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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淡然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终南别业

--(唐)王维

中岁一颇好道二,晚家三南山四陲五。

兴来每独往,胜事六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七林叟八,谈笑无还期九。

【注释】

一、中岁:中年。

二、道:这里指佛教。

三、家:安家。

四、南山:即终南山。

五、陲:边缘,旁边,边境;南山陲,指辋川别墅所在地,意思是终南山脚下。

六、胜事:美好的事。

七、值:遇到。

八、叟:老翁。

九、无还期:没有回还的准确时间。

【语译】

中年以后存有较浓的好道之心,直到晚年才安家于终南山边陲。

兴趣浓时常常独来独往去游玩,有快乐的事自我欣赏自我陶醉。

或走到水的尽头去寻求源流,或坐看上升的云雾千变万化。

偶然在林间遇见个把乡村父老,我与他谈笑聊天每每忘了回家。

【从诗词看甄嬛】

脱掉华丽的宫衣,褪去繁复而刻意的梳妆打扮,素颜朝天,却发现这样也是极好的。省却了从前花在梳妆打扮上的时辰,没有金钿簪钗在头上的重量,省却一份争宠夺爱的烦心纠结,想来此刻的清贫倒是显得自由自在。

每每想起甄嬛在甘露寺凌云峰的那一段日子,总觉得那是她一生之中最为舒心、平静、幸福的日子。即便没有果郡王的出现,看尽了宫廷之中的尔虞我诈,此时此刻奉了旨意的落饰出家对于甄嬛来说倒也是一段休养生息的好时光。

浣碧说得极好,在宫里要守着宫里的规矩,在甘露寺要守着佛门的规矩,如今她们主仆三人让人打发到了凌云峰,一霎时却什么规矩也不用守,什么也不用想了。这样轻松自如的生活,就恰如甄嬛所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殊不知她的想法,竟与这两句诗句的主人想法一致了。

这首五言律诗名叫《终南别业》,是唐代山水田园诗人王维的作品。王维在诗中的字里行间把自己隐退山林之后那份自得其乐的闲适情趣表现得有声有色、惟妙惟肖。那份随着心意而信步漫游,走到水的尽头无路可去了,就干脆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看山色如翠、看白云变幻的安逸清闲,着实是极让人羡慕的。再接着,他还遇到了山中的一位隐者,和蔼安详的老人于是便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与他一起谈古论今、滔滔不绝,乃至于最终连回家的时间也给忘却了。这样自由、如此惬意,怎么不叫人心生羡慕?

在唐朝众多的诗人墨客之中,王维的一生可说是较为安逸的。他的早年满怀积极的政治抱负,希望能在皇城之中凭着自己的才学智慧闯出一片天地、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却时逢当时的朝廷政局变化无常而逐渐消沉下来,吃斋念佛。四十多岁的时候,他特地在长安东南的蓝田县辋川营造了别墅在终南山上,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写出了众多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山水诗赋来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禅”的意境,诗如画卷,美不胜收。

苏轼曾在《东坡志林》中评价王维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多才多艺,他把绘画的精髓带进诗歌的天地,以灵性的语言,生花的妙笔为描绘出一幅幅或浪漫、或空灵、或淡远的传神之作。

在现代的众多新生词汇之中有一个悄然流行起来的词叫做--“小资”。它甚是简洁而且略带调侃,却又在此间折射出无边心绪来。据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小资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反正它是一种存在,也许短暂,但却真实。比如你我用一种积极的心态去关注这个日夕万变的社会;比如你我坚持用一种价值观去衡量自己存在于社会价值;再比如大家都在倡导一种真诚而恳切的方式--关爱生命……总之启迪心智,分享智慧--这就是小资理念。后来人们把“小资的文化”归结为:“有一种学习,叫做共识;有一种成长,叫做共鸣;有一种执行,叫做共振;有一种目标,叫做共赢。共识、共鸣、共振、共赢。”

说到了底,在现代社会之中,一个真正的“小资”必须是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经济收入、生活品位、思想水准和艺术鉴赏能力的文艺青年。如果按这个标准来衡量王维的话,那么他真可谓是唐朝时代的“小资”分子了。

为了生计日日奔波匆忙的现代人中,当真是没有几个人能体会王维在诗中所表达出来的闲情逸致、赏景怡情、自得其乐,好似随处都能有所感悟有所收获,但又不求为人所知,只求自己心会其趣便已足够的洒脱。正因为如此,他才能随遇而安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再仔细地斟酌品味下去,兴许你会发现人生境界也应该是如此的。在你一整个生命的过程中,不论遭遇爱情、事业、学问等诸多事情,当你勇往直前、义无返顾之后,往往你会发现横在你面前的竟然是一条没法再走下去的绝路,置身于山穷水尽之间原本憧憬无比的你是不是也会有悲哀失落、颓废忧郁的情绪出现呢?但假若你选择在这个时候细细观望自己的身边甚至是回过头来好好地遥望一下自己的来时路,或者你会发现还有其他因为你横冲直撞而错过的羊肠小道没有被发现,而这些羊肠小道,往往可以把你带到更为开阔、更为遥远的地方。即使根本无路可走,我们也不需颓废悲叹。无路可走之时且让你我抬头望望天空吧。天高云淡、云卷云舒、白云苍狗、天遥地远,你的心灵丝毫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束缚。因为它可以翱翔太空、畅游天地,自由自在地去接近大自然、欣赏大自然、品味大自然、体会大自然,可以从中找到自己更为宽广深远的人生境界。

原来,我们并未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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