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功说:“由于长期任人民代表,吉兰多次受到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接见。她见证了我国人大制度的建立和发展,因为她的特殊身份,也逐步形成政治上巨大的影响力。一九七三年,她被任命为省妇联主任。”老高说:“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林建功说:“吉兰本人并不想当这个主任,她对领导说:‘我没文化,也没有在机关工作的经验,这事还是让更合适的人来做吧。’领导说:‘事情已经定了,你要服从组织安排,一定要干,还要干好。’”老高说:“省妇联主任,是正厅级待遇,对许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求的!”林建功接着说:“吉兰说:‘干可以,但我不转户口,不定级别,不要薪酬,不配车。还要留在西沟,继续和乡亲们在一起劳动。’”老高说:“这就是著名的‘四不,一要’,是吉兰老人用朴素的品质,诠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壮举!”林建功说:“此后,吉兰又于一九八三年被选为太行市的人大副主任至今。她依旧不要转户口,不要薪酬,不要配车,坚持在西沟参加力所能及的劳动。”
林建功介绍到这里,大屏幕上显现出吉兰的形象。时间跨越五十六年,她的形象从三十来岁的年轻妇女,直到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变化的是岁月留给老人的沧桑,不变的是她——以贯之的剪发头、农家衣和一种执着的战天斗地的英雄气慨!老高提议,大家都站起来,向吉兰老人行注目礼。随后,他又命飞行器绕西沟村飞行三圈,以此来向朴素善良、英勇顽强的西沟人表示深切的敬意!林建功问老高:“高董,要不要安排和吉兰会面?”老高说:“老人家年事已高,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林建功说:“高董想得周到。”
飞行器徜徉在太行山深处,这里山高水长,草丰林茂,自是另一番风景。吴为指着大屏幕上即时反馈的景致对老高说:“你看,这里青山绿水,游人如织,真是个好去处。”林建功介绍说:“这是我们搞的‘太行山水乡行’旅游项目,吴为先生要是感兴趣,可以在这里游山玩水,还可以住上一夜。吃吃农家饭,住住农家屋,体验一下当地的百姓生活。”老高看着吴为,问他:“你老以为如何?”吴为说:“今天我们领略了太行的山山水水,认识了老劳模吉兰女士,品尝了太行的特色小吃,也算不虚此行。以后再抽时间,专程来一次太行山水乡行。”老高说:“也好。”良才问:“先生,我们要返航吗?”看着吴为意犹未尽的样子,老高问:“你老有什么想法,趁早说出来,省得到了家门口再反悔。”吴为笑着说:
“现在才四点多,到天黑还早着呢!我想去看看长平古战场遗迹。”朱倩听说要去看长平古城战场遗迹,急忙对吴为说道:“吴老,那个地方煞气太重,听人说到现在天阴的时候还能听到冤魂孤鬼的哭喊声。我可不敢去,不然晚上会做恶梦的!”吴为听了哈哈一笑,说:“这我倒没想到,既然朱主任害怕,今天就不用去了。”老高对吴为说:“日后,我专程陪你来,把长平之战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林建功说:“除长平古战场遗迹,晋城还有两处著名的人文景观,一处是高平的羊头山,上面建有炎帝庙,是纪念人文始祖炎帝的神圣之地。
另一处就是皇城相府,是一代名相陈廷敬的故居。”
天昊对老高说:“先生,我们一路走来,看惯了高山大河,雄关险隘,更不乏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还有聪明绝顶的晋商。但说到底人类的进步、社会的发展,都要依靠科学技术的发展为基础,以往在这方面却不见有什么建树,不知是何道理?”老高说:“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缺憾。我想原因有三:一是由于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主要实行重农抑商的政策,极大地压抑了人们发明创造的热情;二是由于河东是资源大省,造成历任决策者懒得去考虑挖煤以外的事情;三是科研体制有问题,研究和应用脱节,科研成果难以转化成生产力。”林建功说:“除了高董讲的这三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市场。市场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就是这只手操纵着一切。”老高说:“林书记为政多年,看来是深有体会,不妨给我们讲讲。”
