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夜,變得越來越可怕。
月兒,開始偷偷逃離戰場。
前方,漸漸透出弱光。
岩巉的路,差不多到逹盡頭。
風,平靜下來。
平靜代表的,是危機四伏。
對他來說,前景依然是充满黑暗,崎嶇不平。
小黑的拳,開始有點不敢握緊,不敢暴發。
他最擔心的,并不是眼前的那些敵人,而是一直守護的東西。
人生最大的勁敵,是心魔。
即使曾經吒咤一時,拳傾天下的人,也不過如此。
七年前,單身闖進梁尤啓住處,把貪賊生擒,討回公道的事,正是他人生最後悔的事。
只要五指再用點力,當時害他身敗名裂的人便能就地正法。
可是,小黑并沒有決絕下來,手刃仇賊。
因為那人手上,握着一件對小黑來說,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一家七口的性命!尤其是兒子和嬌妻的性命。
原來,梁尤啓早就佈下的天羅地网,只要小黑找他尋仇,預先安排好的高手,便會捉起他的家人,以作威脅。
神通廣大的拐子們,連小黑躲在白雲山的家也能找到!
梁尤啓有此般能耐嗎?
肯定沒有,他的家底實力,小黑了解得一清二楚。
背後教唆的人,必是王丞相!
果然如他所料,密室內早就有兩名大內高手埋伏着,等待時機。
他們得知小黑不敢再反抗,立刻從暗格中走出來,拳打腳踼。
「天下第一拳?我呸!」一個叫俞子義的人說。
他用腳踼人的憤怒,是源於小黑曾經打敗他老爹,滅他家鏢局的名聲!
上一代的恩怨,他總是念念不忘,不能放下。
「夠了夠了,留活口!」
叫浩琳的刀手說話後,用手分開了激動的人,擋在小黑的身前。
他知道俞子義那看上隨便的幾腳,用的是西域秘學,七層腳。
「大哥!你明知他害我爹爹身敗而絕,為何要擋我!?」俞子義暴怒地說。
「你到底認不認我這個大哥!」
浩琳喝一聲,接着靜聲說:「他是我姐夫的救命恩人,你能否看大哥的面子上,放過他!」
「大哥!!」俞子義吼一下,擺出最強的架子,紅着眼晴說。
「冷靜,我們的任務是……。」浩琳把刀擋在身前說。
他知道眼前的人,為了報仇,什麼事也能做得出。
甚至把兄弟都殺死!
「俞探花死了?」小黑突然插嘴說。
他想了想,接着站起來,走到俞子義三丈前說:「當日氣傲,鑄成大錯,今日受公子一招,以示謝意。」
小黑說話後,把眼晴閉上,任由對方報仇。
他是真心的內疚,誠心的懺悔。
俞探花,本是他一生中,最敬重的對手之一。
只是天意弄人,因為自己一時的狂妄,害他死於壓力之下。
家破人亡,余下來的,只有十歲多的小孩,俞子義!
他恨恨地看着仇人,不理其有何目的,馬上全力一腳,報仇雪恨。
簡簡單單的招式,蘊含着的力量足以把巨劍斷開!
