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手战战栗栗地退下,在这片大峡谷里有他的目的。首先要把监视着这里的一切的王雕铲除,在这样的夜里,他的黑暗视力可以透过重重障碍看到那冒着白光的灵魂。靠着主人慷慨给予的力量,他四肢着地,快速爬行。
他的牙齿变得龌黑,硕大而尖锐,嘴唇被迫着往里缩回,双眼也从深深地眼洞中鼓了出来,大自然对于生命的合理构造完全发生了颠覆。全身的骨头往外移动,表露在外,双手上的爪子特别巨大,特别适用于偷取生命和阴暗地爬行。一具又怨恨和黑暗意志做成的躯体,反复突显地将致命的意图表现。当他行动时,就连本应无知无觉的花草树木都会害怕得颤抖。
他爬上了陡峭光滑的山壁,他小心地往上爬,一阵不应有的大风把他的气味,气息刮到了更远的地方。王雕的幼崽被一一杀死,他将其吞入腹中。还未孵化的新蛋被抓破。他的身上充满了巢穴的味道,只等待另一个的归来了。在黑夜还在被延续的时候,王雕回来了。它发现自己的子女没了,却没有及时地发现藏在它身后,具有黑暗形体的怪物。他的大爪子刺入它的腹中,痛快地汲取着它的生命能量。王雕的喙在他的身上啄出黑色的洞口,流着黑色的液体。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他的力量会得到最快的补偿。它们继续搏斗,他将自己的爪子一次次刺入王雕的身体中。王雕发出震荡的嗥叫声,是一种光亮的刑具。他也用苦恼低沉的夜语,他扭动着身体,不住地从嘴里叹出一口口气。
他剧烈地挥动他的脚,他用两臂抱着王雕,从下降的路回上去,他并不觉得吃力,直到把它抱回了原处。他说,“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要完全地陷害你,我更是做不到!为了更大的利益,我选择了一条最为卑鄙却最为快速的行径。我可以选择给你一个最简单没有后果的解脱,既然你遇上了,说明这正是你的命运。”
犹如山岩倒下,要碾灭烛火。他一犹豫,遍体鳞伤的王雕飞走了,他一跳,四肢使出的力量足以使他在空中滑行数十上百米。一口咬住了它的后腿,一双利爪再次陷入了它的腹中。王雕向大地落去,在最后一刻,它想起来了,它将重新聚集最后的力量发出警告,最后一次尽到它的责任。他拧断了它的脖子,王雕失败了。
他在地上站了起来,呼吸着,呼吸着,离奇的味道,但拒绝将王雕的死亡作为他的养料。在这个将尽的夜晚,他还需要做的事还有。一个故事的结尾,这个故事的轨道可以被自己握在手里,听凭自己的摆布,从而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很久以前,追溯到那片围囿这个世界的森林还没有诞生的时期。所多玛娥摩拉被一位萨尔逊人和一群德鲁伊特人逼入了绝境,它用了最后的一个诡计,将自己的胸口撕开,炸开了一个空间,一个纯粹的位面,它要逃遁,进入身体的身体中,躲避伤害,在恰当的时候重新获得自由。但是萨尔逊的巨掌破灭了它的美梦,它似乎将自己与生俱来的巨刃丢进了那最后的一丝罅隙中,不得不说这个花招玩得很漂亮。
之后它举起了一双手,手指做着侮辱别人的手势,它的脚下藏着能斩开它镣链的巨刃。所多玛娥摩拉洞开的胸口流出血水,脚下常常形成血海,所有碰到它的东西就要着火。但它没有挣扎。
萨尔逊人说,“我不愿意你再多言。”他缚住了它的手臂,又围牢了它的上身,使它不能乱动。”萨尔逊人数千年前的努力功亏一篑,成了一个可怕的笑话,既杀它不得,又奈它不何。”
他找对了地方,将两把巨刃从土里提出来。护手破损,前后是比他还要长的单刃,刀身宽扁,越往到头越宽,以扇贝形收尾。他左右手各握住一把巨刃,毫不怀疑,只要一挥手之间便能穿甲断骨,无人能敌。
现在他该回去了,主人需要它获得自由。
