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才又说:“新闻界的朋友们都很辛苦,自打我公司开业以来一直跟踪报道,把我们的主张变成他们的语言向外界传达了许多信息。”老高说:“晚上设宴,好好招待他们。”良才说:“诚信公司的董事长赵欣上午打电话过来,希望和你见一面。”老高说:“一会儿闲下来,就让他过来吧,安排一个小时接待他。”良才说:“节后市里就会把CBD的地块交给我们。应博士和合厂长根据未来发展趋势的推演,对建筑方案又做了些调整,请先生验看。”老高说:“今天晚上连夜评审。”良才说:“罗副省长回来后,已向省委汇报了北京之行的得失。这件事对省委促进很大,各项工作正加速展开。刘秘书上午和我通电话,说工业园动迁房用地已划定,这两天正清场。有望在节后就交到我们手上。”老高说:“晚上我们一并研究动迁方面的问题。”良才说:“根据海螺大厦入住人家的情况来看,让人们适应新环境,开始新生活并不难。最主要的是就业问题。移民全部入住金字塔楼后,每户安排一人就业,就需要二十万个工作岗位。”老高问:“还有什么事情?”良才说:“迎春热线开通以来,已收到全省范围内许多求助电话。因为要由地方核实情况才能施援,所以每天平均被救助的人大约有一百个。”老高问:“有什么共性吗?”良才说:“从农村反映的情况看,主要是农民致富无门,如遇状况难以应对,如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因生态灾难致贫等。城市里的问题依旧是物价节节攀升,收入不见增长。人们看不起病,买不起房,供不起孩子上学等。”老高说:“我知道了。”良才问:“现在通知赵欣,让他过来好吗?”老高说:“好吧。”
过了一会儿,红梅通过感应器向老高报告,说是赵欣求见。老高让红梅带他们进来。
见赵欣、韩晋生到了。老高和良才起身迎接,把他们让到办公区的会客室。红梅给每个人都送上一杯茶水,才悄然退下。老高问:“二位不在家过节,来我这里有何贵干?”赵欣显得很疲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他解开上衣的扣子,喘了一口气说:“高董,我来给你打工吧,让我干什么都行。”老高说:“赵董真会开玩笑。”赵欣说:“我不是开玩笑,我已不是赵董了。”老高说:“你是三晋首富,家大业大,为什么要这样说?”赵欣说:“高董,你有所不知,我被人算计了。我刚被免去董事长的职务,股份也只剩下33%,我完蛋了。
”老高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对他说:“赵董,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欣喝一口茶放下杯子,把头摇了摇,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一言难尽呀!”老高同情地看着他,不知该怎样安慰他。赵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问老高:“我可以吸一支烟吗?”老高点点头,表示同意。赵欣用打火机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稳了稳情绪,这才开口说:“是毕和平这个小子!是他毁了我。”停顿一下,赵欣接着说:“十年前,我从父亲手里接下这个摊子。那时,公司的主业是煤、焦、铁,每年的营业额是十个亿,利润有一两个亿。那时,我们和省乡镇工业局有松散的隶属关系,在连续三年的业绩评审中,我公司都是第一名。三晋首富就是那个时候叫出来的。”老高说:“原来是这样。”赵欣说:“那时年轻气盛,总想把企业做大做强。于是就开始了第二次创业的步伐。
为了打破家族式经营的局限,公司开始招兵买马,招商引资。”老高说:“这些步骤都是对的,那后来呢?”赵欣说:“我到北京高薪招聘企业高管,就是那次把毕和平请进了公司作总会计师直到今日。毕和平确实是一个人才,他帮我从境外融资。借助强有力的资金支持,趁煤、焦业不景气的时候,抄底兼并,很快使公司的规模扩大了十倍。与此同时,毕和平建议我向附加值更高、潜力更大的产业进军。三年内,公司又成立了钢厂、铝厂和发电厂。企业扩能达产后,经营规模就达到了五百亿,利润五六十个亿,给国家上交的税金每年就是七、八十亿。这几年,随着煤炭价格的持续上涨,公司的经营规模也翻了一番,每年给国家的税达到二百个亿,企业利润也达到一百多个亿,成了真正的三晋首富。”老高问:“既然公司的经营向好,为什么内部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呢?”赵欣说:“企业急剧扩张的同时,负债率也大幅飙升,达到75%。