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拜金姑娘(殷梦)
第一章 无敌包租婆
又是二十八号。
八点整,闹钟准时响起。
伍小乖开心的自床上一跃而起,直奔厕所,洗脸、漱口、梳头、换衣服、穿鞋子。动作,一气呵成。
她看了看时间,八点过六分。
很好,这个数字相当吉利。
快速闪进房间拿起资料,伍小乖一目十行的浏览着上面的数字。被设置了方程式的大脑,自动将它们转换成各种类似于﹩的符号。小巧嫣红的嘴,始终保持着豌豆角一般的上扬弧度。
八点过七分,沿路敲房门下楼!
八点过八分,时间到!
站在公寓外的草坪上,伍小乖摆出标准的八字步架势,扯开喉咙大喊:“各位租客们,交房租啦!今天又是二十八号了啊,请携带好你们的美金、人民币、港币、台币、韩元,到伍小乖处报到!”
“喂……”
乐此不疲的将相同的话重复一遍又一遍,伍小乖脸上是无法言喻的兴奋。
她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事实上,她有一份科学含量非常高的工作。
但,这并不影响她认为二十八号是收房租的黄金时间这一坚持。尤其,是八点过八分这个时刻。
所以,有没有形象,不重要。
唯一的关键,是,一定要惊动所有人!
“喂……”
“伍小姐,你别这么准时行不行,我们又不会忘记交房租。”一楼的王伯走在最前面,他揉着刚被噪音荼毒了的耳朵,挤眉弄眼的数落她。
活了五十多岁,他从来没见过比伍小乖更爱钱的人。好好的班不去上,非得请假在家里收房租。
简直是嗜钱如命!
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年,难道会因这么一丁点房租而跑掉?
满心不痛快的把钱递给伍小乖,他一脸忿恨无奈。
“谢谢你,王伯!”伍小乖一边乐呵呵的数着钱,一边笑嘻嘻的回答他。
嘿,爱钱怎么了?
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不过是未雨绸缪,早作准备,避免自己哪天沦落到万万不能的处境。这样做,好像没错吧!
将每张钱在太阳底下晃了晃,从各个角度确定这里面没有掺杂假币,伍小乖才放心的把钱装进腰间的挎包,再从已经开好的收据里撕出红联给他,白联自己留存。
“哼!”
王伯冷哼一声,嘴里叽哩咕噜不满的嘟哝着些什么,走了。
真是!
以为遇见一个年轻的房东会比较好说话,谁知,这个伍小乖是无敌的!
收钱的速度,一流;狡辩的口才,更是一流。
每次她都有一大堆大道理,且一年十二个月从来不会重复使用相同的理由,愣是可以把不交房租少交房租晚交房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得罪不可恕,严重得活该被判死刑一样。
他今天学聪明了,直接掏钱,直接走人,不给她机会摧残他。
“王伯,慢走!”
伍小乖对着一眼都不想多看她的衣食父母挥手,明知道自己不怎么招人待见,她还是坚持将中华民族的礼仪风尚奉行到底。
“伍姐姐。”
这次来的是二楼的小胖,他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胆怯的瞄了伍小乖一眼,乖乖的把钱递给她。
“这是我们这个月的房租,你收好。”
小胖说完就想离开,伍小乖似乎早有预感,一把揪住他:“等一等,姐姐还没点数呢,不会又不够吧?”
“没、没、没有啦!”
伍小乖这一吼,小胖吓得连话都不能说连贯。
显而易见,她的恶人形象,是多么深入人心。
“是吗?”
伍小乖狐疑的盯着他,语带威胁的靠近,耷拉着脸,阴沉着嗓子说:“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否则会有大灰狼来把你叼走的哦。”
“我、我不知道啦!呜呜……”小胖哭着跑开了。
这个姐姐好可怕!
伍小乖的眉心不悦的纠结在一起,哼!这家人也太不像话了,每个月的房租都不够数,还次次都差个小孩子来送钱,欺负她尊老爱幼吗?
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她就把他们赶到楼顶的铁皮房里去,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做一分价钱一间房。
“伍小姐……”
哭丧着脸说话的是三楼的大马,他一脸悲惨的表情,仿佛天下所有不幸的事情全都发生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干吗啦?”
伍小乖用混合着非常不爽和非常不屑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退后一步,阴阳怪气的问着他:“你不会又要说最近手头紧,叫我缓几天吧?”
