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大山中的清晨总是比外面来的早。鸡鸣狗吠声不时从老村子各个角落传来,但这个立在山野的小村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即便是过年回老家来也总共二十户人家左右。
平常住这儿的都是些不舍得离开故土的老人,当然也有几个游手好闲没有工作只能住在山沟沟的懒人。
早早从床上醒来,站在朝向连绵大山的高坡上,方焱吐出一口浊气,望着远处那轮艳红的骄阳,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清爽,回头扫了眼这面高坡的土地,拎起一担木桶开始扎马步。
这是糟老头从他7岁开始布置的日常作业,包括马步、出拳、举重.就像是健身教练的安排,却能够发挥出不俗的战斗力。
至少村里那个一米八、两百斤的痞子他一只手就能撂倒对方。
当然,这只是当初方焱的想法,在他当年出道成为催眠师后,这些基础功提供给他的助力远超过想象。如今看来,自己当初这近十年的锻炼,起码让他达到了习武入门级的水准。
心沉气凝的三十分钟马步时间过得很快,方焱打了几套拳后结束了早上的作业。
回到家中时糟老头已经准备好了数个韭菜大饼和大碗粥,方焱坐在对面咬着大饼呼噜噜地灌下温粥,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我还要回到学校?”
糟老头这安排始终让他感觉不解,“就读的新义高中一星期才放两天假,虽然在学校他同样能够进行每天的作业,可这和过去的日子不一样吗?难道糟老头还想要自己通过化学研究炸药、通过生物去钻研从哪个角度一刀下去杀人最合适?”
糟老头身世神秘,据说当年是个混迹天下的人物,当年洪水救出裹在襁褓的方焱后隐居在这个小山村。基本没有亲人来往,即便是上一世后面几年,方焱也仅仅知道东方若的父亲跟他有些关系。但具体到什么关系,无人可知。
或许是他神秘的经历,让方焱对糟老头许多时候无厘头的安排实在摸不着头脑。
“既然选择跟在我身边,你小子想要好好学我的功夫,那就乖乖去学校,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糟老头拿着杠精致烟枪敲了敲对方的脑袋,不客气地说着。
“虽然你出乎我的意料放弃出道成为催眠师,但我同样不希望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被掩盖,在学校也好好修炼念力,别拉下了。”
“我知道了。”
方焱不爽地白了对方一眼,不知道眼前这个老顽童当初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让方焱在学校中修炼念力!
修炼的方法就是最基础的潜入他人意识、梦境,锻炼自己的念力,让它茁壮成长。上一世方焱选择直接出道成为催眠师,很大程度便是实在受不了这被人当做傻子堪称受辱的修炼!
因为以他当时稚嫩的念力,一旦想要潜入周围普通同学的意识中,不得不全力以赴来做到这一切。
于是在学校内,周围同学见到方焱的状态,一般是这样的。
一个穿着老土、身强体壮的土包子,木讷傻兮兮面无表情地呆愣座位上,无论别人怎么招呼他,都得不到回应,于是抛下一句。
“原来是傻子啊。”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回过神后方焱只能在心底默默竖起中指回应。
不过重生回来的方焱,这时候已经对这些完全看开。为了避免糟老头起疑心,回到新义中学也是个不错的打算。
背着褪色的单肩包,花了半小时从山上来到镇上,方焱搭上一辆公交车前往市中的新义高中。
坐在蓝色塑料椅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方焱无神地望着窗外,引起了刚上车来一个穿着黑色新义中学校服女子的注意,见到方焱楞了一下,随后坐在了他的前面。
马路旁一排排树干不断在玻璃窗上后退,汽车发动轰鸣声朝着乌商市区驶去。就在方焱无趣地打着瞌睡时,前面新义高中的校友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问道。
“方焱,你这.是去上学吗?”
黑色秀发用简单的素色头花扎着,深色类西装校服扣子将胸前本就丰满挤压的更加“汹涌”,让人一眼首先注意到对方这敏感部位。
方焱视线停留住,大脑疯狂地读取着过去的记忆,最后在镇上初中班级自己那小组略显臃肿可爱娃娃脸的女孩上定格。
“陈澄晨,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清澈的双眼从对方那傲人的部位移开,落在红彤彤的娃娃脸上,方焱不知所措点了点头,这个问题.。自己不去上学难道是去搬砖吗?
记忆中这个叫做陈澄晨的女孩和自己并没有多大联系,如果硬是要扯上关系,那也带着几分“恩怨。”
在他初二那一整年中,陈澄晨不断地以小组长的身份喝令他交作业,并用告老师这种方法威胁他。
但从小心智便跟周围小屁孩脱节的方焱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每一次陈澄晨来收取他作业本时,都被他用蒙头睡觉的回应打发过去,惹得对方收不齐作业难过。
不过让方焱不解的事,陈澄晨那时候在班级里的成绩数一数二,怎么会考上新义高中?