这时,迎春端着暖瓶来加水,她轻轻地给林建功打开杯盖,把热水倒入杯中,看翻腾的茶叶平静后,才把盖子重新盖好,然后用优雅的手势对林建功说:“林书记,请用茶!”林建功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把杯子重新放在茶几上。朱倩是个急性子,她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她对林建功说:“听说林书记当年在晋城任副市长时,在经济转型方面下了大功夫,成绩斐然!不知是否属实?”林建功笑了笑说:“确有其事,但成绩斐然却谈不上。”他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向大家介绍了这一经历。他说:“五年前,我刚来晋城任副市长。那时年轻气盛,敢想敢干,书记和市长也乐见有人在经济转型方面探索出一条路子。就这样,我成了经济转型工作的主持人。”老高问:“你们选择了什么项目?”林建功说:“我们还是贴近能源来做文章。考虑到在光伏和风电方面没有优势,于是我们选择了煤化工,即煤制油为突破口。”老高说:“煤制油投资大,周期长,受市场制约严重,是一个风险很大的项目。下这个决心,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林建功说:“当时要做这件事,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主要是资金无来源,技术无保障,市场无优势。”老高问:“你是怎样坚持下来的?”林建功说:“那时,亲戚朋友都不支持我这样搞,道理很简单,怕我担风险。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准的事一定要干下去。人们常说:
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下决心要撞倒南墙不回头!”老高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一股英雄气慨!”林建功说:“下决心容易,真正做起来的确不容易。首先要解决项目立项和资金来源的问题。我用半年的时间,往返于龙城和北京,行走于省政府有关部门和国家部委之间……”林建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苦涩地笑一笑说:“高董,不瞒你说,这半年时光真难捱。人们都说,‘上天难,求人更难。’这话一点都不假。”老高说:“这些我都能理解。”林建功接着说:“虽然如此,苦是苦了点,但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最终立项还是跑下来了。同立项配套的资金也到位了。我们取得初步的胜利。接下来是解决技术方面的问题。”老高说:“技术问题主要是人的问题。”林建功说:“高董所言极是。我们通过三个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一是和国内的著名大学和科研院所签订定向科研项目;二是和国外发达国家签订合作开发合同,以期引进技术和人才;三是立足本地企业改型发展。”老高说:“在我看来,引进引不来核心竟争力,只有立足自我创新,才有可能闯出一条路子。”林建功说:“高董说得没错。最终,我们在清华大学的帮助下,依靠晋煤集团的创新,取得了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煤制油新工艺。成功研制出煤制油的成套设备,为工业化生产打下了良好基础。”老高说:“真是可喜可贺!”说到这儿,林建功表情大变,他满脸悲伤地说:
“在科研团队中有一个人,他就是时任晋煤集团的副总工程师李延安先生。当时他负责研制催化剂,经过数百次的实验才得以成功。就在中试成功出油的那一天,他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呕心沥血结出的胜利果实,由于积劳成疾,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听林建功讲到这儿,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老高低声说道:“这样的技术骨干,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呀!”林建功哽咽着说:“是我没照顾好他,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老高劝解道:“林书记,不必自责。此类问题是国内的一个通病。我们在高喊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真正关怀过那些投身于各个科研领域里的奇才。他们没有完善的科研设备,没有哪怕最低限度的资金,更没有人关心他的身心健康。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并不能获得成功,他们很可能带着苦闷、彷徨、遗憾,过早地离开衷爱的课题,离开亲人而倒在征途上。象李延安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幸运的。”林建功说:“我忘不了他,每年我都来为他扫墓,跟他说说话,介绍企业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以此来告慰英灵。”
停了一会儿,老高问:“林书记,晋煤集团的煤制油项目发展到怎样的规模?效益如何呢?”林建功恢复了常态,他说:“我们先建了一条生产线,年产柴油一百万吨。当国际油价达到六十美元时,企业就能赢了。随着这几年油价的不断上涨,我们本想多上几条生产线,把这一行业做大做强,没想到……”老高笑着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你们的如意算盘全给搅了。”林建功说:“事情就是这样,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志远公司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自然会独站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