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冰释
老大就是老大，功夫是比一般的虾兵蟹将厉害，至少能和耿毅过两下。但很明显疏于练习，几招下来就累得气喘吁吁。喘气归喘气，可在喘气的时候被耿毅逮到空当，硬生生的吃了一拳头。
“啊，姓耿的！”超哥捂着自己的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混黑道，但超哥从来不认为自己黑，因为他有一张自以为完美无瑕的俊脸，可这张脸现在被耿毅毁了，顿时怒发冲冠，使出了他的杀手捡。
“砰”的一声枪响，一粒子弹以最快的速度朝耿毅飞去。可能是超哥技术有限，或是枪本身质量不好，子弹快要射到耿毅时，却出奇的从毫无反应的耿毅旁边划过，射向后面的金天。金天应声倒地，鲜红的血堆满了耿毅所有的视线。
“金天——金天——”
……
医院。
“病人脑部中弹，需要立即实施手术。”医生的话。
“病人大量失血，现在出现休克现象。”一名护士惊呼的声音。
“病人的心跳越来越弱。”另一名护士惊呼的声音。
“准备电击！”
……
耿毅蜷缩在墙角，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紊乱的思绪骤然变成一片空白，鲜红的颜色逐渐沉浸那一份白，到最后彻底占有。金天像摔碎的人偶一样倒在地上，一团刺眼的血越来越多，多到超哥丢下枪撒腿便跑，多到耿毅都忘记了怎么哭。
还是那条长长的走道，还是那扇急救室门前，怀着同样的心情，耿毅默默的等待着。他没有发一语，连想发脾气痛骂他一顿的金智都找不到理由，或许无声就是最好的期待。
……
病房。
金天颤动着睫毛，执着的要睁开眼，可她没有那份力气。她能不睁开眼吗，就这样一直睡一直睡？不能！因为有人在呼唤她，有人在为她伤心难过，更有人在为她痛哭流涕。于是金天集中所有的力量，猛地睁开眼。
“姐姐，你醒了！”
是金雷惊呼的声音，然后是金智又哭又笑的脸，然后是……灿烂得如同阳光的笑。金天愣愣的看着耿毅出神。
“你走开！”金智不悦的推开耿毅，扳回金天的脸，“姐姐，你醒了，我是金智，你还认不认识我？”
“我是金雷，我是金雷！”
胖胖的金雷蹿出一个脑呆，和金智一左一右占据了金天所有的视线，但金天却呆呆的看着耿毅存在的方向，似乎没觉察到有其他的人。
“姐姐，你在看什么？”金雷回过头，发现金天一直看着耿毅出神。
“姐！”金智声如洪钟，希望能唤回金天的注意。
“你没事吧！”
金天醒过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但气得金智差点没晕过去。
“你醒醒好不好，他没事，可你快要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金天呢喃着，又闭上了眼。
“姐，姐！”
没有响应，金天似乎又晕死过去。
金智猛瞪耿毅一眼，不能把气撒在金天身上，就只有找耿毅的麻烦，“你出去，你出去，我姐姐不想看到你！”
又拖又拽，耿毅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他也想留在这儿，守在金天身边。
“姓耿的，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姐，你别这样！”金雷赶紧拉住情绪激动的金智，回头看了一眼金天，“或许大姐希望姐夫能留在这儿。”
“你胡说什么！”
“要不大姐醒过来能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关心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那是因为大姐有病！傻傻的以为只要掏出心给人家看，人家就能感受到她的爱意，可是人家完全没当一回事。”
“我已经感受到了，”半天没开口的耿毅终于吭声了，“你们出去，金天由我来照顾。”
“你凭什么？”
“我是她老公，是她最亲近的人。”
“你应该跟你上床的女人比较亲近吧。”
耿毅抿抿嘴，不知道下句应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走走，”金雷突然插话道，执意要带金智出去，“你怎么可以在病房大吼大叫呢。”
“我不去！”
“走吧！”金雷看了耿毅一眼，强行拉着金智走了。
……
白白的病床上躺着静悄悄的金天，她的眉头微微紧皱，似乎伤口还很痛。但泛着泪光的眼角告诉你，她似乎在做一个很痛苦的梦，在梦中她无能为力，只有自顾自的低泣，就算受伤了，也只能自舔伤口。
或许也感受到那份哀伤，耿毅的眼角也泛着泪光。他凝视着金天，激动得说不出来。借着月亮，一排清晰的牙印出现在金天的手臂上，两个月牙似的弧形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椭圆的中间有一个缺口，好似少了一颗牙齿。
……
“哇，这里怎么缺了一块？”余智敏突然惊呼道，一圈牙印，却少了一点点。
“因为我掉了一颗牙齿。”耿毅指着自己的门牙笑起来，果真少了一颗。
“咦，丑死了，你连牙印都没我的漂亮。”
“如果你想要，等我这颗牙齿长好后，我再给你补上？”
“切！”余智敏努努嘴，有点不悦。
……
“你走了会想我吗？”
“会，因为你是我姐姐。”
“可是我比你小。”
“这有什么关系，一个称呼而已。”
“长大以后你还这样叫我吗？”
“不会，因为长大以后我要保护你，要你叫我哥哥。”
“切。”余智敏不悦的白了耿毅一眼，“长大以后我出现在你面前，你要是没认出来你就死定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先找到你的。”
余智敏轻轻一笑低下头，两人又相对无语。
……
炽热的泪滴落在金天的手臂上，是歉意，是懊恼，还是爱恋？可不管是什么，由他亲手制造的泪远远大于这些，而他又该怎样抚平受伤的心？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如此冷血的人，连如何爱惜一个人都不知道。
“金天，我错了，你快点醒来吧。”
轻绵的话语却像一句戏言，至少在金天看来是。所以听到这句话后，金天依然紧闭着双眼。
“对你的伤害，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
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吻，都不敢奢望他的温柔是因为自己。可现在金天办到了，她却看不到。
“我爱你，智敏，我爱你，金天。”
……
数月后。