若不是小黑的身體異常,骨格奇粗,右腳想必斷成兩節,不能行走。
腳雖然幸保,但腳骨已斷,暈到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破屋,除了一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外,還有浩琳寫下的信。
一封改變小黑一切的信。
「恩公之老幼被困皇城,性命且安。上頭有令,若公再踏江湖一步,全家受難。今愚下自身難保,只能護恩公至南蠻之地休養。其余不足之事,望公見諒。」
小黑看信以後,深信浩琳所言皆實,立刻起程出發,準備上京打探妻兒下落。
無奈,他的左腳根本不容許主人再長途拔涉。
身上也只余下五文錢,別說上京,連這個山林也未必走得出。
他曾聽聞王丞相雖然喜歡捉仇家的親屬軟禁,以作要脅,但又一心成仙,看重所謂的仁義,從不殺害人質。
他又聽聞,姓王的為了長期控制敵人,讓自己在有生之年都不受威脅,所以不會狠下毒手。
無論如何,只要家人安全,什麼都不再重要。
也正因如此,小黑知道首要之事,是把傷患醫好,再賺盤川上路。
朋友找不上,所有事,只能靠無助的雙手。
從那時開始,他發覺自己除了拳頭以外,什麼都不懂。
沒有人僱用,別說盤川,連兩餐也成為每天的難題。
接濟他的,只有同是淪落,一沉不起的乞丐。
四年多的流浪艱苦、顛沛流離,足以令他失去一切的斗志。
生命,被踐踏得失去義意。
明知有人搶劫犯科,亦不敢出手阻撓。
眼看惡霸橫行,也寧願閉上眼簾,不聞不問。
曾幾何時,甚至想過自殺,了結殘生。
只要沒有痛苦,只要家人能活着,死,又有何難?
難!
上吊以後,他又被林一新救起來,躲在一個生人勿近的地盤裏。
每天如是的挖道掘地,只能令人更加迷惘,更加頽廢。
雖然林一新願意為其籌錢,為其搭路上京,只可惜久久也沒有進展。
寒冬的離去,改變他的,是一種甘於墮落,甘心在黑洞裏等死的心態。
直至有一天,他得知王狗賊會到來小城,住在將要建成的大豪宅群之中!
自己開鑿地道,正是供其危急逃亡所用的秘道!
從那天起,已被撲滅的雄心,又再燃燒起來。
即使蓄夠銀子,他也想留下來報仇雪恨,不想上京。
儲心積累的計劃,是要把王老賊擒在手中,打個痛快。
若果能威迫他說出妻兒下落,討回公道,是最大福份。
不行的話,一拳殺死他,搶點銀兩上京,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所有所有的計劃,能夠因一時衝動而破壞?
忍辱多年,轉機就近在眼前,值得為此放棄?
拋棄的俠義,有必要拿回來招搖嗎?
小黑面對洞外的人,不斷地反復思考着同一類問題。
而每次給自己的答案,都是值得!
因為殺死林一新的凶手,就站在前方。
因為他學拳的第一天,師父便教他何謂俠義,何謂武道!
能夠為了大眾,犧牲自我的神精!
小黑猶豫的手,開始把自信緊緊地握在一起。
此刻的目的,只有一個,救人!
「王掌門,你劍宇派一向光明磊落,為何有門徒出手如此卑劣,暗器殺人?」小黑面向王南,用手指着他說。
他不介意有多少把劍圍着自己,只在乎王南是否出戰。
「敝派的事,毋須外人多語。」王南鎮定地說。
「徒弟殺人犯法,身為師父的,如何交代?」小黑怒問。
「閣下想我如何交代?」王南冷笑一下說。
「至少把人交出來,讓在下手刃。」
「若不肯呢?」王南說。
「那就用你來祭我的朋友!」
「你到底是什麼人!?」王南打個手勢,命令徒兒退後幾步說。
「伍準,字拳寅,虎門十三拳,師承沙角老王公。」小黑說話後,輕輕地擺好請戰的架子。
王南剛才聽過徒兒的形容,又聽得拳寅二字,得知他正是縣紅榜上排十六,價值三千兩的逃犯,立刻暗動輕功,開口說:「劍宇派掌門,王南,字無鋒,師承山隨劍客,陶然十八式。」
陶然十八式,正是劍宇派最強的劍術!
當年陶公退隐深山,融會天然而創的絕世劍法,在江湖上已無人不知。
王南能坐稳南方第一劍手的寶座,靠的也是這套絕學。
他當上掌門二十年,贏盡高手,自問中原之大,亦只有十人能與他一較高下。
眼前的人,正是其中之一!
一想到只要殺死他,名聲就能更上一層,渴求名譽的脈搏,立即運上苦練多年的神功!
