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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杨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拒贿赂

东汉汉安帝时期的一天,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街市上也渐渐地安静下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关门闭户,吹灯就寝。原荆州刺史杨震奉命调任东莱太守,在赴任途中路经昌邑县,见天色已晚,就住了下来。就在这时,昌邑县令王密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孤身一人匆忙上路,他要去看望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杨震太守。

原来,杨震在任荆州刺史期间推荐颇有才华的王密当了昌邑县令。白天,王密已经带领县里的一班官员进行过公开的拜见。但王密一者要对杨震的提拔之恩诚心回报;二者他预料杨震日后会更加高升,对杨震进行投资对自己今后的仕途必有用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在夜深人静之时到杨震的住所,拜见恩公。

杨震见王密夜间一个人来访,多少有些蹊跷,但还是很客气地奉茶让座。一番寒暄后,王密对杨震说:“当年倚仗您的推荐提携,我才有今天的县令之位。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今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恳请笑纳。”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绢包,放在几案上,打开绢巾,露出一块金灿灿的黄金,足有十来斤重。看着那大块黄金,杨震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然后勃然大怒道:“原来我以为对你很了解,认为你有德有才,才推荐提拔你为县令。看来我对你还不很了解,你对我就更不了解啦!”王密以为杨震这么说是在打官腔,怕毁了清官的名声,连忙解释说:“我感谢大人惜才用才的恩德,只是无以图报。现在正是夜幕时分,黑夜中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大人尽管放心收下。”杨震听后拍案而起,义正词严地对王密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能说没有人知道呢!”紧接着杨震又正色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应以清正廉洁为本。如果认为没有人知道就可以行贿受贿,这不是在伤天害理吗?你不该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请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王密见杨震真的发了怒,又羞又怕,吓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收起金子,唯唯告退。

杨震,字伯起,东汉弘农华阴县(今陕西省华阴县)人,出身名门世家。八世祖杨喜,跟随汉高祖刘邦打天下,因追杀项羽有功,被封为赤泉侯;高祖杨敞是汉昭帝刘费的丞相;父亲杨宝,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学者。王莽建新朝时曾征召他做官。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后也派人请他到朝廷做大官。但他厌恶仕途,隐姓埋名逃往他乡,收徒讲学。杨震秉承父亲遗风,从小勤奋好学,博览儒家经典,是远近闻名的大学者,人们甚至把他与儒家始祖孔丘相提并论,称他为“关西孔子杨伯起”。与父亲一样,杨震一心向学,无意做官,州郡一次次下令用高官厚禄征召他,都被他婉言谢绝。五十岁那年,大将军邓骘为了得到这个难得的人才,“三顾茅庐”把他请出来做了自己的幕僚,推举他为茂才。后层层升迁,又做过荆州刺史,后调任为东莱太守。他途经昌邑,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拒收王密的黄金,表明杨震是一位表里如一、清正廉洁、不徇私情、不谋私利的清官。

杨震不仅自己生活简朴,对子孙晚辈更是严格要求,让他们每日粗茶淡饭,出门步行,不让他们享受一点特殊待遇,更不给他们买房置地。杨震的朋友觉得他的做法有点太过分,就劝他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考虑一下子孙们今后的生路,给他们留下点什么吧?”杨震笑着对朋友们说:“我死了以后,世人称他们为清白官吏的子孙,这样的遗产,不是很丰厚的吗?”

永宁二年(120),杨震升任为司徒。第二年邓太后死了,汉安帝刘祜开始执政,阎皇后受宠,她的兄弟都担任要职。皇帝的内宠开始掌权。安帝的奶妈王圣,仗着安帝的恩典骄横放肆,不可一世。连她的女儿伯荣也随意出入宫廷禁地,传递私人物品,违规行事,从事淫秽、贿赂等奸邪勾当。

杨震很看不惯这些,为国家社稷着想,上疏安帝进谏说:“臣下听说,治理国家以能德贤才为根本,以排除污秽的奸人为要务,所以上古尧舜时代,俊德能治的人在位,‘四凶’受到流放,天下敬服,人心和睦。而今,具有九德的人未能在位,而受宠幸的奸佞之徒却充斥了朝廷。奶妈王圣,虽有侍奉陛下之勤劳,但前后给她的赏赐恩惠,早已超出她应得的回报,而她的贪心却没有边际,与女儿一起和宫外的官吏相互交结,扰乱了国家,污损了朝廷的清誉,使日月都蒙受了灰尘。圣人们早已说过,妇人不得参与政事。应该让奶妈王圣出宫,让她住在外面享清福。陛下也应该与奶妈的女儿伯荣不要频繁往来,这样才可使恩德两隆,上下都好,百姓们也不会因劳德不息而怨恨。请陛下效仿古代盛世明君,与过去的贤王比道德,难道不是很好吗?”安帝看了杨震的上疏,不但没有悔过,竟然顺手把奏疏递给了王圣,以讨自己奶妈的欢心。王圣母女看了以后,对杨震恨入骨髓。后来,伯荣与已故朝阳侯刘护的堂兄刘环淫乱,为了让刘环窃取刘护爵位,她嫁给了刘环,刘环“妻荣夫贵”,承袭了朝阳侯的爵位,官至亲近皇帝的宫廷随从侍中。杨震认为这是违反制度,就再次向安帝上疏说:“高祖与群臣约定,不是功臣不能封侯。陛下您有专封的权力,但刘环既没有功又没有德,只因娶了皇上奶妈的女儿,就不但封侯还擢升到侍中的高位,这样破坏制度会使人民感到不安的。陛下应该以历史为镜鉴,守君主的立场,这样才能使您的江山社稷固若金汤。”奏章呈上去以后,安帝依然置之不理。