新义高中在乌商市虽然拥有赫赫威名,却并非它的教学成绩,而是由于私立高中的身份。每年一大堆不学无术的学生被家中用砸钱的方式塞入这个学校。
混乱的学习氛围、杂乱无忌的校风,让整个新义中学基本处在了普高的末尾。再比他差劲的,只有混混成群的职业技术学校。
陈澄晨就算少考一门,以她的成绩也不应该来到新义!
方焱慵懒的目光从对方眼神中抽开,没想到对方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心底下了决定,离开座位来到最后一排坐在方焱身边。
“上次我在八班看到过你一次,不过很多时候你都不在学校,我以为你辍学了,你在八班是没错吧?”
陈澄晨声音轻柔地问道,娃娃脸蛋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哪个少女不怀春?眼前这个整天顶着一副惺忪睡眼的少年,正是学生时代恋爱幻想对象的类型。
在班级内,方焱沉默不语,但白皙青涩的脸庞上永远是那般平稳宁静,偶尔嘴角上扬的微笑,化成了丘比特的利箭射进了陈澄晨的心扉。
陈澄晨虽然是一个超级学霸,可这不代表她懂得如何去选择表达自己的情愫,反而走进了死胡同。以为用收作业去吸引方焱的注意,会让对方深入了解自己的优点。
可这落在方焱眼里,全是带着深深恶意的刁难。过程确实是成功了,吸引到了方焱的注意,却没有达到目的。
那时方焱对她不予置理,陈澄晨还伤心过一段时间,只是之后初三分班加上中考的压力,这段在萌芽期的暗恋被关上了时间的大门。
但陈澄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新义高中遇到方焱!并且就在自己的隔壁班级。
第一次在学校内见到方焱的欣喜、在背后望着他双眼迷离慵懒地躺在书桌上。
本以为乖乖女与小痞子的俗套情节会在充满各类叛逆的教室中舒展开。只可惜方焱不是小痞子,所以两人在上一世高中时没有发生任何交际。
“恩。”
方焱无趣地点了点头,在心底对陈澄晨没有任何的感觉,虽然初二的她有点小小的讨厌烦人,可以他如今的阅历,转念一想,不由明白几分陈澄晨当初的用意,觉得对方有着几分可爱。
推测出这些,方焱心底不禁有些挠痒痒,自己猜的有没有错?这小妮子当年是不是真的暗恋自己。看似无神望着窗外,他脑海中微弱的念力已经邪恶地钻进身边女孩的意识中。
察觉到方焱的冷淡,陈澄晨产生一种失落感,场面一时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中,时不时地扫向他的白色T恤,又努力避免被方焱觉得自己是在注视他,不由地心底愈发的委屈。
可这委屈的情绪却不免被某个百无聊赖、无耻下流的人捕捉到了。
习惯了海水般汹涌澎湃的念力,此时动用着只能用水滴来形容的一丝念力,方焱辛苦万分地潜入陈澄晨意识中,窥视着对方。
公交车颠簸地行使在乡镇窄小的柏油路面上,前面一辆快要退休的老式桑塔纳飞速面向而来,在公交车左侧后是头戴着草帽老人蹬着的三轮车,飞速行使的桑塔纳显然开始没有注意到落在公交车后三轮车的存在。
“叭!叭叭!”
公交车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瞥见后视镜中三轮车,见到起码有着八十码速度的桑塔纳,立马狂拍着方向盘中心,可对面的桑塔纳的男人朝着窗外呸地吐出一口唾沫不加理会,但下一秒那本来嚣张的脸立刻惊慌失措。
这条泊油路最多两辆大车并排,以此时桑塔纳过来的速度,铁定会撞到后面的三轮车。
坐在桑塔纳上的男人虽然被突然出现骑着三轮车的老头吓了一跳,但反应迅敏将方向盘朝着左侧柏油外的路道打去再猛踩下刹车。公交车女司机同时朝着右边拐去,两辆汽车硬生生在小路中拉扯空出一道口子。
只是公交车这外边靠着整排挺立的白杨树,在女司机猛转方向下,豁然漂移着的大车顿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夸张上下震动着,同时右边的后视镜嘭的一声划过树干撞成了碎片。
坐在车上的人们顿时坐立不稳,迅速拉扯着四周可以抓到的固定物,最后一排座位上,方焱和陈澄晨无法避免地倒在了一块。
按照清醒时候的方焱,这点碰撞本该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可念力在陈澄晨身上不老实地探寻着对方秘密,一不留神,整个脑袋撞上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面。
“好香、、、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