不仅来了医院,宝镜救了生父一命,许泰达对他的生育之恩也算还了。
从此,他不会再觉得亏欠生恩。
他对亲生父母的孺慕之情,会完完整整,交给他的生母陆敏之。
生父高官显要,娇妻爱女陪伴身侧,并不缺他这个前妻生育的儿子。
可怜他生母,在济南匆匆将他产下托付给养父母,自己独自去面对生死危机,三十多年过去,如今还不知飘零在天涯何处!
“走吧,小镜。”
徐海东抱着小儿子转身,病床上,许泰达耳翼微动,表情有了变化。
他正梦到,自己和敏之在转移前分别的一幕。
“不要走,不要走……”
许泰达想喊,嘴唇蠕动,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唯有眼角沁出两行老泪,沾湿了枕头。
柳三的胸口还流血不止呢,这个壮汉愣是没吭一声,宝镜哪里能冷眼旁边,并指截脉,在他胸前急点数处,到底是给他止了血。
“等离开医院了,我再给你开点外敷的药。”
柳三觉得挺神奇,就那么在胸前“戳”几下,不仅血不再流,连疼痛也消失了。
不过开药什么的,这点伤在柳三看来就是小儿科。
“柳四,柳五,清场吧!”
一堆人还堵在门口呢,如何隐匿行踪?
“许夫人,请您带着诸位,暂时退回休息室去,神医要离开了。”
柳四冷冷开口,许晴急道,“那我爸爸呢?”
柳五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再娇美的姑娘,在他眼里也没有美丑之分,甚至有时候还不存在性别之分。
“神医既是要走了,许老肯定是转危为安。怎么,你们不相信六公子的信誉?”
个头超过一米九的壮汉,胳膊肘都有许晴腰粗,她哪里能说不信?
闵封岳急着往里张望,还惦记着他的凤尾金针,甚至是宝镜的龙首金针,他都想要!
几个柳就是防着他呢,两人夹着他胳膊,将闵封岳先扔到了休息室。
“闵国手,你今日口出狂言,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可你最好能保证,他日永远不会有求人之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们相信闵国手是个聪明人。”
什么国手,给六公子看病,却诓得六公子寻来许多名贵之药,这老头儿从中贪墨不少,却不见治好六公子的旧疾。真是可恶,你若有本事治好公子之病,正大光明开口讨要诊金,自有数不尽的好处!
被柳四点穿,闵国手立刻不敢再嚷嚷。
给六公子治病这一段儿,绝对算闵封岳的黑历史了。那时他学艺出山,在京城很是出了几次风头,便被人推荐到六公子面前。闵封岳当时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修炼吐纳术他也需要灵药滋补,哪知挪用了药,最后又不能替六公子治病,反而被人抓住他挪用药材一事……真是晦气!
闵封岳不再闹腾,其余人都不再有意见。
陆铣想着多添加一层保险,还想请神医来见一见,当面答谢,全都被柳大退了。
待众人退到休息室,几个柳又照旧围着宝镜三人离开。
楼梯口处,于嫣儿眼中满是梦幻泡泡。
这治病的精彩程度,与比武也不差什么了。
她人不高,到能从缝隙里瞧见宝镜三人的身影,于嫣儿满脸兴奋,冲着宝镜挥手,“大美人再见,小美人再见!”
徐海东脸晒得黑黑,几个柳都是满脸横肉的糙汉子,于萝莉眼中根本对他们视而不见。
宝镜莞尔一笑,不知谁家小姑娘,还挺逗的。
等宝镜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陆枚几人满脸极其冲了进去。
军医总院的院长亲自给许泰达检查身体,他听了半点,又查心跳,又扒瞳孔,脸上有了点笑意:“许老的病情稳定了。”
心跳正常了,其余问题,军医总院就能慢慢治疗。
虽然不是军医总院抢占首功,没让许泰达死在医院,院子已经十分满足。
“老许什么时候会醒?”
院子拿不稳,到底给了个模糊的数字,“大概明早吧,许老现在十分疲惫,需要好好睡一觉。您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心照顾,安排最有经验的护士长和主任医师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