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子刃刚踏进房门,身后的太监就匆匆忙忙把门关上了,那样子倒有些像在逃命。
逃命?
亓官子刃正对着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走神,身后便是威压袭来。和陆绍鸣的威压相比,竟然还要更上一筹。
亓官子刃转身,只见一个男子发束金冠,额前两缕发丝随着威压激起的风流舞动,明黄色的外衣鼓荡,黑白条纹的老虎栩栩如生。
亓官子刃张了张嘴,看来真如左秋所言,那日遇见的人是北冥王上……
其实,从齐巧儿踏出房门起,就一直有人在给慕容舒月报告齐巧儿的情况,齐巧儿的行动也在慕容舒月的预料之中,他还派出了人手吩咐必要时保护陆蓂玉。
只是后来回来的人却给他带回了令他震惊的消息——陆蓂玉面对齐巧儿的攻势,表现得游刃有余!
慕容舒月所拥有的情报网涵盖了北冥内任何一个人家的资料,这些情报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而他的情报中,陆家二小姐陆蓂玉是个不通武技的柔弱女子,又怎么可能在齐巧儿的攻击下表现得游刃有余!
见女子转过身来,那一双紫瞳让慕容舒月皱起了眉头:“是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女人面对慕容舒月的威压所表现出来的从容让他大为震惊,眼前的那一双紫瞳更是让他警惕起来,威压的强度顿时上升了一倍!
亓官子刃皱了皱眉头,眼神冷了下来,抬手施礼之间,已经将慕容舒月的威压全数挡了回去。
“自然是陆蓂玉。”
慕容舒月倒退了半步,涌上喉头的腥甜被强行压了回去,冷笑:“孤可不知道,陆家有哪一个人拥有圣宗血脉。”
亓官子刃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见亓官子刃一脸茫然,慕容舒月微微皱眉,心生疑惑:“你难道不知道,紫瞳是继承了圣宗血脉的人才会拥有的特征吗?”
亓官子刃虽然依然面对着慕容舒月,但是她的目光却失去了焦距,茫茫然不知落在何方。
——紫瞳是继承了圣宗血脉的人才会拥有的特征……
也就是说,这是来自遗传!
前世,亓官子刃的父亲告诉她,她的瞳色之所以和家人不一样,是因为她的基因发生了突变,这种突变的几率非常小。
可如果紫瞳真的是来自遗传,父亲不是紫瞳,母亲不是紫瞳,唯一的妹妹也不是紫瞳——难道她们不是一家人吗?
“家人”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亓官子刃的某一根神经,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却都是一双温柔的紫瞳。
亓官子刃捂住了脑袋——是谁?是谁!那是谁!
“喂,你……”
亓官子刃一下子甩开了扶上肩膀的手,紫色的眼瞳中竟然满是惊恐,盯着慕容舒月问道:“难道……难道没有圣宗血脉的人……就不会有紫瞳吗?”
慕容舒月收回了手,皱眉:“当然。”
亓官子刃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虚弱:“陆蓂玉死了,我只是在代替她而已。但是,我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圣宗血脉。选妃已经结束了,请放我退宫吧。”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慕容舒月眯起了双眼,“况且,既然你是在代替陆蓂玉,那就要代替陆蓂玉接受这样的安排。”
亓官子刃抬头与慕容舒月对视,眼中的惊恐早已消失不见,被一种冷冷的高傲所取代:“这世界,还没有人能拦住我亓官子刃。”
暴起的精神威压凝化成刃状,将慕容舒月团团围住,剑尖传来的寒意让慕容舒月明白,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地刺穿他的身体。
僵持了一阵,亓官子刃收回威压,开门往外走去。
门外的守卫原本想要出手拦人,慕容舒月却抢先一步抬手制止。他站在门口有些出神,直到那个神秘的女人走远,融入夜色。
之后亓官子刃又在王宫内逗留了三日,原以为经过那一晚实力暴露,慕容舒月便不会再强留她在宫中。却不想,慕容舒月在拟定的王旨中还是赐封了陆蓂玉……
“查到‘圣宗’是什么了吗?”
此时已入深秋,微风吹来也颇有些寒意,加之甄玉轩位置偏僻,倒感觉比其它地方更凉一些。
落选的女子都已经被安排出去,剩下的也都收到了旨意,留在房间里各自收拾,亓官子刃在花园里和左秋说话,倒也不怕被听见。
“是,昨夜隐王就派人传回了消息。‘圣宗’乃是前朝国号,在四宗历之前统治四方,将近千年。只不过,‘圣宗’一脉到底是外族,四方亲王不甘心受制于人,终于在十八年前一同谋反,推翻了圣宗王朝,分据四方。
“当年四位亲王雷厉风行,一年之内屠尽了‘圣宗’后人,不愿归降的人,也多数被灭门。所以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对‘圣宗’一词忌讳极深,虽然只过去了十八年,‘圣宗’却像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亓官子刃垂眸,手里捻着一片残破的叶子:“这就不难怪……慕容舒月见到我颇感震惊了……”
“看来慕容舒月依然不打算放我走,按照原计划吧,我们今夜就走。”一阵寒风卷起,花园里却静得可怕,亓官子刃皱了皱眉头,后面的一句话被风卷走了。
——我总觉得不太安心啊……
像是应了亓官子刃心中的不安,太阳才刚偏西,王后身边的丫鬟却来传了召见的旨意。
丫鬟传了旨意,却没有自行退去,像是监视一般地跟着亓官子刃,直到亓官子刃和左秋做好准备跟着她走。
亓官子刃心中的不安,更甚……
“陆蓂玉,见过王后。”按照前不久掌礼宫女教的跪拜礼见过王后,亓官子刃却没有用上“臣妾”自称——虽然她也想到过那天刺杀的人是王后派的,却没有想到那个人就是王后自己。
“呵,来了?”齐巧儿的声音不阴不阳,像是带着嘲讽,只是转瞬之间又变成了亲善,“妹妹快起来落座吧。对了,妹妹刚晋封,想必宫中礼仪并不熟悉,以后,可要多学一学。”
“是。”亓官子刃在左秋的搀扶下起身,刚在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一个丫鬟已经端了一杯酒送到她面前。
“这杯酒,本宫祝贺妹妹封妃。十多年了,王宫里还从来没有像妹妹这般,刚刚册封,就可以跃居妃位的。”齐巧儿像是看出了亓官子刃的迟疑,催促道,“妹妹,可不要驳了本宫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