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没有言语,只是如同人族点头那般,剑尖上下滑动几次,而后便毫不客气的接收了。
“我们走吧!”断剑将全部力量内敛,缓缓挪移至月神近前,它们互相对视着,心有灵犀。
“我们走!”月神一挥手,大队人马开动,前有六只凶兽开路,后有六大老祖断后,中间则是由数万修士构成的阵法,这阵势无懈可击,哪怕是占据优势的一方,也不敢轻易攻击。
断剑没有趁机逃离,而是游离在神月峰阵法之旁,这不是它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余者修士固然没有阻拦神月峰的脚步,但也不放心他们孤自离去,因此所有人都在不远处默默的旁观,也可以说是在不间断的监视。
“对于我当初的提议,你想的如何?”月神淡淡说着,声音经过元气加密,不会被别人截取,但足以清晰的传入断剑耳中。
“若笼统的说,我和他们没有区别!”断剑淡淡说着,没有刻意去指出,但月神却明白了它说的是谁。
“若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你会这么做么?”月神没有去辩解,而是反问道。
“我不会如此,我会吃掉他们!”沉默片刻,断剑答道。
“为何?”月神皱眉问道,他知道断剑没有说谎,但却无法理解。
“第一,我不习惯和不可控制的强大力量并肩战斗,第二,这种行为实在玩火自焚,相当于把自己和所有非人生灵彻底,摆在敌对的位置!”断剑认真道。
月神沉默片刻,从对方的声音中,他听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承认断剑说的一些是事实,但对于某些还不赞同。
“世间只有人至尊,我为何要顾及其余生灵的感受?”月神的语气有些急促,脱离了平静,标示着对话脱离了交易,进入了单纯的论道阶段。
“我比你如何?”断剑淡淡道。
“差一些,但也只是差一些!”月神沉默片刻,道。
“那在这之前,你是否想过,有我这样的存在会出现?”断剑猛然问道,语气中带着急促,它习惯孤自不假,但若说不希望有一个同类,也过于假了。
月神沉默,他微眯双眸,似乎在回忆,也似乎是在规划着措辞,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这一辈子,击杀过太多的存在,这其中有人,也有余者,而根据我等的能力来看,合体境界之下的修士自然要被过滤,单论这个层次中的存在们,我灭杀过一百三十一个,其中,非人种族占有一百二十一个!”月神喃喃说着,语气中透漏着不可置信与疑惑。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这看似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
断剑沉默,它知道月神的绝世威名,来自于他击杀的那十一个合体,可他所言的真实战绩,却是要超过这逾百倍!
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出现就是不可思议,这是一片不凡的天地,其底蕴远超于我的想象!
断剑一直没有回答,它只是默默的沉思着,对于这方天地间的禁地,它多少有过了解,而那如同地表星辰一般的神月峰,更是带给了它永远无法忘却的印象,它本能的感觉这些都是被制造的,可它却毫无证据。
断剑原本放弃了这看似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情,可直到那来自于秘境中的诡异气息,扯动了它的本源生命,它这才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要想得知自己的来历,就必须先了解秘境和禁地的奥秘。
远处,二十几名魂血合体者默默地注视这一切,通过断剑与月神之间的交流,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断剑想要他们相信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放心的离去,因为沙漠就在眼前,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神剑自眼前溜掉。
此刻,早已没有人盯着血月仙子,她呆愣愣的,跟随着大部队走,她有心想要回净土看看,但又担忧别人尾随而来,再加上血阳道人曾叮嘱过她不要远离这里,所以只好一直拖着,没有动作。
“我感觉,那边好像失去了危险,我们做什么?”凌雪儿抬起头来,瞪着大眼睛说道,由于契约竟有仙人的因故,她多少能够感觉到契约另一端的状态。
当然,这感觉不可能精确,只是当一端遭遇生死危机时,另一端也会有大难临头时的心悸感觉,而之前的凌雪儿也一直沉浸在这危机感中,直到断剑和月神交谈,一切才逐渐消散。
“我哪知道怎么办?”血月表示自己很为难,她的实力,在同境界修士中不算突出,但也不算低等,故而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在此等状况下,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保护自己和凌雪儿,余者,只有旁观的份。
而此刻,月神又一次的主动打破了寂静,他扫视着断剑,认真说道:“你把我们带进了泥潭中,可你始终是这一切的中心,你永远无法避免被收服的结局!”