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白脸的一出现就使得他浑身难受。初生的太阳照在身上,令人灼疼。但是他动弹不了,他用自己的意志克制自己行动起来。站在空地上忍受着必要的煎熬,白脸使他虚弱了,身上冒着黑气,这种情况是合理的,是他渴求的。
他走过了一个圈,到了一个水源旁边,那谁沸腾着,那凶恶的水,流成一条沟。他赤身露体,满脸怒容,手和手打,头和头碰,胸和胸挺,脚踢嘴咬。弄到皮破肉烂。他回去了,要让另一个醒过来。
圆湖的水沸腾了,所多玛娥摩拉感受到了背叛。他用了一种它从未想象过的诡计在脱离它!没有生命能够从它的毒掌上逃脱,从来没有!湖水变成黑色,黑烟缭绕,遮天蔽地,向着一个方向快速延伸。
提手蓦然发现自己醒了过来,站在一个地方,双手拿着两把奇怪的兵器。好沉重!两把巨刃掉到了地上。另一个签订的黑暗契约因为白脸,更因为另一条命的替换而变得淡薄。
这时提手还动不了,如果一个人睡了七个七天,当他醒过来,其实离可以动弹也需要七个七天的时间。但是事情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他们要是不马上行动起来,马上就要变得受制于人。前面飘来了黑色的影子,提手看见了两个一般的洒着眼泪的丑相。两个是相互依着的,一个存留在被人类遗忘了的世界,另一个长久地生活太阳之下。黑影子能将隐藏的真话拉出来,一个即刻死亡,而另一个紧跟上一位的脚部。
提手必须从想象中获取能让自己现时活下去的力量,那至少是能让他暂时解脱出来的力量。从未来会发生的种种可能中,那必须会获得的成功不仅在此时的那一面开了花,这美丽的力量被挪移到了现在。那样的开心,多年以来想要达成的愿望完成了,这样的想法强烈地刺激着他。
令一面,所多玛娥摩拉用重利盘剥者的力量影响着他。一个痛苦的境地在他心里荡了一个圈,他和他所抱着的都弄污秽了。看吧,黑雾里透不出光线。他很想使自己转过身去,不愿意听遗老的说话。他听到了第一吼声,就是连自然本身也要退避三舍。他一时听得清清楚楚,一时听不清楚。
他要付出代价,但要是活着的人不再是他的话?他要躲在这里慢慢地享受从它那儿骗来的力量,去解答那迷人的难题。这里黑色血红的景色真令人紧张,他睁大了双眼,也张大了一口大嘴。他的身上还有面前都是令他匍匐的力量,他想要站起来,一时间还做不到。他只能发出“嘿嘿”声的尖笑,原来自己还从未紧张过?从那时到现在,他一直处于亢奋这个难得的情绪中。他想他会怀念这份感情的,一旦有机会,他很愿意别人从他身上体会体会。
险恶的黑烟终于被正午的阳光所驱散,提手一下子明白地上摆放的正是所多玛娥摩拉的武器。他站着,直到黑夜来临,他又坐了下来。这时候坐着的像是他真正的本人,他又头疼起来,这样的想法令他头疼不已,他在此地脱皮一次。决定放弃这样的思考。
他的智力敌不过另一个,他维持着他的国度,判决着他的爱民,宣布他的命令,但他现在忙于自身,无暇顾及其他。在地上坐着的那一个,愿意笑骂由人,不加申辩。因而他还变了一次脸,隐秘的变化,黑色的头皮被黑色的头发所覆盖。
两把巨刃在白天的时候,看上去是由两块粗糙拙劣的黑铁做成,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夜晚的时候出土的巨刃开始显现出灵性,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它所囚禁的灵魂围绕着它呻吟不绝,里面的灵魂都陈列在人的眼前,种种叫苦的声音像,像箭一样刺人耳鼓,使人难受。发出的气味是肌肉腐烂的气味,使人发狂,跳着旋转在空中,再摔到一块岩石上。
提手能移动一寸之时,便已上了路。黑夜中的巨刃他可以拿得动。到了白天,巨刃脱手,插入地下。
这一次太阳升起,掉落的巨刃中飘出一个白色的灵魂依附在提手的身上。
提手那时跪了下去,正欲开口说话,可是他已看见了提手有这种尊敬的举动了。他说“你为什么要屈膝?”