汉安帝延光二年(123),杨震初任太尉(掌管全国军政与丞相并列的官)时,安帝的舅舅、大鸿胪耿宝就派人去找他,向他推荐中常侍李闺的哥哥做官,杨震不予理睬。耿宝亲自找杨震说:“李公公是陛下的心腹,想让你征召他的哥哥做官,我只是传达陛下的心意罢了。”杨震毫不客气地回敬这位国舅道:“如果是陛下的意思,那就应该有尚书颁发的敕令。”国舅大怒,拂袖而去。不仅如此,阎皇后的哥哥阎显也向杨震推荐亲友做官,同样遭到拒绝。司徒刘授得知这些消息后,为了献媚就征召李闺的哥哥以及阎显的亲友做了官。这样这帮外戚与宦官就更加痛恨杨震。

不久,有个名叫赵普的河间人给皇帝上疏,指出朝政得失,触怒了安帝,下令逮捕了赵普,并准备将他处死。杨震挺身而出为赵普辩护,请求保住赵普的性命,以倡导人们广开言路,帮助朝廷献上治理好国家的良策。安帝不听,将赵普斩首示众。又过了不久,安帝下诏为奶妈王圣大兴土木修建无比豪华的私宅。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等人为了讨好皇帝,极力推波助澜、煸风点火。杨震再次上疏安帝说:“如今灾害频繁,战乱不止,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才能使国家安定。而耗费资财数以亿计为奶妈建私房,不仅要使天下哗然,还会使樊丰、周广等人趁机勒索地方,中饱私囊,使朝野内外对朝廷议论纷纷,已危及国家安全。”杨震屡次上疏劝谏,都未得到安帝的重视,这次又碰了一鼻子灰,而樊丰等人更加有恃无恐,并且暗中预谋要对杨震狠下毒手。

延光三年(124)春天,安帝东巡泰山,樊丰等趁朝中无主,假传圣旨,伪造诏书,为自己大修宅院。杨震得知,怒不可遏,写好奏章准备安帝回宫后奏上,惩治他们伪造诏书的重罪。樊丰等人非常害怕,就恶人先告状。当安帝还在回宫途中,他们就跑去诬陷杨震与被处死的赵普等人有意要与朝廷作对。安帝因杨震经常对他提意见和建议早已耿耿于怀,现在一听樊丰等人的谗言,不问青红皂白,立即收回了杨震的太尉官印,罢了他的官,并赶出京都。

杨震在返回故里华阴县的途中,行到洛阳附近的几阳亭时止住了脚步,对身边的儿子和学生长叹道:“人有一死不足为奇,但我蒙受皇恩身居高位,痛恨危害国家的奸臣没有被诛杀,痛恨女宠作乱朝廷不能被禁止,我还有什么颜面再见日月天地呢?我死之后,用下等杂木做棺材,被单只要能盖住尸体就够了,不要归葬祖坟,也不要设灵堂祭祀,千万不要铺张奢侈。”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瓶早已备好的毒酒,仰天长叹,一饮而尽自杀身亡,时年七十余岁。

又过了一年多,汉顺帝刘保即位,杀了犯上作乱的奸臣樊丰、周广等人,并下令征召杨震的两个儿子做了郎官,又按照朝中重臣的礼仪重新安葬杨震。下葬那天,远近几十里的乡亲扶老携幼来悼唁,哭声震天。灵柩下葬时,有一群大鸟也齐集到灵车前上下翻飞,悲鸣不已,犹如哀乐感天动地。

顺帝有感于杨震的冤死,下诏对杨震的事迹予以褒扬。杨震共有五个儿子。后代们继承了好学清廉的家风,个个都很有出息。二儿子杨秉同父亲一样也官至太尉,他经常跟别人讲:“有三样东西别想迷惑我,那就是美酒、美女和钱财。”杨震的孙子杨赐,笃志博闻,被推荐为汉灵帝刘宏的讲学老师,官至司空、司徒、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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