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埋上几十根粗棍子,绑着粗绳子,围了个很大的长方形空场地,这就是临时的牲口市场,因为庙会只有三天,庙会一结束,市场就取消了,虽说只有三天,可是交易量还是很大的,这里大多数都是农民卖自己的牲口,外行比较多,这就吸引了附近许多牲口贩子和牲口经纪,在他们这些人看来这真是一个赚钱的好时机。
牲口经纪这是一个特殊的行当,农村的简称《经纪》,他们不需要任何东西,只凭一张嘴,加上丰富的经验和准确的买卖信息就行了,他们找到需要买牲口的人,联系到卖牲口的人,撮合双方完成交易,就可以赚到交易费,一般交易费都是由买方出,当然买卖双方都可以请经纪来进行交易。
这个看似简单的过程,里面的门道却深不见底,牲口经纪的首要条件就是年龄要大,这样说出来的话信服率比较高,对牲口的了解情况绝对要专业,再就是能说会道,能够忍受常人不能忍的屈辱。经纪的口头有一句话,钱难挣,屎难吃。
干这一行不能投机取巧,如果在交易双方的交易价格上做手脚来赚额外的钱,一旦被揭穿,就很难在这一行立足了。
他们有自己的行话,经纪与经纪交谈的时候就会用行话说,外人是听不懂的,比如说,他们把钱叫《嘎》,什么吊百子嘎,丁曼嘎,都是在说多少钱,有时不用说话,就用捏手指来谈价钱,怕人看见就用衣服或者帽子盖住,来捏手指。
经纪们干的久了信誉度越高,名气就会越大,那时候买卖牲口的人就会主动来找,交易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
在许多人看来,牲口经纪是个只凭一张嘴,只赚不赔的好生意。谁又会知道他们背后的辛酸。
买牲口的人过后,觉得掏钱多了,就会对经纪热潮冷风,而卖牲口的人觉得,卖的钱少了,就会对他们冷眼以对,更有甚者还会骂上一顿,而他们只能赔笑。这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没有集市的时候,经纪就会跟上牲口贩子走街串巷收牲口,碰见要卖牲口的人家,他们就去谈价,碰见知情达理的人家了还好说,价钱出低了,生意不成,情意在。
碰见不讲理的了,不但人家给脸上吐唾沫,还会被撵出家门,到了门口还会大骂一通。说白了牲口贩子出钱,就是让他们替自己,丢人折马的。
就这样日积月累时间久了,某个经纪就会在某一块区域出名,就会得到群众的认可和尊敬,做到如此地步,他就会牵着牲口贩子鼻子走,牲口贩子们也会排着队请他,这就算是到了牲口经纪的最高境界。
戴着草帽子,手背到身后,赵厚淳在牲口集市上了解着行情,他想卖掉自己的那头老牛,好换个年轻点的,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老熟人,将军庙村的南根发,这可是个大能人,什么玩意都懂,他在牲口经纪这一行也小有名气,两个老熟人见面问寒嘘暖一番,就找了个凉处聊天。
赵厚淳:老兄弟时间长没见了,是不是赚了钱,把老哥给忘了,今天在你家门口,可能钱赚的口袋都装不下了?
南根发:老哥你咱还打兄弟的杂呢!《打杂==开玩笑》,今天我都想喝恶水,早上第一个生意就让一个老太婆吐了一脸,现在脸还么擦净呢!唉!老哥听说你家的老二弄那个啥《吸风灶》都赚大发了,你还打兄弟杂呢。
两个老朋友都拿出了烟袋,赵厚淳来来来抽我这烟叶子,这可是好东西呀!装好烟袋锅南跟发吸了一口确实是好烟叶口味纯正,是不是大儿子给弄的?
赵厚淳深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噢!那大儿子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几次,都认珍绣给骂走了。
南根发:哎~~~~~你说破四旧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还生那气干嘛,好坏也是个儿么!人常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呀!你呀!好好给珍绣说说让儿子常回来着,都这么大岁数了。
提起大儿子赵庭,赵厚淳到有些自责,那次要是听赵庭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破四旧的时候,赵厚淳虽然认字不多,却极其喜欢历史书籍,他平时收藏了很多,儿子赵庭见局势紧张,就让他把这些书籍烧毁了,可是赵厚淳总是不舍得,他就把书籍藏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告了密,就这样他被披上了企图恢复封建社会的罪名,赵庭那时刚分配到工作为了保全自己,为了表示忠心,他亲自出面呼喊着父亲的名字批斗父亲,儿子批斗父亲,这让赵厚淳从肉体到心里受尽折磨。
迫于压力,赵庭无法选择,最终就和这个所谓封建迷信的父亲划清了界限,一直到他后来正式参加工作,娶妻生子,都没有和父母联系过。近几年回来了几次,都是不欢而散,刘珍绣一直怀疑当年告密的人就是儿子赵庭,再加上他娶妻生子没有和他们商量,直到现在都不肯原谅儿子赵庭,而赵厚淳从心里早已经原谅了儿子。
拉了一会家常,赵厚淳说了他来牲口市场的目的,南根发告诉他自己物色了个好黄牛,正儿八经的秦川牛,口嫩。
卖牛的两口子等钱用,只不过现在要的价钱高,他想再磨磨时间,他让赵厚淳明天先把他那头老牛拉来卖了再说。赵厚淳告别了老朋友,他就看戏去了。
牲口市场围绳的外面,围了几堆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赵保国和王义,赵志便挤了进,他们一看,是个老人在变魔术,老人拿了两个碗,往碗里放了三个小球球,用碗一扣,老人用棍子一指那个碗,说声过去,然后再打开那个碗,里面就剩下两个球球了,另一个碗一打开,明明是空碗里面却多了一个球球,三个娃娃看的目不转睛,感到非常神奇,王义问那个老人这是怎么变的,老人嘿嘿一笑这个不能说,你们要看就要买我的膏药呢。
赵保国:那我买了你的膏药你能给我教会不,老人笑嘻嘻的:你两个小娃娃,看看就行别给我捣乱。
变魔术的老人开始向大家介绍自己的秘制膏药,有人掏钱买了几个,也有人转身走了。赵保国和王义,赵志蹲着等待老人再次变那个魔术,等了很久也不见老人再变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