后来,毕和平又建议我公司上市,为了赶时髦,我们又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成了诚信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毕和平就是在这个时候,利用公司改制,以债转股的方式拿到了公司35%的股份。这样除了10%的流通股和象晋生、前进这样的人头股外,我手中还有51%的股份。”老高说:“即便这样,你也是第一大股东,有支配权,怎么会被他们把董事长给免掉呢?”赵欣说:“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在金融危机的打压下,公司的业绩普遍不好,股票也是一落千丈。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毕和平这个小子利用这个时候,开始恶意收购。他在詹木森的支持和帮助下,借助大小非解禁公司的流通率达到15%的机会,回收这些股票,通过各种渠道,尽数收入囊中。”老高说:“赵董,你太大意了。”赵欣说:“平时,这一块都是他在搞,我对他不设防,没想到中了他的道。”赵欣把烟头往烟缸里狠狠地拧,把烟息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就在上个月,毕和平融资十亿美元,要在这次煤炭业的重组中,把公司扩能到亿吨。由于我担心贵公司的反物质发电机组一旦投产,煤炭业将遭受灭顶之灾。届时,投资无法回收,这种巨额债务会把公司彻底压垮。”老高说:“这种担心不无道理。”赵欣说:“在这次会上,毕和平和我翻了脸,说我胆小,缺乏远见,没有魄力,不配当董事长。我生气了,让他滚。没想到他说,该滚的是我。这时他叫出律师,拿出股权文书,宣布他是第一大股东。并在会上当众免去我董事长的职务。在这种情况下,他强行通过企业扩能决定,并把十亿美元以债转股的形式吸收进来。这样,我的股份进一步压缩,现在只剩下33%。”老高说:“这真是一个蓄谋已久,设计精绝的吞并案,毕和平这个人城俯太深了。不过,赵董你还是有机会。”赵欣哭丧着脸说:“高董,我还有什么机会呀?自己的公司一转眼成了别人的公司,我无力回天,有何颜面去见父老,有何颜面去见亲朋?我死的心都有!”说着,赵欣的泪又流出来,伤心地哭了。老高宽慰他说:“赵董,你还年轻,吃一堑长一智。凭你的实力,日后东山再起,也不成问题。”赵欣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老高,对他说:“高董,我现在就指望你啦,希望在以后的合作中,帮我一把。给我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老高说:“赵董,请放心,我们上次谈的合作议向,我只认你。”赵欣听了,转悲为喜,双手抱拳谦卑地对老高说:“我先谢过高董。真有那一天,我愿效犬马之劳。”老高说:“赵董过谦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互惠互利,双蠃的,决不会让你吃亏。”赵欣又说:“高董,我万一要是一败涂地,你可得收留我呀。在海螺大厦给我留一席之地,让我有个退路。”老高笑着说:“赵董,何至于此呀!”
赵欣说:“说实话,我这么多年拼搏,虽说名声在外,但这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正是应了那句话,‘高处不胜寒’。我经常想退下来,把这一切都抛得远远的,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享受一下无拘无束的平淡生活。”老高说:“可以理解。”
老高看到赵欣吐出心中的郁闷,脸上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就对坐在赵欣旁边的韩晋生说:
“韩总,你为什么不帮赵董把把关,为他分忧解愁呢?”韩晋生委屈地说:“我也想把关,但却轮不到我把关。以前,企业的核心秘密,只有赵董和毕和平知道。会上表决时,毕和平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一件件事情都说得天花乱坠,别人就没法插嘴。事后,事情的发展都如他的预测一般无二。久而久之,他的权威就这样确立起来了,几乎没有人会反对他。”赵欣说:“这件事不怨晋生,怨我自己。”韩晋生说:“当我看出点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赵欣说:“高董,晋生最近遭遇的打击不比我小,他也是想和你说说。”老高问韩晋生:“韩总你又是怎么回事?”
