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后面有座大山,山上树木茂密,草丛幽深。
山脚下有片灌木丛,长在乱石中间,很少有人从这儿路过,这儿是个死娃林。
死娃林就是,放夭折早亡小孩的树林,这是老一辈人们的做法,通常夭折的小孩普遍不埋葬,直接放到山里,或者找个坛子装着放在岩石缝里。
所以,以前老是看到有猫或者狗叼着小孩的手臂在村里窜来窜去,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我从小住在城里,逢时过节来外婆家住几天,由于好奇心强,我常常叫上外婆们村里的几个小孩同我一起探险。
记得那次,我们几个小孩晚上闲的无聊,便打算去死娃林瞧瞧,我们五个平均年龄只有十岁,全然不知什么是害怕。大家悄悄从家里偷偷拿走了手电筒,那边农村家家户户都备有几根手电,几块钱一根的,放大号电池,打开后需要转一下调动光圈,才会更亮,充电电筒那时候还没兴起。
儿时的月亮总是特别的明,白白的月光下,我们的手电完全没派上用场,五个小孩在田间的小路上向着山脚的死娃林渐渐靠近。田里的青蛙躲在黑黑的水沟里面,“呱呱”的叫了几声,然后便沉默下来,高高的白桦树上,站着一只大大的猫头鹰,它静静的监视着我们,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在月光的照耀下,时不时扑腾着翅膀。
前面就是死娃林了,我们几个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步伐,这种情况最怕有人起哄了,要是有人因为害怕而大惊小怪的话,大家都会被吓跑的,我便叮嘱他们进去后要保持安静,不要随便说话,于是乎我们手挽着手,约定好不管看见什么都不松手,排成一排走了进去。
夜晚的山下死一般寂静,平时吵闹的蛐蛐,今儿也都紧紧的闭住了嘴,偶尔一两颗石子滑落下来,我们都忍不住十分警惕,机警的四处觉察着,慢慢的,我们进入了死娃林,大伙谁也不敢出声,悄悄的看着黑乎乎的四周。在手电的照射下,我们看见草丛里用床单包裹着一具具的小尸体,它们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我能想象到,床单里面已经腐烂的小身体,手臂上面已经露出白骨,发绿的脸上面蛀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数十只苍蝇在它们周围飞来飞去,一旁的石缝里面,一个个被雨水冲刷得旧旧的坛子整齐的放着,坛子里面是它们最后的归宿,至少周围那么多不幸的伙伴聚在一起,它们并不孤独,也许现在它们就在聊天,或者在玩着某种新奇的游戏,更或者,它们正聚在一起,很不友好的围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我们相互拉着的手早已湿漉漉的,汗流不止。
“我好害怕!咱们回去吧?”年龄最小的虎子这句话打破了夜的死寂,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吓了一跳。
“再往前看看,待会儿再回去。”我轻轻对他们说。
“别去了吧,我妈说死娃林的小鬼会抓住人的脚,死死不放手的。”
“闭嘴!别瞎说!”我吼了吼他。
可这下,我们不敢走了,不说还没事,说了的话,所有的恐惧都出来了,连我也慌了,看着前面更深的林子,我感觉到了,我的腿在发抖。
“草丛里有东西!”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一句。
我转过头看向草丛,里面“吱吱嘎嘎”的响动着!瞬间傻了眼。
有鬼啊!
我们撒了腿就跑,边跑边叫,向着林子外面冲着,我担心有人掉队,连忙清理着人数,一、二、三、四、五!刚好五个,没少,我们一口气跑了老远老远,跑到了田坝里。惊魂未定的坐在田坎上喘着气,用袖子擦着脸上一把一把的汗,总算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我弓着腰看着他们,一、二、三、四?怎么只有四个人了?人呢?我惊慌失措的问他们。
“没错啊,我们四个加上你就有五个了。”虎子吃惊的望着我。
“可刚刚跑的时候,我没算自己都数出了五个人。”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他们。
……
我们发了狂似的跑进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