小黑見對手的殺氣外露,透出陣陣寒氣,知他動上真功夫,迅速展開雙臂,準備拼過你死我活。
剛才的猶豫和顧慮,現在已掃得一乾二淨。
和高手過招,讓他重拾當年的自信,不再害怕。
痕癢的拳,終於忍不住寂寞,發出一招「虎吞天下」,企圖先拔頭籌。
如猛虎撲向龍王的架子,單單是氣勢就能夠嚇退敵人。
十七年前,他就是用同樣的招式,打敗拳道肥唐!
即使是王南用內力注入劍鞘,擋着雙拳,亦被壓過來的霸氣衝到十丈以外,差點站不住腳。
隐隐發痛的手,迫着放下君子之風,拔出劍來。
殺人無數的天宇劍,又再亮出鋒利。
昔日斬奸除魔,為民除害的武器,如今卻淪為助紂為虐之物。
乘風而來,由上至下的劍,毫不保留地刺向半殘廢的人。
「宇宙無塵」加上天宇劍的威力,絕對能把任何東西都擊個粉粹。
包括眼前的人!
小黑知道壓頂而來的劍,是只可避,不可抗衡的殺着,馬上把內勁調到右腳,拼命向後一躍,以求存身而退,保命再戰。
佛山絕學,「龍游萬里」的步法,的確能令他渡過一劫!
若不是右腳有點不便的話,相信四周觀戰的人會更驚訝。
令人驚訝的,還有王南此刻使出的劍。
陶然十八最後一式,劍不歸!
一去不歸的,不是劍,而是心。
放棄名利,拋開世俗的心法,由心術不正的人身上使出來。
王南,真的不怕血氣逆流,走火入魔?
沒有人知道。
知道的,是劍的確又再亮起。
如農夫割禾的姿勢,對準咽喉斬過去。
點點銀光,點出來的,是魔鬼般的眼晴。
強如雷,快如電!正是王南劍術的要旨。
正義的武功由邪惡的人使出來,總是帶點理所當然,盛氣凌人。
連與世無争的小草,也伏在地上,不敢投頭。
堅強的小石,被欺壓得全身破裂,碎尸萬段。
天地百物,彷彿都不敢逆其而行。
除了那受盡奚落,勇於挺身而出的拳。
虎門十三拳之中,最難學,最講求技巧的一招。
「龍虎爭霸」!
左手是龍式,右手是虎式的絕活,只是左圓右方的練習,已足足練習三年。
苦練十載的功夫,發動於霎時之間。
接近完美的姿勢,終於在黑暗之處展現出來。
由拳風產生出來的絲絲火光,震動着每一個人的心。
決勝的一刻,即將爆發。
拳,能敵得過尖利無比的劍嗎?
或許能!
小黑從王南出劍一刻得悉,對手劍術精湛,但心法似有瑕疵。
眾所周知,陶氏武學講求心境平和,脈搏自然。
王南貪名遂利,事事求勝,不可能完全發揮心法。
若心有雜念,逆其而行,必定露出致命破綻。
沒有猜錯的話,只要封鎖太陵穴,重擊天府穴,王南必定重傷而敗。
只是,雷電之間,可以做到嗎?
從無數次實戰經驗來說,小黑可以做到。
強勁的拳風,足以降伏任何凶器。
龍的霸氣和虎的豪氣結合,是正義長存的保證!
先用左爪鎖死握劍的經脈,再用右拳直搗天府。
是龍旗開得勝,還是虎搶先破敵?
答案,是兩者皆敗!
小黑萬萬也想不到,劍只是王南的虛招,掌才是真正的殺着!
半殘的右腳已經失位,中掌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事。
現在能做的,只有將力量移到左肘,改變去向,力挽狂瀾,把傷害減到最少。
可是,直至被掌打中的一刻,小黑才發現王南所用的,是寒氣極重的邪功!