一看他那样子,就准没好事。
“伍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我是真的有困难呐,你就再宽限几天吧。”
果然,伍小乖一语命中大马的想法。他凑上前去摇晃着她的胳膊,像条讨主人欢心的小狗,低声下气的恳求着。
“放开!”
伍小乖横眉冷眼的对上大马,眼珠里立刻冒出点点火苗,然后迅速蔓延为熊熊火焰,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欠她钱的家伙给烧成灰烬。
她甩掉那只油腻腻的手,语气也极度不善,“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又有哪一次兑现了的?”
“这次,这次一定说话算话。我保证……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亲自将房租给你送上去……”
“算了吧!”
伍小乖不耐烦的挥挥手,拒绝听这些陈腔滥调,她毫不留情的打断大马,“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穷蘑菇,给你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黄昏之前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月的房租,就当给你当车马费了。”
“不要啊……我还上有老下有小……”
撂下冷酷无情的驱逐令,伍小乖踩着市侩的步伐走回六楼,把大马的惨叫完全抛诸脑后。
她要赶紧写一张出租启示,这年头,寸土寸金啊!
靓屋招租!
回到房间,伍小乖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今天的收入。
将花花绿绿的钞票按颜色分类,一百、五十、二十、十块,根据面值大小躺在离她由近而远的地方。
看着一路飙升的数字,她笑得嘴都合不拢。
四万八千五百六十块,终于数完了。
伍小乖拿着那叠厚厚的纸币,响亮的在上面亲了一口。
将钱分成四叠装进包包里,伍小乖刻不容缓的开始着手第二件事。
翻出柜子里八百年前就准备好的白纸,她挥笔洒下四个大字——靓屋招租,然后哗啦啦写下一大片房屋简介,留下电话号码,房租面议。
将告示贴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已经十点半了。伍小乖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咕声,她才记起,金钱至上的她,今天还没有吃早餐。
摸一摸口袋,里面只孤零零的躺可怜的几个硬币,她牙一咬心一横,算了,不吃了!
反正,就快中午了,能省一顿,就省一顿吧。
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回六楼,伍小乖和刚刚像被淋了鸡血下了降头注射了兴奋剂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哎哟!
这胃,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她这个人,离开了两样东西不能活。
第一,当然是钱;第二,就是她不能少了吃的,晚一会儿也不行。
爱钱,是妈妈将她生下来就赋予她的本性,秉承了二十几年,只有寄希望于下辈子可以改正。
贪食,是求学的时候,还有刚毕业出来工作那会儿留下的后遗症。那时为了取得好成绩,常常忽略自己的肚子,以至于到现在,虽然还算年轻有抵抗力,却落下了严重的胃病,只要稍微有一点饿,她就难受得要命。
但是,当坚不可摧的盾遇上无坚不摧的矛,自相矛盾的伍小乖愿意牺牲的,当然,只有她的胃。
所以,有一顿、没一顿,是家常便饭;早一点、晚一点,是正常生活。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早已发生了无数次。
她决定先喝杯开水暖暖胃。
拿起放在消毒柜里的玻璃杯,伸出食指,从饮水机里压出一点开水,再压出一点冰水,伍小乖轻轻摇晃,将它们中和成一杯温水,慢慢的喝着。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过全身,她感觉舒服了很多。
“叮……”
伍小乖根据来电铃声寻找着她的手机,这支电话是公司的。她不是请假了吗,谁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烦她,简直是找死!
“我是伍静瑜,哪位?”
虽然她现在的心情写照是被人得罪了祖宗十八代,但她的口气却是非常的——正经,平稳的音律,刻板的语调带着些客套、冷然、疏离,以及威严。
与刚才大呼小叫追着别人要钱的模样,天差地别。
至于伍静瑜,她的大名也。
小乖这种搬不上台面的名字,早在她收到某调档线高得吓死人的政法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就威逼加利诱,让爸妈带着她去民政局,改掉了。
只是,一些老邻居和家里人仍这么称呼她。
“是伍小姐吗?”话筒里传来一道温文有礼的男声。
“我是。”
她再回答了一次,除了正经,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其它感情色彩,就如同她笔直站立的身子,刚正、不阿。
“抱歉。”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像是被她的严肃的语调怔住了,“我想请问一下是您有房屋出租吗?”
“你说什么?”
伍静瑜微微提高了音量,再一次看看手机,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请问,你是不是有房屋出租?”男人重复了一遍。
“租房?”
