骅幾只得沉默——之前主子虽冷漠无情,可不至于到滥杀无辜的地步。自己是愈发看不懂他了。“属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他不想见证这场屠杀。
墨清轩闭着眼睛点点头,以示同意。
于是,杀戮的浓云开始笼罩着这片安宁的土地,尖叫声、求饶声、怒骂声,一时间缠绕着直冲天际。鲜血四溅,滴落在各方。墨清轩像是对这残忍的场景司空见惯,挽着南旖秋淡漠离开。
……
黑衣人自然是宿星。他一直守在皇宫的屋顶暗处,默默等待时机。看见楼兰受伤,他攥紧了拳头;看见楼兰被逼喝毒酒,他咬紧了牙关;看见楼兰失了生机倒在地上,他捏碎了一块瓦片。他多想不顾一切冲下来,把她带走并好好保护起来。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了,不仅救不了她,自己都有可能被擒。宿星只能将不甘吞咽下肚,寻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现身救人。饶是如此,他的手臂还是中了一箭,火辣辣地疼。他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楼兰的心跳越来越慢,嘴角溢出的血越来越多。把了把脉,几乎是感觉不到她的脉搏。偶尔有一点儿反应,脉象也是极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去找他了。
楼兰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在黑暗中沉浮,仿佛是自己的一生。
她看见墨清轩。他对自己微笑,深情的眼眸,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那一刻,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画面一个翻转,他冷若冰霜,残忍地逼迫她喝下毒酒,承认之前的一切都不过假戏,她却在心里当了真。
一阵恍惚,她又看见了宿星,看见了和他一起经历的那些漫透时光。
他九岁,她七岁。她是尊贵的太子,骄傲地站在装潢精美的马车上,游街巡视了;他是卑微的乞丐,与所有人一样如草芥般跪在街道的两旁。后来,他竟趁侍卫不注意突破封锁线,毫无畏惧地挡在她的车驾前,请求她赏赐点吃食。也许是新奇,也许是孤独,也许是命中注定,她在侍卫快把他扔出去时,噙着笑问:“你可愿一直伴孤左右?”她看见他愣了愣,然后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他十二岁,她十岁。十里桃花林,十里步生莲。他们在漫天的花雨中舞剑,蝴蝶在粘了花粉的剑尖上扑闪双翅,醉了来往的行人。她额间的朱砂耀眼似华,他眼中隐藏的情愫深深伏蜇。冷箭射来,大脑不加思考,他揽她入怀,用后背挡住了侵扰她的一切。钻心的疼痛,他笑了,还好她没事。她却急得大骂他“傻子”,从此将他当作了自己最信任最亲的兄长。
他十五岁,她十三岁。楼皇开始让她这个太子接触政事,但她讨厌这些,总是忤逆她高高在上的父皇。结果,必然是要受罚。但每次受罚,他总是默默地陪着她,偷偷地给她送吃的,让她有一个温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