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去北京参加什么入学考试?”徐晓希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草莓冰淇淋,嘴上带着一片白色冰淇淋,抬起头问道。
“嗯。”言明点点头。
“一个入学考试要花十多天啊?”徐晓希有些惊讶
“嗯。”言明点点头
“你这么厉害,肯定过了吧。”
“嗯。”
“是在哪个学校呢?”
“嗯。”
“嗯?”
“哦,是在美国,好像是个叫范斯蒂尔的大学。”言明一拍脑袋,笑着说道。
“额,好像没听过哩。”徐晓希很认真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好像是吧。”言明打了个哈哈。
“对了啊,你怎么从名爵公府里面出来,你,住在里面吗?”徐晓希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询问她心里一直在意的事情,想到了以前也是如此,明明有一个很是出名的高中生,成绩特别优秀,钢琴还获得过全省第一,并且去参加全国性的比赛,自己父母没有少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个人,天天让自己要向那个学生看齐,为此她的父母还把她每个礼拜天晚上的一节钢琴课加到了两节,让她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指更加没有休息的余地,让得小小年纪的她就对那个名叫言浩的人记忆深刻,当然之所以会记住他也是因为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平白无故就让她负担加重了,虽然说照片上的言浩倒还是蛮帅的。
可正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却在十年前人间蒸发了,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再提起过他,父母也更没有说什么要向言浩看齐,总之,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唯独她还记得他。当时的感觉是恐惧,是轻松终于没有了繁重的钢琴课,还是对这个社会感到害怕,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她也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度过那段时期的,只记得偶然听起过有个小孩在到处找寻一个叫言浩的人,那个小孩名叫言明,当时她的感觉至今都还记得,像是漂泊的两艘小木船,在茫茫大海中相遇,又像是两个孤独的人,碰到了一起,可是当她去找寻他时,茫茫人海又往哪里去找呢?她没能找到他。
然而像是命中注定,又像是不可知的缘分一样,从小学升到初中后,她和他在一个班级,他和她只相隔一条不知道被划了几次的三八线,他们两个是同桌。他很冷淡,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从来不主动开口说话,就算被问到问题时,也离不开三个字,好嗯哦,他也没有再提过言浩的事情,也没有再去寻找过言浩,也从来不会对她露出笑脸,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很开心能和他坐在一起,也很开心可以在他一个人沉默的时候她可以偷偷看着他,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心。
然后到了高中,他和她又在同一个班级,因为她和他只相差三分,他们又是同桌,她又能开心的默默地看着言明认真时的侧脸,可以一个人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着言明下课时孤独一人打着篮球,看见直到保安来催人的时候他才满头大汗的收拾背包离开,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看着那个修长的,孤独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呢?她好心疼这个样子的他,每天都是孤独一人,孤单的来上学,又孤单的下课,连在学校住宿也要求单独一人的房间,校方为了让言明可以好好学习,本来就有这个意愿,听到言明主动提出来,当然也求之不得。可是学校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话言明又是孤独一人了。
终于有一次礼拜六的晚上,她知道言明会在学校里一个人打篮球,然后才会动身离开,去自己家里,她想看看为什么言明会这么的孤独,她想知道他在家里又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是不是和以前的言浩消失有关?她跟着言明一路来到了他家,去到了那个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小区,大都是一些老人,年轻的人都已经搬到外面去了,谁会留在这么一个充满着古旧气息的小区里呢?
她紧跟着他来到了他家,在楼梯口看到了那张仿佛生来就是一副冷冰冰模样的脸对着她曾经在家长会上见过几次的言明父母露出了笑脸,让她小脸微红的笑脸,她多想一直看见他露出笑脸呢?