好事到，喜鹊叫。或许知道今天是金天出院的好日子，外面的鸟儿呱叫着，比金天还兴奋。金天默默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金智以最快的迅速替金天打包，只求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姐姐，可以走了。”金智的声音。
没有响应，金天似乎已经愣愣的出神。从醒来到现在，她最多的表情就是这个。
“大姐，我们可以走了。”金雷重复道。
还是没回应，金天似乎舍不得走。
“别看了。”金智剑步上前，瓣回金天的脸，“他是不会来的！把你害成这样，他还有脸来吗，来一次我骂一次。”
“我们还是再等等吧。”金天终于流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原来她这样是在等人。
“等有什么用，他都没来看过你。”
“有，大姐晕迷的时候他至少有来。”金雷大得出奇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金智猛瞪金雷一眼，让他乖乖闭嘴。
金雷噘起嘴，很是不悦，小声嘀咕着，“姐夫本来就有来嘛，每次出现你都喊打喊杀，一定是怕你才不敢来。”
“你……”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金天抿抿嘴，率先走出病房。如果他真要来早就应该来了，有时候等待也是没有意义的。
……
今天的太阳不是很晒，发着微弱的光，让人暖洋洋的。但在太阳底下，金天觉得整个人晕晕的，似乎不能抵抗那种热度。
“姐姐，你还好吧。”看着如此神情的金天，金智一脸担心，她可不想刚出院的金天又被送进医院。
金天揉揉太阳穴，强颜一笑。
“这该死的公交车怎么还不来？”在车台等得不耐烦的金雷干脆跳到车道上，希望远远的、能第一时间看到公交车的身影，当然希望的是公园车快点来。
“嘀嘀”两声响，一辆豪华的矫车停在三人面前，这个公交车倒是没等到，不该来的人却该了。叶管家走下车，毕恭毕敬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金智给了叶管家一记白眼，很是不悦。经过这场生死大考验后，她告诉自己的第一句是不要对耿家的人太客气，座右铭也变成了这个。
“是夫人命我来接少奶奶回家的。”
“我们家姐姐是会回家，不过是回我们家。”金智眉毛一挑，看了看前面的车子，示意叶管家马上离开。
“夫人说如果没有接到少奶奶我也不用回去了。”
“那正好，那么恐怖的地方还是不回去为妙。”
叶管家抿抿嘴，露出难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了，你就不要再难为叶管家了。”金天上前几步，拉住金智的手，“你和金雷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可是……”看着柔弱的金天，金智真的不想与她争吵，风都能吹倒的人怎么会有力气吵架。金智努努嘴，乖乖的听话照做。
……
眨眼的工夫车子就来到单家门口，私家车是比公交车方便。车子没有停下来，径直开进单家的花园。还是那片绿油油的草地，还是那棵木棉树前，只是本不该开花的季节却长出黄色的小花。近了才发现，那些不是花，而是丝带。
“自从出事后少爷一直都很自责，怕影响你的心情，都不敢到医院去看你。所以每当想你的时候，就会在树上挂一条黄色丝带，顺便向老天爷祈福。”
“笨蛋！”听到这样的话任谁都会感动到哭，可金天头一撇，说出了这样的话，甚至还有些生气。
“我们家少爷是很蛋，连喜欢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
“白痴！”
叶管家倒吸一口凉气闭上嘴，以金天的反应来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车子在木棉树前停了下来，耿毅正在树上整理黄色丝带，当看到金天时，一边笑，一边兴奋的朝着金天挥手，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值得称赞的事。
“为什么做这些无聊的事？”金天走下车，都没多瞥耿毅一眼，气呼呼的样子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耿毅抿抿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又恢复大男孩般的羞涩，“我听说黄色丝带代表歉意，而且有部片子的男主公就是将整棵树挂满黄色丝带而感动女主人公并得到她的原谅的。我希望你也能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原谅我的残忍还有愚蠢，”耿毅跳下大树，打开一个星型小盒子来到金天面前，炫目的蓝宝石耳钉与耿毅戴的一模一样，“它本来是一对的，可是不小心被我遗失了一颗。其实也不是遗失，只是暂时忘记放在某处而已，但是时间会带我找到它的。你也是如此，智敏！”
陡然的心跳，预示着真相的揭露，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也有被发现的时候。金天深吸一口气想假装镇定，但内心的澎湃岂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能抑止住的，因为她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
金天微启双唇，良久才开口道：“如果我不是余智敏，你还会选择我吗？”
“会，因为我爱你。”
渐行渐远的两颗心因为这句简单的话语迅速拉近，那久违的温暖又浮现在脸上。耿毅含笑着将金天拥入怀中，这次是身、心都想紧紧的搂住金天。
“我爱你三个字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但是我会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我真的很爱你。”
“可是我不想要一个比我胖的老公。”金天狡黠一笑，调皮的说出这句话。
“我比你高，胖一点也无所谓，更何况我这不是肥肉，是肌肉。”
“可是我也不想要一个比我高的老公。”
“你以后踩高跷不就可以了，而且想要多高就有多高。”看来金天的刁难耿毅也能应服自如。
金天轻轻一笑，继续道：“可是我也不想要一个比我更能打的老公。”
“顶多以后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可是我也不想……”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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