“凭着我的良心,对于你的身份要表示尊敬。”提手说。
他答道,“老弟,你快些站起来,你不要误会,你我和别人都是一样。要说行为,倒应该是我,因为是你使我获得了真正的解脱。我将要离去,给你留下一份小小的礼物。最后一位莫西干人酋长曾经到了头的天赋力量,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这下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吧。”
“一笔勾销!”提手答道,“最尊敬的莫西干人酋长,这下我反倒欠你情了。我做了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其实什么也没做,却拣到了一样宝贝。”
“我知道。”他说,“别心里有所芥蒂,你就当满足我的最后一个愿望。再过一小会儿,阳光就足以消融我啦,我等这一天有数千年了,尘归尘,土归土,虚无中来,虚无中去。哎呀哟,对我来说,太壮观了。好运气终于来了,我得用双手紧紧抓住它不放。
提手盯着他说,“这台折磨人啦,我也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
“哼!”他说,“你为什么要做着我的梦,对于你的事,我也有所发觉。一开始我感到害怕,以为所多玛娥摩拉卷土重来了,后来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这人不坏,也许我因此对你有了更深的了解。你虽然本领高强,能用阴影把自己隐蔽起来。我告诉你,莫西干人种族的天赋力量是连德鲁伊特人都不容小视的,能制造不平等的情形,能让接触到的生命甜与苦立时参半。老天对于我的种族赐予了多么大的恩惠啊!但愿与心违,我的种族还是落下了这一天,后继无人。”
后来那灵魂又添说了许多别的话,虽然他的声音和外貌都很可爱。但提手却越来越听不懂他的意义,因为他是很高深的,而他的思想远非眼前的这个人类可以追及的。
他走了,最后一位莫西干人,最后一位莫西干人酋长,他走了。
他给提手留下的礼物起了作用,提手轻松了起来。一种负罪感消失了,他没有盗取另一个人的生命,他的生活也是不需要得到他的首肯的,一种平衡的关系再度建立起来。他不再因为另一个人的过于强大而受到影响,以为自己要偷偷地生活。
提手伸展身体,双手朝天,头昂起,脚也跳起来。“现在就让我好好舒服一下,契约上可是这样写的呀。”
巨刃就放在提手两边,现在他还不想动它,可能过几天他才会有这样的心情。
第三天,提手意外地见到了面色焦虑的父亲,他想到巨刃这个浩大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他们也许发现了什么,他在这片大峡谷已多待了足足三个月。
力提吃了一惊,这声音好耳熟。他快步走近些,看明白些。“我一大把年纪,再也不怕什么危险了。你快来扶扶我,免得我这双老腿走得不稳。我悔不该当时听信了你的话,这几个月来,你是怎么过的?我们都以为你死去了,一直杳无音信。”
“是吗?”提手说,“我可不这么想,听我说,我打赢了一场战争。绞架和乌鸦都落到了地上,它们再也无可作为了。我伟大的父辈,你到这里来出来是来找我的,恐怕还是另有目的的吧?”
力提一时没有做声,盎格鲁酋长从后面走了出来。“你呢,提手,我的儿子!你至少叫我伤心,我真为你脸红。想不到你又重蹈覆辙了,你可是一位有自尊心的人呀!你知道我们蒙受了多么大的灾难啊?”
提手动了一下身子,抬起头。“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的,现在就一次说完吧。”他说,“要不有什么话要收回?”
“收回?”力提说,“你现在真是来了个大变样,你恨聪明,此时又变得太自大了。怕是我急于想要说服你,一时失去了耐心,这一次你曲解了我的意图,你错了。我很后悔,不该让你来的,现在你变得明目张胆的好斗,你说我怎么办?你被某种阴暗的思想给毒害了。我该退一步,不该摆出大人的谱,你真的长大了,你我该互相理解才是。”
“当然。”提手说,“我的利益就是为了你的利益,你会完成你的大事的,我能帮助你了,你应有的地位,我相信不久就会恢复了。要是你能看清楚情况的话,是可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