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自然不会做有损轩儿的事!”许皇后眼里闪过微光,带着歉意地笑了笑,“对了,本宫突然想起宫中还有几件要事未处理,就先走了。替本宫转告轩儿——欢迎他随时去本宫的凤鸾殿。母子,应常聚才是,不然,彼此之间就会生疏不少。”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骅幾低头,眼中却是不屑。
她转过身去——这些年,随着墨清轩势力的增长,再也没人可以奈何他。
她在鄢妃死之后就立即收养了他,悉心以待。这样,既可以彰显自己母仪天下的风度,又可以与墨皇唯一的儿子处好关系,何乐而不为?但后来,许皇后诞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自是无法容忍墨清轩这个潜在的威胁。
在人前,她依旧贤淑大度,对待墨清轩更甚从前。然而暗地里,许皇后多次迫害过他,却没有一次得逞。
墨清轩频频死里逃生,看自己“母后”的眼神亦渐渐地从依赖变为了怀疑,又从怀疑变为了了然。十五岁那年,他自请搬离了凤鸾殿,选择一个人寡居在清知宫。
许皇后从他的疏漠远离中自是猜到——他已经得知自己对他所做的那些事。可是,墨清轩从未真正地跟她撕破过脸皮,甚至每日都会正常地向她请安。也许,他还惦念着那份母子之情吧。
母子之情?许倾城将自己的影子缓缓抽离——一开始,自己就只是在做戏而已。既然是戏,那就这样一直做下去吧。
戏里戏外,皆为休歌。不会成真,亦不可能成真。
……
鸿雁从头顶掠过,划破天际,在岁月浮生里不歇不止。
楼兰倚树生忧,微垂着头,手中拿着那支木簪,神情定格在无边的辽远中,宛若凝结住了时间。
现在这样,她会幸福,他也会幸福,而我……我必须得这样做。楼兰皱了皱眉,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是最明智的想法。
风过,那支木簪轻轻跌落于地,空中似有什么“啪”地一声断裂。她后知后觉,神情恍惚不安,却还是选择衣角曳地,匆匆离开这野外之地。
木簪静静躺在无人问津的丛间,默默见证这连弯腰也吝啬的决绝。
很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将它捞进怀里,叹息将风裹上一层哀凄。
几许萧瑟,三分无情。
……
“你出宫了。”宿星在兰泽殿守株待兔,不出意外地逮住了回来的她。
“不可以吗?”她挑眉,随手将披风解下并一把扔给他。
“我怎么敢?!”他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披风,心中一阵暖意。“出去散散心也好。”
楼兰沉默片刻,淡淡开口:“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宿星及时扼住了这句极不理智的话,有些悲哀,亦有些无奈。
“南国二皇子如今在周游四国,明日便要到楼国。他已差人递上了请笺,希望能在楼国住上一段时间。”提到南国时,宿星的心顿了一顿。
“南一弦?”楼兰眸光闪了闪,“听闻南皇最器重的一个皇子便是他。”
“的确。”多年的相伴让宿星从她的一个眼神就可读出她的想法,“现在四国表面上是相安无事,可暗地里都有着合并四国的野心。从实力上看,墨国与南国势均力敌,萧国次之,而楼国,位于最末。我们与墨国的战争刚刚平息下来,南一弦便要来这。恐怕,他的目的并非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他的请笺,准了。”楼兰声音清泠,听不出情绪。
“还有,”宿星颇不自在地咳了声,“你的选秀大典也定在明天。”
“嗯,我知道了。”
“真的要让我来负责?”他一脸苦相。
“自然。别忘了我还给你交代了任务,这事除了你,别人都做不来——因为,我只相信你。”楼兰目光深沉,不再多言。
他愣了愣,苦涩一笑——若你真的信我,就会将你的一切告诉我。
“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
风抚过叶笛泠娑,淡淡的哀愁便在空气中散开。
……
墨清轩久久地伫立在随枫阁前,一动也不动。
“主子,您不进去看看她?今天一天您都没有见她了……”骅畿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不用了。”墨清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不应该见她的。”
“主子,日后您可是要娶她为女主人?”
“楼月她姿色不凡,可我没想到她居然被父皇看中了!本来,我以为我找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可没想到她竟不是她!”墨清轩从袖中取出两根木簪,极其轻柔地摩挲着,“骅畿,你记住——你的女主人,只会是那个人!别人都没资格——就算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
“主子,骅幾明白。”
“我今天要出去确认一件事,也许要两三个日程。你这几日就寸步不离地守在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墨清轩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