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半个身子被言明父母发现了,言明满脸讶异的回头看着她,让她完全不知所措,但是言明父母认识她,因为有几次去学校时都是这个长得端端正正,又很文静的女孩笑着和他们说一些言明平时的事情,然后她被言明父母邀请着去他的家中吃饭,总之她饭是吃饱了,却完全不知道菜是什么味,因为言明父母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着进门媳妇一样,这样的想法让她整个饭局都是红通着脸过的,只是当她的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言明时,看见的却是一张死板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口一口咽着饭,仿佛在他眼中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她这个人一样,仿佛在一开始看见的笑脸就像是她的幻想一样,她的心有种被搅动的感觉,绞痛?也许是吧。
吃完饭后,她强忍着哭意,笑着向言明父母道谢,然后便要离去,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但是言明被他的父母强推着去送送她,说什么女孩走夜路不安全。
走在漆黑的小区里面,偶尔有几盏明亮不定的灯,一路上都是沉默,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来到他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跟踪他,更没有对她发脾气说什么自己不要脸跟着他来他家,可是她宁愿他骂他,也不要像这样什么话都不说,沉默的就像路人。
走到小区门口后,她强笑着和他说了声不要送了,她会自己去叫出租车,然后转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然泪流满面的脸庞,小跑着离开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总之她的身后没有了他的身影,然后她开始抽泣起来,天空下起了小雨,仿佛也在为她感到悲伤,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她心里这样想着,是啊,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他,也许是每天看着他认真模样时候的侧脸,也许是那时中考成绩发下来和言明只差三分时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的时候把,又或许是从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吧。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难受吧,她哭着说道,然后有人在她身后补了一句,难道她是在说他吗?她猛然回转过头,看见一脸伤痕的他挠着脑袋问她,说什么看见她二话不说就跑走了,走向大路完全相反的一条小路上,而且后面还跟着几个看上去就不想好人的人,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然而当时的言明还有句话没说,这条路上正是那天雨夜中他光着脚站着的地方。
反正最后她扑到他怀里,哭着喊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总之把她心里所有想说的话都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可是这些话想表达的意思用几个字就可以说明了:她徐晓希喜欢他言明。
后来,从小到大就没有超过六点回家的她破天荒的八点到家,家中焦急的父母甚至报警求助,听说她是去同学家后,好好的训斥了她一顿,但是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尤其是父母听到她是去言明家里吃饭后,原本严厉的话语反倒是没那么强硬了,随口说了两句就算了,更是让她躲在房间里偷偷笑着,想到自己靠在言明身上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脸上就滚烫滚烫的。
至于之后,他们还是一样像以前过着,没什么太过亲密的动作,但是他却会和她主动说话了,偶尔也会冲她笑笑,对于她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昨天才住进里面,那所大学给我提供的,你在听我说吗?脸怎么这么红啊?”言明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捏了捏那红彤彤的脸。
“啊?什么?”徐晓希猛然站起身,吓了言明一跳。
“你在干什么哦?”言明有些无奈的道。
“啊,呵呵,没什么啦,付钱啦,难道要女生请客啊?”徐晓希笑了笑,有种怎么一见到言明就老是会走神的感觉。
“额,我也没带钱哩。”言明摸了摸口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徐晓希。
“那个嘛。”徐晓希再次笑了笑,然后忽然低头和言明小声说道,“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带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回家吃饭的好学生哪里会在外面吃饭啊。”
言明无奈的一拍额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和徐晓希说道:“卡倒是有两张,只是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那你哪来的卡?啧啧啧,堂堂年级大红人言明也做这种捡东西不还的小人行为。”徐晓希故作一脸鄙夷的模样看着言明,引来言明一阵白眼,惹得她哈哈大笑。
“一起去看看,信用卡就算了吧,到时候花了钱没还上就不好了,直接刷银行卡吧,这两张卡都是那个学校给的,反正没钱你也别想跑,到时候一起刷盘子。”言明笑着拉住徐晓希向着柜台走去。
“男士要有风度的啊。”徐晓希笑着道,但还是任由言明拉着她,一起刷盘子也行啊。
只是刷卡顺利的让他们两个都有些不大适应,服务员脸上都没有起一丝波澜,只是笑着说下次光临。
“额,能查下余款吗?”言明问道。
“当然可以,从这里输入密码。”
徐晓希悄悄把头扭过去,不想看见其输入的密码,可是却被言明悄悄顶了下腰,她好奇的伸个头看过去,一脸惊呆了的模样,喃喃道:“喂,你录取的什么学校啊,奖学金发给你一百万?全国最高的奖学金也没超过五十万吧。”
虽然同样有些惊讶,但是言明却没有太过震惊,他心里想道:“如果和你说那学校还资助我住在全市最豪华的一栋别墅里面你还不要跳起来。”
可是徐晓希虽然嘴上惊讶,但心里却觉得这才是理所应当的,这才是她喜欢的人啊,但是旋即她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又浮现而出,此时的言明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的家呢?那个被报纸上报导的工厂被夷为平地的新闻,明明那里是小区啊,那是言明他的家所在的地方啊,难道他也忘记了吗?
徐晓希心里一痛,觉得自己手上抓着的人心爱的人是这么的可怜,不自觉的手上更加用力了几分,想要牢牢抓住言明,不想让他离开,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