韩晋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筷子,放在桌子上,对老高说:“自从他来了,打击陷害我家老爷子,把我们一家都害苦了。”老高迟疑了一下,问韩晋生:“你是说林书记?”韩晋生说:“不是他是谁?”老高说:“我听说韩市长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才调任市政协主席的。
”韩晋生说:“你有所不知,林来了之后,目标直指我爸。说他以权谋私,为儿子的公司在CBD地块问题上作弊。时值省委正组织考察干部,听到我爸有这么大的问题,立即让纪检委过问此事。当时弄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当事情查清,证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时,干部任命已经完成了。省里为安慰我爸,勉强把他安排到市政协工作。我爸遭受如此诬陷,有口难言,一时想不开,竟然得了脑溢血,现在还在住院治疗。”老高忙问:“韩市长的病情怎么样?”韩晋生说:“命是保住了,但他明白一会儿,糊涂一会儿,看来治愈是不可能了,他这一病,我们家还有什么指望呀!”说完,韩晋生也哭了。老高说:“韩总你先别哭,告诉我韩市长在哪住院?”韩晋生说:“在山大一院,心脑血管科高干病房住。”老高说:“你们俩随我一起去医院,咱们现在就去救韩市长,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好吗?”韩赵二人都表示同意,站起身就随老高一起往外走。老高对良才说:“赶快告诉玉公主,让她备好药,现在去救韩市长。”
老高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楼下,天玉和迎春已在等候。天玉见了韩晋生,对他说:“令尊生病,为什么不早说?”韩晋生说:“当时他发病是在交接工作的现场,单位的人报了120把他送到医院去的。事后,我们才知道。见他病得厉害,全家人只剩下害怕了,也不知该怎么办。早忘了天玉董事长的回天妙药了。”天玉说:“现在也来得及,我们赶快走吧。
”
良才用生物场把道路和医院的时空屏蔽住,驾驶白车,转瞬即到。大家进入病房,见韩市长躺在急救室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心中不免难过。想到不久前还和他谈业务,对他的执著和敬业让人敬佩,没想到时隔几日,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难以接受。迎春赶忙从药箱中取出两个小瓶子,先把黑色药液让韩市长喝下去。过了两分钟,韩市长睁开眼睛,看到周围有很多人,他憔悴的脸上露出些笑容。韩晋生抓住韩市长的手激动地说:“爸,是高董看你来啦,是他们救了你。”韩市长看到老高,脸上淌下两行热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老高用手制止他,不让他说话。这时,迎春又打开小瓶子,把白色药液也给韩市长服下去。又过了两分钟,韩市长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坚持要坐起来。韩晋生扶他坐起来,韩市长接着老高的手说:“高董,这时候来看我,真是太感谢你们啦!”老高说:“韩市长,你会好起来的,你的病灶已被彻底根除,再住上两天,恢复一下体力就可以出院,你又可以工作了。”韩市长说:“高董,我太累了,不想再工作了,我真想就这样睡过去。”老高说:“韩市长正值年富力强,还有大好前程。柳暗花明又一村,也未可知。”韩市长说:“高董你有所不知,这官场黑暗,没有道理可讲。我真得不想再干了。”老高说:“韩市长先养病,过几日出院后到我们公司,我陪你打打高尔夫球,改变一下生活环境,你会好起来的。”韩市长说:“高董,你要是可怜我,就给我在海螺大厦安排一个住所,让我也享享清福。”老高说:“这倒不难。但我有个更好的地方,想让你去,不知韩市长意下如何?”韩平说:“高董,和你打交道不用设防,你说吧,我去。”老高说:“我要搞一个世界论坛,想请你出任秘书长,你看可好?”韩平说:“太好了,这正是我想干的事,现在就去,我要走马上任。
”大家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看到韩平转危为安,韩平的夫人和韩晋生等亲属,对老高和天玉千恩万谢地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老高又安慰了一番,最后,老高对韩平说:“韩市长,请安心养病,过两天我再来看望你。”韩平说:“高董,你重任在肩,日理万机。做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造福天下苍生的伟大事业。我帮不上忙,心中已经有愧,怎敢再让你为我操心。”老高说:“韩市长,你是我们的老朋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可不必客气。企盼你早日康复,在不同的岗位上继续为社会发展和人民福祉做出贡献。”说完,老高向韩市长辞行。
韩晋生和赵欣把老高等送到楼下,老高说:“今晚我们宴请新闻界的朋友,一会儿你们二位也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吧。”赵欣说:“我们就不去了,现在时运不济,避之唯恐不及,那里能送上门去被他们挖苦。”老高说:“也好,另定时间,请二位过来再叙。”随后,老高和赵欣韩晋生分手,返回双鲤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