把寒氣強注對手體中,改變他人內息,凍結脈動,使其走火入魔,吐血而亡的技巧,正是王南真正的殺着。
十三年前,王南開始受權貴所僱,充當殺手。
十一年前,他發現每逢出劍之時,天靈、人中二穴劇痛無比。也發現天宇派的武學已不能再為己所用。
十年前,他四處尋找,終於找到失傳已久,專門封人經脈,凍人血氣的寒脈神功!
六年前,他邪功練成,迅速成為各大權貴心中的保護傘。
揭發官員以三千兩公帑購買草紙盒的人,被殺!
從此以後,貪官繼續「合理地使用每一分公帑。」
揭發田畔街被強占的人,被殺!
從此以後,奸商繼續「堅定不移,發展下去。」
揭發渡船街一號被遭強拆的人,被剎!
從此以後,惡霸繼續「拆錯。」
打算揭發馮豹克扣糧錢,欺壓工人的小黑,也不會例外!
他感到全身一寒,本來用熱血運行着的心法,被無情地暫停下來。
正義還沒伸張,五臟六腑就被害得痛不欲生。
敢於仗言的嘴,流出陣陣腥味。
抱打不平的手,變得毫無還擊之力。
救人之心,慢慢地微弱起來。
脈搏,彷彿不再受控制。
還能動的,只有對手的劍和那不停流動的回憶。
十五歲那年,學藝初成,年少氣盛,帶領三十黃毛小子,直闖東林山寨,殺賊子,分賊贓。
十六歲,為朋友出頭,不惜挑戰河南龍潭幫四十余人。
十七歲,為求愛人一笑,砍殺惠城貪官陳忠,奪取四色夜光珠。
二十三歲名振天下,生有兩子,風頭一時無量,高傲自負,挑戰第一快手、拳探花俞笑堂。
種種往事,種種情仇,一瞬之間都閃在眼前。
一個個想不通的問題,又呈現腦海。
無論遇上任何對手都能戰勝,為何會敗給手無搏雞之力的梁尤啓?
多年來除賊救災,為國為民,到頭來是什麼讓自己中年墮落?
是高傲自負,還是積德未夠?
沒有答案,到死沒有答案。
或者說,小黑根本不再在乎這些問題。
他在乎的,只有他家人的安危和下落。
將快閉上的眼晴,再次看到家人在身旁圍着。
「珊兒,你沒有沒為我消瘦?相公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對不起。」
「愛哭的小良,沒有爹爹在身邊,有沒有學會堅強?」
「永陽,跟着志程叔叔習文學禮,別學老爹!」
「爹娘,孩子不孝。」
自語自言的嘴,不停地說着無人能明的話。
他很想把每個人都擁抱一次,親一口嘴。
可惜,閃爍而來的劍光,把所有幻想都化成事實。
事實,是長劍將快刺穿他的咽喉!
不過一會,人世間的情仇,就會與他無關。
痛苦,亦隨之而去。
留下來的,只有無用的軀殼和未能完成的囑咐。
老王公生前留下的囑咐,是要他領悟那無人能學的絕招。
虎門十三拳最後一式,龍虎歸一!
除了武者阿逹外,尚未有後人能領悟出來。
招式,全部練得爛熟,打出來,卻總是沒有任何威力。
「龍虎和諧,合而為一。」
本來是相爭的龍和虎,又如何和諧共處?
賊和兵,可以融為一家?
接近滅門的大仇,怎能放得下?
一直認為不可以的小黑,忽然想通了!
人之將死,還有什麼放不下!?
當年龍和虎斗到最後,將要兩敗俱傷,突然看透一切,化干戈為玉帛。
原因,是太上老君在千年以前,用道來喂飼牠們。
好斗的凶虎,得道後變得溫馴,不計較凡人誤傳牠敗給海龍。
好名的猛龍,得道後變得無争,不在乎塵世把寶地改為「虎門」!