“为什么?”断剑自然不服。
“无论外边是谁的世界,至少在这里,是我们人族的世界,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月神的声音淡然,但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霸气,再此等富有魅力和蛊惑力的声音下,平凡者哪怕本意拒绝,也会违心的赞同。
不过断剑不是平凡者,它没有被这声音影响一分,它沉寂了片刻,而后以奇异的语调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人族不仅在高端上占据了霸主,更是在低端和中端称雄,以我一己之力,自然不可能杀光这一族,但,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们的话呢?”
月神一愣,并不能理解断剑的意思,在他看来,既然断剑已经承认了人族的霸主,就应当臣服才对。
“你可能不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么天下便任我行走,而到了那时,我自可以去一些没人的地方,孤自存活!”断剑以平淡的语气,阐述着属于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能够离开别人而活呢?”月神感觉自己很难以理解断剑的想法,他不是没接触过那些不喜权力争夺的修士,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断剑这么决绝的想法。
“我的生活很简单,就是吃石头,睡觉,睡觉,吃石头!”沉默片刻,断剑缓缓道,这是它最理想的生活环境,可惜石头很难得,故而它并不能做到。
“你可以来我这里,我供给你吃石头!”月神微眯双眸,掩饰住其中的隐秘喜悦,他淡淡说道。
“代价一定很大吧!”断剑并未惊喜,而是警惕的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月神疑惑了。
“我们因此而敌对!”断剑简短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般!”月神略带感叹的说道,他在人事关系上,并没有足够的耐心,能够连续劝解断剑两次,就已经算是不容易,就更不可能去用热脸贴冷屁股了,所以他放弃了努力,转而回归了原来的状态,与断剑之间保持着既不敌对,但却又有所防范的状态。
数十名大能汇聚在一起,在无意间宣泄出的气势,是可怖的,那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沙漠,在此等元气压力下没有还手之力,而被镇压。
风沙已然死寂,也没有云朵,毒辣的光芒映射到彻地连天的沙海中,反射出了刺眼之芒,这让诸多修士紧张,因为之前曾有断剑脱离神识的先例,而若它在此地逃走,诸人就将面临着看不到对手的尴尬局面。
可他们却又不能放弃身周四溢的元气,因为之前断剑展现出来的刺杀能力过于惊人,他们害怕,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防御,会被一记绝杀。
于是就在这种矛盾下,队伍毫无变化的走过了半个沙漠,而在这段时间中,断剑有过几次想要离去,但却无奈一旁的月神反应过于灵敏,它并没有于刹那间,在所有人神识中消失的机会,于是就一直停滞在原地了。
“你想要跟我回去么?”月神猛的打破了沉默,问道。
“不,在离开沙漠的刹那,我会离去!”断剑淡淡说道,它不可能进入神月峰的天网中,而若想离去,那会是它最后的机会,无论有没有好时机,都必须要走!
“那不是好时间!”出乎意料的,月神如此说道。
“为何?”断剑疑惑问道,不是针对这个问题,而是针对月神为它出主意这一点。
“你我固然没有合作的机会,但却也没有仇恨,你以自己为代价,杀光我们,并不值得!”月神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不是在劝解,而是在陈述事实。
“不,我当初的交易,是帮助血魂山庄取得胜利,可现在的你们,还有着击败他们的实力,故而我没有完成契约,我还不能走!”断剑淡淡说道,它遮掩了一点,就是由被拼装的诸多凶兽而产生的愤怒,这不是它有心隐瞒,而是自知现在不是时候,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但若经过有心人的传言,就极有可能会会被当做是与人族为敌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