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克是在10公里以外的家里得知米丽出车祸的消息的,他发疯似的向事发地点赶,路上,他祈祷着上帝能够保佑自己的妻子米丽千万别出危险,这导致他的开车技术出现了严重问题,几乎撞翻了路旁的一辆农用车。
到时,才知晓,车上坐的30余人几乎全部罹难,只有3个人正在医院里进行着最后的抢救。
别克和许多家属们焦急地守候在手术室门口,他们都想知道是否自己的亲人也在其中。
一盏灯迅速地灭了,医生出来摇了摇头,等候在外面的家属们眼泪汪汪地;另一盏灯又灭了,家属们有的甚至咆哮起来,嘴里面骂这样一个雪天,骂司机的无德;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盏灯亮着,别克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盏灯始终没有灭掉,家属们眼巴巴地望着这扇大门,心里面都祈祷着里面躺着的会是自己最爱的人。
病人出来了,别克远远地看见病人露在外面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特别是那枚手镯分外耀眼,那是结婚时,自己送给米丽的,是米丽,没错,就是她。
别克甭提有多么高兴了,唯一的希望居然留给了自己和米丽,这显然与自己平日里多做善事有极大的关联。“如果真的是米丽,如果她能够顺利康复,我将捐出家产的一半给慈善机构。”别克从内心里兴奋地向上帝做出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承诺。
病人的头部与脸部受到了严重碰撞,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她依然需要被送到重症监护室里,别克认定那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米丽,他与医生配合着,一边流着泪,一边不停地喊着米丽的名字,让她坚持住,“我是别克,会开车的别克,与一个著名车品牌一样的别克,永远爱你的别克。”
旁边的护士小姐眼泪也扑簌扑簌地向下落着,她们为她有这样一个可爱的老公感到欣慰。在这样的境况下,能够不离不弃地给予病人希望,真的是难能可贵的。
因为病人无法说话,既然别克已经说出了她的名字,护士便在病人的登记表上面郑重地写下了米丽的字样。
事故结果统计出来了,全车32人,只有一个叫米丽的女孩暂时脱离了危险,其余的31人,全部不幸离开了人间。
这则消息公布后,隔着重症监护室窗口向里面探望的别克哭出声来,他感谢上帝能够给予米丽死里逃生的机会,1/32的存活概率,让米丽享受到了,别克盼望着米丽能够醒过来。
米丽的伤主要是头部,医生曾经告诉别克:“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她醒过来,也有可能失忆,你要有思想准备,否则你会受不了的。”
别克告诉医生:“能够让米丽活下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如果她真的失忆了,我也会好好疼爱她的,我不会让她独自一个人承受痛苦。”
米丽果然醒了,但她几乎不认识别克,她说自己叫惠妮,不叫米丽,还说别克是个坏家伙。
别克还挨了米丽的打,这有可能是记忆失控导致的错乱症,别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除了劝慰米丽外,便是一刻也不停地为她朗诵自己以前为她写的情诗,听得躺在病床上的米丽有些不耐烦。
别克意外地记得,米丽的小名好像就叫惠妮,可能米丽的记忆停留在童年的某个瞬间,只朗诵情诗是不行的,只会让米丽加倍地讨厌自己。
不行,别克下定了决心,与米丽的母亲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他只是问一些关于米丽童年时候的事情,问她的乳名是不是叫惠妮,当然,他对岳母封锁了所有关于米丽受伤的消息,他不想让更多的亲人难过。
米丽的母亲在电话中告诉别克,她的乳名不叫惠妮,而是叫春妮,她还讲了米丽小时候的许多趣事。
别克喜出望外,他准备了好长时间,分别将它们写在手稿上,一边背着一边默诵着,他不想让米丽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只是在米丽安静的时候便开始为她讲述以前的往事,讲到动情处,米丽居然也掉下伤心的泪水。
米丽的外伤恢复得很好,半年多工夫,除了脸部的伤外,其余的伤均已经复原,只是脸部确实已经毁了容,为此,别克藏起了所有的镜子,包括病室里大衣柜上的镜子,他也要求护士将它拆除了。
米丽对此十分戒备,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疤,嘴里面说着以后怎么出去呀之类的话。
别克便对米丽说道:“没事的,我们可以去整容,我这些天一直在联系此事,会让你变得比原来还漂亮。”
“不,我只要求恢复到原来的相貌就行,我原来长什么样子,我怎么想不起来啦。”
米丽的脑部依然没有复原,她的记忆依然残缺不全,有时候说出的话会让人不知所以,不过,在别克的悉心照料下,她已经恢复得十分喜人啦,护士小姐对别克的举动十分赞赏,有时候还和米丽开两句玩笑,说她找了个好男朋友。
别克于某日在家里打扫卫生,他想整理一下米丽过去的衣物,以便于她出院后有个准备,意外地,他却发现了一枚手镯规规矩矩地躺在抽屉里,这不是结婚时自己为米丽买的那枚手镯吗?她不是一直戴在手上吗?
别克感觉云里雾里的,还有另外一枚吗?不会的,仔细地看,这的确就是自己当初为米丽买的那枚,那么,米丽现在手上戴着的又是谁送给她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别克于米丽熟睡后将那枚手镯仔细地端详,他大吃了一惊,这枚手镯虽然与自己买的那枚十分相似,但毕竟是两种产品,她,难道不是米丽?
这样的设想一抛出来,别克感觉如坐针毡,为了印证自己的设想是否属实,他利用一个恰当的时机,检查了米丽的左耳后面是否有一颗黑痣,结果是悲惨的,没有,她确实不是自己的米丽,她只是与米丽长得十分相像罢了。
别克仍然不死心,他到了警察局,翻看当日所有逝世人员的档案,终于,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一位母亲在一个死亡人名字后面签了名,那人叫惠妮,并且这位母亲已经领回了自己女儿的尸体。
天啊,果然出了差错,别克接下来开始去查找所有关于惠妮的资料:惠妮,20岁,以前无恋爱史,只有一个母亲与自己共同生活,母亲在惠妮去世后悲愤交加,于女儿去世三月后与世长辞。
别克的泪水瞬间淹没了自己的眼睛,去世的不是惠妮,而是米丽,她们只是皮肤、个头、头发包括身材长得十分相像罢了,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都怪自己当初的意识出现了问题。
不行,我不能瞒着惠妮,的确是自己的疏忽,自己首先抢得了先机,才出现了这样致命的错误,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错误判断,警察局里可能会有另外一种卷宗,惠妮可怜的母亲也肯定可以与自己亲爱的女儿相亲相爱。
别克下定了决心要让惠妮恢复到原来的容貌,他选了好些张以前惠妮贴在互联网上的照片,他决定让惠妮自己选择,并且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事件的真实经过,他会听任惠妮惩罚自己,都是自己的任性导致的错误。
惠妮看到自己的照片后,摇头说不行,自己以前不是这种相貌的。别克努力给她解释,他告诉了她所有的实情,说自己当初弄错了,惠妮听到了,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说:“想不起来了,你不是叫别克吗?你告诉我的,你半年多一直在照顾着我,我喜欢你。”
别克再也没有其他话讲了,他想着,只好如此吧,等机会吧。
忽然有一天,惠妮举着一张照片告诉别克,“我找到自己了,就是这张照片,就按照这张照片为我整容吧。”
别克看照片时,忽然间泪流满面,那是米丽的照片,一直藏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不知何时,掉在床上,被惠妮找到了。
“惠妮,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别克的喉结不停地悸动着,他不知如何向惠妮解释。
“不,别克,我叫米丽,今天郑重地纠正一下,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叫米丽。”
惠妮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