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国都入夜之后反倒灯红酒绿甚是繁华,其中卿音阁今日更是热闹非凡。虽然卿音阁的整层雅间都被包了,还是有不少人汇聚到了一楼的大厅。
大厅中央立有一个舞台,舞姬身姿袅娜,甚是吸引人眼球。高台两侧配有两个略矮的扇形台子,坐的是演奏各种乐器的乐师,郎才女貌,也不输台上的舞姬。
然而今天,大厅中的人却怎么也关注不上中间的舞台,二楼雅间窗边的那对俊男美女,倒是让人总忍不住观望!
那名男子自不用说,隐王威名早已传遍四国,更是有不少人钦慕。只是另一名女子却没人见过,尤其一双紫瞳稀少,目光虽空洞,却悠远,为她整个人带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难不成……这是隐王的红颜吗?
二楼的亓官子刃虽然看到了楼下一双双注视的眼睛,却完全忽略不计,眼中只看台上舞姬,耳中只听慕容弥月。
慕容弥月将那十一人安排好一个房间,带着亓官子刃另寻了一个远处的雅间,却还是能隐约听到那一伙人的吵闹声……
“你似乎还没有告诉阿痴陆蓂玉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仍然打算继续假扮陆蓂玉?”互相客套地祝贺了一番,慕容弥月也就不拐弯抹角,问出心里的疑问。
亓官子刃摇了摇头:“他大概已经觉察出什么了,只不过毕竟这是他的妹妹,将军府里,他也只剩下这一个亲人。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突然多了一个亲人,倒是件新鲜事。”
慕容弥月见她眼睑微垂,目光有些暗淡,挑了挑眉头,转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也还算是将军府里的二小姐,那么,有一件事,我就要提醒你了。”
慕容弥月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亓官也终于收回目光,望向慕容弥月。
“过几天,‘选妃’就要开始了。按照建国起的规矩,上品官家中的及笄女子,都要入宫甄妃。”
亓官子刃一愣,问道:“可以不参加吗?”
“不可以。”
亓官子刃皱起眉头,神情中却没有几分真实的忧愁:“选妃什么时候开始?”
“三日后,各个官家的女儿就要全部入宫了。”
“三天,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的训练今天才结束,难道怪本王?”慕容弥月的眉眼弯弯,唇角勾着狡黠,笑起来就像一只狐狸,“笑面玉狐”这称号当真相衬!
亓官子刃从鼻子里吐了口气,对这狐狸无奈:“那是不是落选就可以了?”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落选之后会留在宫中成为侍女。若是官家女子,即使落选也会封一个名号,让其继续留在宫里。不过,若是女子要求回家,并且在朝长辈也提出要求,多半会让她退宫回家。”
这下亓官子刃是真的皱眉了,就算落选,陆蓂玉的父亲大概也不会为她提出这种要求……
“不过,你若是落选,想要退宫倒是件易事。”慕容弥月说起,亓官子刃才想到,她的靠山可是隐王,隐王开口,也不会不让她退宫。
“只不过‘甄妃’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奇刃’又刚刚建立,你要怎么办?”
没有了大问题,亓官子刃又开始走起神来,散散漫漫地说道:“那些事都交给清风就好了。”
慕容弥月无言以对,‘奇刃’是她一心想要创立的,却为何这么不上心?
亓官子刃的眼睛里似乎只有台上的舞姬,头也不回地问道:“不过,这个卿音阁可真是热闹啊,不是青楼吗?”
“咳……”慕容弥月被入口的酒一呛,喉头有些火辣辣地疼——要是青楼你还能进来?不知道澹台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这可不是青楼,应该说是乐坊比较合适吧……”慕容弥月苦笑了一下,在脑中理了一下思绪,“‘卿音’是南凌二王子一手创办的,人们都说是二王子沉迷乐理,凭借手中权财挥霍无度,几乎每个地方你都可以找到‘卿音’的分部。在这里出入的可都是些雅士,怎可与青楼比拟。”
“雅士?”亓官子刃扫了一眼大厅里掩不住绿光的眼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相比起这些“雅士”,亓官子刃倒更关注那些舞姬和乐师——虽然良莠不齐,却都身怀武技,这真的只是一个为贪玩享乐而建立的乐坊?
之后亓官子刃又把寻找‘奇刃’暂时据点的任务推给了慕容弥月,嘱咐慕清风尽快寻找建立‘奇刃’总部的好地点,另外一切事宜慕清风可以自行定夺。
反正那些人原本就是慕容弥月的手下,安排他们的暂时住所总不是什么难事。
交代好一切,亓官子刃就先行离去,回到最初居住的那个小院。然而一进门,却发现荃儿伏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
此时已经快要深秋了,虽然白天秋风习习,正感舒爽,入夜后却有些凉意。荃儿也没有多披件衣服,附近也不见珠儿身影,大概早已回房睡下了。
亓官子刃脱下外衣为荃儿披上,荃儿却突然醒了过来,见到亓官子刃正给她盖衣服,惶恐地起身:“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睡着?”亓官子刃见荃儿面容憔悴,便知她这几日定也没有好好休息。
“自小姐离家之日起,荃儿便一直在这候着,唯恐小姐半夜归家没有人伺候……”
亓官子刃也不多听荃儿解释,伸手想要给她把脉,她却像触了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亓官子刃发觉不对劲,伸手一捞便抓住了荃儿的手腕,把袖子往上一推,才发现荃儿的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全是鞭痕!
“陆玲玉干的?”看到那些纵横的鞭痕,亓官子刃立刻想到了陆蓂玉那个用鞭的姐姐。
“不是的,小姐……”荃儿看亓官子刃脸色不悦,急忙缩回了手,垂下袖子掩住,“前不久,‘选妃’的消息送达。老爷来院子里找小姐,发现小姐不在,才责罚我们的……”
“我不在,为何罚你们?”亓官子刃看出荃儿的胳膊上确实有前段时间的旧伤,却也有最近的新伤,难道还天天罚她们不成?
荃儿张了张口,却选择了沉默。自曲鸢离世之后,荃儿虽然继续服侍陆蓂玉,陆绍鸣却交给她一个任务——监视陆蓂玉,片刻不离!
珠儿更是陆绍鸣专门从受过训练的人中挑选出来,安排在陆蓂玉身边的。她们不知道陆绍鸣为什么明明不在乎这个女儿,却还要严加监视。
这次陆蓂玉失踪,她们自然要受罚,珠儿的惩罚比她重得多……
只是,陆蓂玉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如果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她会怎样?荃儿想不出来。
“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楚的。”亓官子刃看荃儿吞吞吐吐,也就不希望荃儿对她说实话。现在她要查清楚一件事,已经再简单不过。
“珠儿呢?”
“小姐不在院子里,府里又缺人手,珠儿就被调走了。”这是荃儿早就想好的说辞,只是说出口时,荃儿还是忍不住闪开了目光。
亓官子刃微振袖,冷哼了一声:“去告诉陆将军吧,我回来了。”
眼前的小姐变得完全陌生了,冷冷的语气让她瞬间想起那天小姐露出的冰冷眼神——也许……小姐真的不再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