伍静瑜的脑子里只选择性的接收到了这两个字,她强压下心头的疑虑,扑到沙发上躺下,捂着嘴开心的偷笑。
租房?这不等于钞票吗?
“是的。我们这里有单间、套房还要整层可以出租,请问先生你需要哪一种呢?”
她的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积极、热情、主动。仿佛刚才短暂发生的一幕,不过是,幻觉。
“我想问一下,单间是什么样的?”
“单间嘛,就是一间卧室外加厨房厕所和阳台,同时,我们还为每个房间配置了床垫、梳妆台和衣柜。”
伍静瑜噼里啪啦的说着,这么长的一句话,一口气都没喘,连个分号都没加。不够好的肺活量,迫使她憋得满脸通红。
“那价格呢?”
“价格啊?”
轻轻的深呼吸一口气,伍静瑜在心里偷偷的盘算着。
听这个人的声音,温文有礼、低沉沙哑,像个有涵养的人。就冲他说话的范儿,经济条件,应该也还算可以。
不过,老师常教导她,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还是先见一下本人,再决定房租费收多少和要不要租给他,这样比较保险。
不然,又来一个像大马那样的人怎么办?
“这样吧,我建议你还是先过来看看房子,咱们再谈价格,好吗?我这是基于对消费者负责任的立场,怕你看过之后又觉得不合心意。”
瞧,她说得多好听!
“还是伍小姐考虑得周全,就照你的意思吧!我就在你公寓的大门口,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有、有、当然有,我马上下来。”
伍静瑜连呼了三声有,以此来突显她的空闲。
飞奔着下楼,她开心得忘记了胃疼。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看来,爸妈留给她的这栋小公寓,还真是块宝地。
“喂,先生,是你要租房吗?”
隔着铁栅栏,伍静瑜朝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挥手,只怪她一听到租房,就马上联想到那些红色的东西会从别人的口袋中飞到她的荷包里,兴奋过度了,才会连人家叫什么姓什么都忘了问。
“是的。”梁伊景闻声转过身来,旁边还搁着一个小行李箱。“你就是伍小姐?”
“我是!”
没有丝毫含蓄,她的目光几乎是赤裸裸的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
天蓝色的T恤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只有勉强还算白净的脸看起来相对还凑合。
比起他的声音,这幅长相实在太……那什么了。
但是,如果要和大马作比较,他的条件还是要算好很多了。
好歹,人家也是一阳光少年。
呃,少年或许不恰当。她的眼光向来很准,看他的样子,就算没有三十,也绝对不会低于二十八,完全可以被划入老男人的行列。
“先生怎么称呼?”
“梁伊景。”
梁伊景坦荡的任眼前这个子娇小笑容可掬却目光凌厉的女人,审视他。
没错,是审视!她的眼神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子,恨不得割破他的皮肉,剜出他的心来看看,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看来,他被怀疑成坏人了。
这种感觉,真新鲜。
“原来梁先生,进来说话吧!”伍静瑜拉开一道小门,把他带到公寓楼下的小花园里。
时近晌午,头顶的骄阳烤得米粒未尽的她几乎晕厥。
“谢谢!”
“你想租单间是吗?”没有序言,直来直往才是伍静瑜的本色。
“对。”
“那好,在三楼,请吧!”
伍静瑜在前面带路,目的地嘛,没错,就是大马那间屋子,她早就想赶走他了。
敢拖欠她的房租!想露宿街头了吧!
“到了。”
“这里?”梁伊景一脸的怀疑,他们会不会走错了地方?
“没错。”
伍静瑜朝他肯定的点点头,然后一脚踹在门上,粗鲁的形象一览无遗:“大马,开门。”
“伍小姐,怎么了……”
搞不清楚状况的大马还正端着碗,不知道是吃早餐还是午饭。看见伍静瑜来者不善的杵在门口,背后还跟了一个拎着行李的人后,他连忙胡乱的咽下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喉咙中的面条,把碗放在桌子上。
“这位是?”
“闪开啦!”
伍静瑜不客气的推开他,他心情还挺不错嘛,都叫他滚蛋了,还在这里吃香喝辣,成心刺激她的胃吗?
“梁先生,里面请。”
她微微鞠了十五度的躬,让梁伊景先走。
她,也是懂商务礼仪的。
“伍小姐。”是大马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
“伍小姐。”说话的是梁伊景。
“有什么事吗,梁先生?”
顾客就是上帝,所以伍静瑜的对人不对事,完全是,应该被理解的。金钱代表一切,所以伍静瑜收房租时的对事不对人,也是,应该被理解的。
“这个房间……”梁伊景张望了一遍,“好像有人住吧!”
