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和平从五台山回来后,心乱如麻,茶饭不思。他百无聊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想浏览一下时事新闻。就在这时,詹木森推门进来,急匆匆地对他说:“龙城市整体搬迁的法律文件已正式下发了,动迁办法已经公示,计划六月十日起开始搬迁,六月底基本完成此项工作。”在詹木森的指点下,毕和平很快就找到了这则放在醒目位置的新闻,随即点开内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他转过脸来,对詹木森说:“他们的动作好快呀!”詹木森说:“稳扎稳打,快速推进,既有质量又有效率,正是高志远的办事风格。”毕和平说:“高志远把自己的意志转化成国家意志,把一切资源都掌握在手中,占尽了先机,谁能和他相比?”詹木森说:“怎么,你泄气了?”毕和平说:“我倒没有泄气,只是心情不太好。”
詹木森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擒贼擒王之计不成,还可以用其他的计策嘛,如“笑里藏刀、顺手牵羊、美人计、连环计等等。”毕和平说:“对,我们就用美人计,再加上偷梁换柱,反客为主,让他防不胜防。”詹木森伸出大拇指说:“这才是多谋善断、雄才大略的毕董!”毕和平也伸出大拇指对詹木森说道:“这才是标新立异、改天换地、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詹博士!”说完,俩人面面相觑,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女秘书通过应答器向毕和平报告:“毕董,韩总到了。”毕和平说:“让他进来。”韩晋生推门进来,见毕和平和詹木森都在,忙说:“毕董好,詹博士好。”两人点头示意。毕和平问:“晋生,刚才给你打电话,不在办公室,去哪了?”韩晋生说:“刚才出去办了点小事。”毕和平说:“要你亲自办的事,还能是小事?”韩晋生听出话里有话,赶忙解释说:“我托人写了一副中堂,说好了今天上午去取。”说完,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折叠成正方形的宣纸。毕和平说:“什么宝贝?拿过来看看。”韩晋生赶紧把宣纸放在毕和平的写字台上,展开铺平,让他们俩人观看。这是一幅行草作品,笔势雄浑遒劲,颇有几分大家风范。内容写的是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累其体肤……看着看着,毕和平自言自语地说:“这幅字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韩晋生说:“毕董,您看看这落款是谁?”毕和平仔细地辩认着落款的一行小字,他读到:“已丑年仲夏书于龙城。”然后又歪着头左看右看,当他确认无误后,很肯定地读出方章上的两个篆字:“志远。”毕和平问:“晋生这是怎么回事?”
韩晋生说:“毕董还记得吗?两个月前,有一天在我们的大酒店接待了四男一女几个客人。他们就是现在的高志远、吴为、天昊、天玉、良才这几个人。”毕和平回忆了一下说:“对,是有这么回事。”韩晋生正要接着讲,毕和平说:“晋生,坐下来再说。”韩晋生搬了把椅子坐在毕和平对面后,继续说道:“就餐期间,客人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是我亲自出面道歉,后来赵董也出面协调才了结此事的。”毕和平说:“是这样,我还记忆犹新。
”韩晋生说:“后来气氛缓和了,我就请那位高先生留下墨宝,希望日后留个念想……”毕和平说:“对,当时高志远写的就是这段话。”韩晋生说:“那天我特别注意高志远落款时的情节。是良才为他拿出田黄石的印章,然后盖上去的。”毕和平说:“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可这有什么稀奇呢?”韩晋生这时掏出烟盒,给毕和平和詹木森敬烟。毕和平说:“算了,我不吸了,这两天嗓子痛。”詹木森也说:“我也不吸了。”韩晋生又把香烟都装到烟盒中,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也不吸了。”很快韩晋生恢复了平静,他接着说道:“毕董,你知道,我家离龙潭公园很近,每天早晨我都要到那儿去晨练。一个多月前,我就发现在大鼎北面写地书的人群中,有一个人似曾相识。当时,我以为是高志远,因为太像了。但我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竟不理我,我也不好贸然相识。后来,我隔三差五的,总能遇到他。前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在一旁看他写字,找机会和他说话,又请求他写一幅中堂,说好了今天去取,这就是取回来的东西。”毕和平又问:“你是说前天早晨吗?”韩晋生说:“是前天早晨。”毕和平说:“不可能呀,前天早晨,我和詹博士还有高志远等人一起去的五台山。莫非他有分身术不成?”
