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是日复一日的潮流暗涌,郭嘉辗转其间虽说游刃有余,却不免劳心劳力。他每日里借酒减压,人赠外号“酒缸”。郭嘉听闻如此外号,却毫不在意。酒缸?那又怎样?自己只要舒心就好,任由千夫所指吾亦面不改色!外号还可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何乐而不为?
“酒缸郭奉孝……呵呵。恰如其分呢。”曹操在和郭嘉喝酒的时候玩笑道。
“与嘉交往时间长之后,孟德你亦成为酒缸矣。”郭嘉递了一杯酒给曹操,心下冷笑。曹操浑然不觉郭嘉的心下在想什么,只是大笑不止。
“操甘愿与奉孝同为酒缸。”曹操一杯饮尽,酣畅淋漓。
“协儿,听闻你去了刘辩的宫中?”董太后得闲,立刻找了刘协前去询问此事。
“是的祖母。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倒也无聊的紧。协儿便想着去与皇兄下棋,聊可打发时光。”刘协聪慧,却不点破董太后想要说的话。日日听命与祖母父皇,和自己的长兄长姊周旋,刘协真的很是反感。都是一家人,为何一定要争斗不休?
刘协年岁虽然还小,但是已经在董太后的管束之下背负了太多东西。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失去了自己的童真,这真的是一件大大不幸的事情。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啊,刘协觉得自己好累。日日的斗争,自己怎么能够完成?
纵使是长兄即位,那也是祖制之中的事情,为何一定要搞得如是复杂?
刘协知道祖母的意思,就如同刘辩知道自己母后的意思。无非兄弟两人都是让这两个女人掌握大权的棋子罢了。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效仿西汉时吕后的故事。
只可惜自己兄弟二人,势单力薄只能任人团捏。
听了一大堆唠叨的刘协终于被董太后放过,他告退一声,沉稳离去。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刘辩的身上。刘辩也只是听着,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任由自己的母后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他的心里想着的是已经“薨逝”了的刘琳。
他记得姑母曾经说过,要想无烦恼就要将自己表现的平庸,任由长辈们千般计策,我自岿然不动,装傻充愣,又有谁会浪费时间在自己耳边聒吵呢?纵使他们真的还要如此,只听着便是了。
带着疲倦回到宫中,刘辩让貂蝉侍候自己宽衣。
“殿下,您有心事?”见刘辩郁郁不乐,貂蝉曼声问道。
刘辩微微摇摇头,驱逐了自己脑海中残留的母后的絮叨,笑了:“确实是有一些的……只可惜没有人能体会得到。”
貂蝉不语,走到刘辩的身后替他按摩。
她作为近身服侍刘辩的人,自然也凭借着自己的七窍玲珑心知道刘辩郁闷的大概。夺嫡争宠,皇家从来都是如此。可是她只是一个微末的宫女罢了。又怎么能够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又要拿什么来安慰这个少年?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她能做的只有安守自己作为一个宫女的本分,尽量让刘辩在自己的宫殿内能够感到舒适。
“若是姑母还在……她会有办法的吧。”刘辩的一句话让貂蝉吃惊又惶恐。
“殿下,我们女子是根本没有这种权利去干涉社稷的呀!公主的死亡,不就是因为公主强自要干涉社稷中事么!”她冷汗盈身,骤然跪了下去。
刘辩挥了挥手:“你起来,不用这般惶惑。”让貂蝉起身的时候,他的双眸难掩失望和悲哀。世间也只有姑母能够做得到平凡女子不敢做不想做的事情。不然,她又怎么能成为一株独特的莲花,在淤泥之中,亭亭玉立?
“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挥退了貂蝉,他的语气颇为不耐。貂蝉无言退下。
“皇兄。”刘协稳重地走了进来。刘辩看到他之后长叹一声、“皇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只能暂且忍耐。”刘协啜饮着茶水,语气里满含无奈。
“是啊,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忍耐。”刘辩重重顿下茶碗。
这一对患难兄弟,他们的心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个角落,疏远了最亲近的人,隐藏了最真实的情感。日复一日地带着假面,在自己最亲近的人所施加的压力下艰难生存。等待他们的是无数的阴霾。
大乱与他们而言,未尝不会是一种另类的解脱。只是在解脱的背后会有更多的负担,乌云盖顶一般压下来。两个稚嫩的少年,你们单薄的身躯是否能够承受?
兄弟两人相顾无言,潮流在他们的心中翻滚着,负荷压在两人的肩上。沉甸甸的充满了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皇兄,若是你可以放心协儿,协儿愿意和皇兄携手共度难关,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他的小手郑重地放在了刘辩的手上。
“对不起协儿,为兄一定要向你道歉才会安心。为兄知道是因为为兄的母后嫉妒心太强才会让协儿你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的照拂。但是不管怎样为兄都是你的大哥,为兄希望我们能够一心一意地排除万难,我们自己不能再彼此猜忌了,不然有心之人分而化之,我们悔之晚矣。”刘辩的声音凝重。
“嗯,协儿知道。”刘协感觉心里暖融融的,看着自己日渐成长愈发聪慧果敢的兄长,心中充盈的全是喜悦。自己还小,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自己有父皇的宠爱。若是自己想帮助皇兄说话的话父皇或许会……
似乎是看出了刘协的心思,刘辩的手紧了紧:“协儿万万不可在父皇面前为为兄美言!不见姑母刘琳是何下场?”
“协儿自有分寸的……”刘协想要辩驳,却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缄默了。
“为兄会保护自己的,你也要善保自身,一定不能让父皇对你的宠爱有所削减,你明白么。”刘辩的话让刘协沉默了许久,面带愧色地答允了下来。
两人已经有了初步的默契。
貂蝉被刘辩斥退之后,找到了正在整理刘辩书房的雪清。
“我到底要怎么办?”她似乎在问雪清,又似乎在自问。她看到了皇子殿下眼中不加掩饰的失望以及不耐。自己说的那些,恐怕并不讨喜,并没有用。
“我知道你的心思。”雪清轻轻拍了拍貂蝉。
“要经过很多次的锤炼才会和公主一样的刚强。有人说刚且易折,可是公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自己变得锋芒毕露。只是时不与我罢了。一个人的身上担负的太多,她就不得不做一些在这里不为人所看好的事情。即使自己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做法会受到排斥,她依然别无选择。”说这些话的时候,雪清的心中百味杂陈。
“公主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呢。和她在一起,很安全,但是并不开心。”貂蝉的眼睛里千头万绪。
“你慢慢就会明白了……现在说这些,你是不会知道的。虽然我这样说有些生分,可是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现下潮流涌动,我不能踏错一步,因为我是公主的人。”雪清走到妆台边拿起一支玉簪,插进了貂蝉柔顺黑亮的秀发中。
“好了,不开心的事情,想它做什么。”她似乎瞬间抛下了一切的负面情绪,巧笑嫣然,瞬间迷了貂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