不会是叫他和别人合租吧,他虽然不算很有钱,但也不至于落魄到需要和别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而且,这个别人不是一个,是一家。
尽管,全新体验的生活最合他的心意。
但,他也不要这样的。
“你是说他吗?”伍静瑜蔑视的指着大马,仿佛对他的定位根本不该划到人那一类去。“不用担心,他下午就搬走了。”
“哦!”
梁伊景表示了解的点了一下头,那还好。
“伍小姐……”
见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感觉到自身利益被危及的大马不顾被伍静瑜翻白眼加冷嘲热讽的危险,冒死争取着留下的机会。
“这个房间我们还没有退哦!”
听闻此言,伍静瑜的礼仪形象消失怠尽,她左手叉着腰、右手的食指一路抖动着晃到了大马的鼻子前,呲牙咧齿的说:“还好意思说,你还有脸住在这儿吗?”
“我不过是欠了几个月房租而已,伍小姐,你不至于这么绝情吧,我以前条件好的时候可是一分钱也没有少过你的啊!”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我也没有赶过你啊!”
“别,伍小姐,你不能这样。”大马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伍静瑜,离开这里,叫他们一家老小要去哪儿呢。”
“我为什么不能,这块地方的主人好像叫伍静瑜,不是叫大马吧。叫你滚就滚,啰嗦什么!”
“我、我、我……”
深知伍静瑜是标准的守财奴,和她讲感情、讲道义、讲人性,没用。
摸摸口袋,里面没有半毛钱,大马知道多说无益,他灰溜溜的起身,默默地开始打包。
“伍小姐……”
梁伊景有些看不过去。
虽然伍静瑜貌似在维护他的权益,而这种被女人维护的感觉也很新奇,但他还是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也不能认同她这样践踏一个男人的自尊。
“怎么了?”
“房子我们还是下午再来看吧!”
“你不满意?”伍静瑜紧张的问。
这可是煮熟的鸭子啊,飞了,怪可惜的。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房子我已经看好了,很满意,不过还是等下午这位先生搬走后我再过来好了。”
“哦,这样啊!”伍静瑜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先生很着急要租房嘛,她懂了。“那好吧,我们换个地方谈一谈房租以及其他方面的细节。”
“嗯。”
一直到了门口,伍静瑜才发现心中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妥是什么。
她怎么把他梁伊景领回家了?她的闺房除了爸爸和大哥外,还没有其他雄性生物进来过呢。
不过,她现在严重透支的体力,可没办法支撑她再从六楼走到一楼。
算了,就让这个老男人破例一次好了。
“这是……”
梁伊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屋子,没想到像伍静瑜这样势利的人,居然会用象征纯真的粉红色来装饰房间。
“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家咯!”伍静瑜一脸的自豪,高昂着下巴,信心满满的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个颜色很像一百块的那种红?”
“啊?”
梁伊景大吃一惊,有一种比快要晕倒更晕的感觉。
原来,她用的是这个颜色。
他不得不说声佩服,形形色色的人物,自己也算略有见闻,但要说爱钱,他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和伍静瑜相提并论。
看来住在这里,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随便坐吧!”
她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给梁伊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长期没有客人,自然也没有准备多的杯子。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租房合约,递给他。
“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梁伊景接过来,密密麻麻的要求几乎排满了一整页。不过还好,这些,也都还算合理。
“那房租怎么算呢?”他漫不经心的问着,随意的态度仿佛只要房间合他的眼缘就行,钱不是问题。
“每个月一千块,二十八号交钱,第一次付一季度,还有一个月的押金。”
“一千?咳、咳、咳……”始料未及的梁伊景猛地被水呛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样的房间,一千块?她当他们家是开银行的吗?
“对。你也知道,现在房价的行情都是这样。”伍静瑜体贴的拍着梁伊景的背,让他顺顺气。
她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心跳不加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以现在的房价,像她那间屋,最多也就六百块,不过是看准了他急需地方住,才敲他的足杠。梁伊景忿恨的想着。
但是最后,他还是忍痛的点了点头,现在天气那么热,他懒得再去看其它的,贵一点就贵一点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东很有趣。
“那好吧!”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他抽出一叠人民币,递给伍静瑜:“你先数一数,这里是三个月的房租,还有押金。”
“啊?”