詹木森哈哈大笑,对他俩说:“你们太敏感了,天下长得像的人也是有的,何必大惊小怪呢?”毕和平也笑了笑,对韩晋生说:“晋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去干事吧!”韩晋生问:“毕董,你让秘书打电话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毕和平说:“看我这记性,光顾了唠闲客了,差点忘了正经事。”接着毕和平问韩晋生:“晋生,听说红头文件已经下发,龙城市民要整体搬迁到金字塔楼,相关消息你知道吗?”韩晋生说:“我也是刚知道,搬迁细则已在报纸、电视台和网站上公布了。我还没仔细看。”毕和平说:“晋生,此次搬迁非同小可,我们的家当都在这里,你要用心研究一下细则,先拿出一个索赔方案来,然后和律师团汇合,完成一系列法律文件。务必使我们的损失降到最少。”韩晋生说:
“毕董,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办好这件事。”毕和平又说:“晋生,办好这件事,我重重地奖励你!”韩晋生说:“毕董,不用奖我。我会努力的。”毕和平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相信你。”韩晋生说:“如果没其他的事,我走了。”毕和平说:“好吧。”
韩晋生告辞出去,毕和平急切地把门关上,他转过身来对詹木森说:“晋生刚才讲的关于高志远的情况,非常重要!”詹木森也说:“对,先把这个写字的高志远弄清楚,看他和坐在双鲤大厦的那个高志远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也未可知,如果真是那样,对我们来说,可就太重要了。”
自打市四大班子联席会议召开以来,二十多天的时间内,龙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志远公司正按晋阳新城的总体规划,逐步落实一项又一项重大工程建设。先是建设了五栋金字塔楼。一夜之间,五座金字塔楼已矗立在晋源区以南、清徐县境内的汾河两岸。苍穹之下,五座直径大概三千米、高两千零九米的巨大钟形金字塔楼,迎着旭日熠熠生辉。汾河已拓宽为六千米,石头筑就的河岸,潺潺流过的河水,丝毫看不出人工雕凿的痕迹,已和远处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接着建设了政治中心的部分建筑物,主要是省、市政府大厦和公、检、法的办公大楼。图纸是他们自己选定的,虽说有些呆板,但仍不失庄重大气。随着人民币快速升值和理疗收费不断上涨,来龙城理疗中心的滚滚人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日渐增多。根据顾客的强烈要求,老高决定对理疗中心扩容。于是在会展中心西侧,又建了一个与第一部容量相同的理疗中心二部。这次的建筑风格一改梅、兰、竹、菊的艳丽,而换成丹霞地貌的厚重清雅,多姿多彩。在四平方公里的地块上,把一千万平方米的理疗中心和一亿平方米的病房都建在一起,隐匿在丹霞山之中。接着,老高又把志远工业园厂区南面,划出二十平方公里,建成一个为园区企业配套的商务区。一时各大公司云集,如龙钢和龙重联合体,汾酒集团、赵欣的和信公司都入住其中。就连毕和平的诚信公司,也大兴土木,盖了办公楼,率旗下各分公司,一举搬了进来。
龙城市民的整体搬迁,比预计的要顺利得多。不出二十天,三千五百万人有条不紊陆续住进了金字塔楼。这一天,老高在办公室通过感应器的大屏幕察看老城腾空区改造过程的效果实景。只见一架巨大的机器正在作业,它缓缓驰过凌乱的腾空区,身后已留下平展的一片绿色。老高心中欢喜,他在想,这个喧嚣了几千年的地方,终于可以放下沉重的包袱,好好休息一下了。
高明见老高有空闲,就悄悄地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道:“先生,你的家人都安顿好了。
”老高笑着说:“是吗?”高明说:“先生和夫人住了一套独立别墅,这套别墅占地一千平方米,建筑面积六百六十平方米。外观新颖,内饰豪华大方。室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老高说:“不用看我也知道,一定是冯薇弄的,这是她的风格。”高明也笑了,说:“是这样,都是夫人作主定的。”老高说:“也好,只要她高兴就好。”高明又说:“高斐家要了一套三百二十平方米的复式住宅,离先生的家不远。”老高说:“高斐从小被惯坏了,到现在也不会做家务。到时候还不是领上她这一小家子来混饭?”高明说:“城里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老高问:“小今年该上小学了,有着落了吗?”高明说:“幼儿园和小学都在同一楼层上,小已经报了名,经过体检,九月一日就可以上学去了。”听到这儿老高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老高对高明说:“住上一套独立别墅固然好,可是要还清房贷,得多少年才能办到啊?”高明说:“先生,不用发愁,这不是问题。”老高问:“为什么?”高明说:“社区已经给先生安排了新的工作。”老高忙问:“安排了什么工作?”高明说:“重建晋阳古城需要先摸清家底。也就是从董安于始到盛唐北都这一千五百年的时间内,晋阳城的几次扩建都需要搞清楚。于是社区请先生负责这件事,配置了有四维功能的感应器。这不,先生正带了一帮人做各朝代晋阳城的复原图。”老高说:“这也好,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高明说:“社区给先生的报酬也还可以,年薪一百万。”老高说:“这回还贷款有希望了。”高明接着说:“你的女婿赵玮也在这个工作室,是你的助手,年薪六十万。”老高说:“这样安排合适吗?”高明说:“这是社区安排的,各个工作岗位都是竟标的结果,完全是公开、公证的阳光操作。”老高说:“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高明说:“先生,现在夫人一人在家,你不想知道她正在干什么吗?”老高说:“快把画面切过来,我想看看这个家伙在干什么。”
感应器调出第三号金字塔楼第六十八层一个组团的画面,老高的家就安置在这里。环境是这个组团的居民在诸多方案中,共同遴选出来的。只见如明镜般的一池碧水,几十户人家不规则地散落在池塘岸边,风格各异的一幢幢别墅在绿树掩映之中若隐若现,真是一幅人间仙境。老高点头说道:“真不错,看来大家的审美情趣越来越高雅了。”高明说:“龙城人久居内陆,饱受干旱风沙之苦,自然是喜欢水,所以大家选择水景也在情理之中。”老高问:“我的家在哪儿呢?”高明把画面由远及近拉过来,定格在一幢别墅前。别墅的占地面积和建筑面积都是一样的,但其方位、式样、内外装饰生活设施都是由主人自己选定的。冯薇是女强人,自然要按她的意思办。这幢别墅从外表看,有点超现代的感觉,从主立面看,一层到三层几乎完全是通透的,象一个玻璃盒子。房间大部分都挂着落地的窗帘,是那种柔柔的浅天蓝色。从窗户吹进的和风,不时吹动着巨大的窗帘微微摆动,给寂静的小楼增添了一点动感。这里是那样的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高明问:“先生,你看夫人的眼光如何?”老高说:“好是好,我知道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总想标新立异。这种布局看似新颖,但很难打理,日后久了够她受的。”高明说:“不怕,有小庆帮忙,问题不大。
”老高说:“也是,我怎么忘了这一出。”老高接着说:“我们看看她在家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