只要遵從道的方向,任何事都可以歸無。
無,就是沒有仇恨,沒有戰爭。
小黑的拳,也開始順應道的方向,自然地揮灑出來。
伶仃心法,不何時又再運起。
寒氣,突然與一身熱血合而為一。
拳,再次揮在黑夜之中。
不同的是,并不再是緊緊握着的拳,而是自然合上,拳心留有空閒的拳!
看上輕鬆無力,似爪非爪,似拳非拳的拳!
一對合乎道的拳!
它面對鋒利寶劍,并沒有避退,順風以上。
空閒着的手心,留有余地的五指,剛好讓劍穿過,命中敵人。
完全讓人莫名其妙的拳頭,引來了數十對不敢相信的瞳孔。
看似古怪異常的招式,卻是道之所在。
在迷惘的人世間裏,正道總被看作畸形歪狀,脫離實際。
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會明白固中真諦,一心追求。
正如此刻的小黑,他把道融在武學,打敗王南。
王南,被打到十多丈之後,不能強動。
他到目前為止,還在思考敗於何處。
擁有絕世劍法,為何連一個半殘的人也打不過?
王南的內心,其實早早已有答案。
陶然十三劍若能發揮水準,久疏戰陣的人絕不是他對手。
只是,他違背師訓,好名争利,以致不能駕馭心法。
起初,只想為門派賺點錢,讓弟子生活好過,專心練劍。
不知何時,居然被金錢迷惑,為權貴發聲,為銀兩賣命。
最後,貪官奸商威逼利誘,逼他寶劍出鞘,殺人滅口。
他敗的,并不是敵人,而是自己!
受不住外界誘惑的自己!
小黑見王南已敗,其余人又把自己圍起來,便把手放下,不作動作。
他知道以半廢的腿,決不可能逃出生天,逃到京城。
與其大開殺界,倒不如放下仇意,用身體吸引敵人,盡量為同伴制造更多的時間。
只要能拖得一時半刻,相信目的就可以逹到。
當然,成功與否,還取決於對手的實力。
十多把執着的劍,已經同時拔了出來,刺向小黑。
劍還未到,點點的銀光已搶先一步。
暗器。
殺死林一新的暗器!
面對害死故友的凶手,小黑不再動怒。
他只想不出一拳,把傷害減到最少,把時間拖得最長。
只要受害的人能夠順利逃走,所有事都物有所值。
本來一心報仇的人,開始放下恩怨,任由上天安排。
上天,已派遣助手,用石頭擋住暗器。
爛口江!
「你們怎麼不走?」小黑看到身後走出一百多人,說。
「你認真便輸了。」爛口江說。
「大哥,我們放不下你啦。」老牛說。
「你們快逃吧!」小黑站在眾人前說。
「逃的是他媽的逃,不是我們!」
爛口江說話後,豪宅四周忽然冒出濃煙。
在睡房的另一批苦工,已點起火種,正在逃走!
小黑望着黑暗中燃燒起來的紅光,忽然有種感動而泣的感覺。
他到今天才現覺,這個世上,除報仇外,還有許多值得去做的事。
「黑爺走吧!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等出去以後,我們為你重振旗鼓。」九哥說。
「不了,我是個招禍的人,誰跟着我,會被追殺的。」
「伍大哥,回去看看永陽吧!」老牛說。
「老弟,別嘮叨了,你先帶他們走,我晚點會來找你。」
「伍哥,你從來沒有連累我!」老牛望着他,堅定地說。
「我還有要事去做。」小黑說。
老牛被人拒絕後,見火光甚猛,劍宇派的人也散得七七八八,便點了點頭說:「公公巷,丁字宅。」
他說話後,馬上帶着一群兄弟展開腳步,飛快地沖出火海。
所有的人,都在瞬間消失,重獲自由。
除了小黑!
他把王南的眼晴閉上,接着慢慢地走向火光猛烈的地方。
他還要去找一個人,一個為賺取幾文錢而不擇手段的富翁。
一個喜歡奴役百姓的地主。
一個報仇心重,必定會追殺逃走者的人。
馮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