这回轮到伍静瑜傻眼了,她从十八岁就开始当包租婆,到现在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梁伊景这么爽快的人。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钱太多?还是脑子有问题?或者,人品有问题?
“我们可以签合同了吧?”梁伊景自己摸出一支笔,微微扭动笔筒,露出笔芯,动作优雅得像签支票一样。
“等一等。”伍静瑜慌忙用双手蒙住合同上签字的地方,再一次不确定的睨视他。
T恤还是T恤,牛仔裤还是牛仔裤,运动鞋也还是运动鞋,没有像变魔术一样变成衬衣西裤皮鞋。
所以,他看起来还是只像一只普通的青蛙,而不是,金光闪闪的王子。
“我还要循例问些问题。”
真没想到租房子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情!还是,这个女人是个麻烦的女人?梁伊景在伍静瑜直勾勾的目光下,礼尚往来的,盯着她。
她的五官不算出色,顶多只是清秀;她的气质也很一般,有的时候还十分粗鲁。除了过分的爱钱,言谈举止平凡得没有一丝特点。但她静坐不语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似乎很矛盾、很冲突,却又很真实。
果然,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新类型。
“要问什么,问吧!”
“梁先生有正当工作吗?”
“有。”
“做哪行?”
“在建筑公司任职。”
“有不良嗜好吗?”
“没有。”
“收入是否稳定?”
“还算可以。”
“学历?”
梁伊景学生般的好好回答,让伍静瑜越问越顺口,渐渐的,她把工作中的样子都连带出来了。
“呃……”
被盘问的新鲜感结束,梁伊景有一种被刺探隐私的不悦。
“我想,这属于私人问题,如果伍小姐这间房没有特别要求房客需要什么样的学历,我认为我可以不回答。”
“我……”伍静瑜傻掉了。
对啊,她在干什么,这是她的上帝耶,她怎能把他当成犯人一样的审问。
“不好意思,职业病。”
“没关系。”梁伊景冲她微微一笑,表示他没放在心上,“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是不是可以签字了?”
“当然,请!”
看在钱的面子上,伍静瑜对她的新房客——梁伊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关心和友爱精神。
首先,她亲自督促大马一家搬走。吃过午饭后,她就搬了张凳子杵在他们家门口,盯着他收拾,不让他有磨蹭的机会。
然后,对于大马一家走后造成的房间一片狼藉,她又火速叫来了清洁公司,让他们在半个小时内把屋子收拾了出来。
最后,根据合同上梁伊景留下的电话号码,通知他可以搬进来了。
她对他,真的是很不错。
顾念到他晚上可能没有地方去,所以掏钱请了家政,让他们第一时间把房间打扫干净,让梁伊景今天就可以住进来。
以前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所以在时效性上会晚很多。今天,她可是花了血本的。
不过,在梁伊景看见整理过的房间后,流露出的赞叹的目光里,伍静瑜觉得这钱还是花得值得。
虽然,这钱是从梁伊景多给的房租里拿出来的。
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本就是国家法律明文规定的条例,她这么做,相当符合职业操守。
“都布置好了吗?梁先生?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她搓着手紧跟在梁伊景背后,样子像极了在等待小费。
“已经很好了,伍小姐,谢谢你,你真是热心。”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房东应该做的。以后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名片。当然,你要是有朋友啦、亲人啊,需要租房什么的,别忘了多帮我介绍。”
伍静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张薄薄的卡片,双手递给梁伊景。
至于她的重点,梁伊景不知道到底是有事可以找她,还是多帮她介绍房客,以至于他只能微微发愣,连伸手去接都忘记了。
“呃?”
“怎么,觉得租房还印个名片很奇怪吗?这表示我是一个很专业的房东,会对我的租客们负责。”
“哦,我知道了。”
梁伊景浅笑了一声,他今天在楼下就听听邻居们说,这位新房东很厉害,从这半天的接触来看,真是这么回事。
“你笑什么?”
伍静瑜警戒的盯着梁伊景,他干嘛笑成那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他真诚的说。
“你说什么?可爱?”伍静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几乎是尖叫般的问他。
她被表扬后的心情不是兴奋,更不是高兴,而是……五雷轰顶!她怎么会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她怎么能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It’s impossible!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
“对啊,没有人这么说过你吗?”梁伊景看着伍静瑜像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的黑脸,愈发觉得她有趣。
“我想,你应该出门左拐直走。”医院就在那边,眼科在二楼,神经科在五楼。
伍静瑜拼命的摇头,拒绝接受她很可爱的这个事实,“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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