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片树林,再走不多远,就到剑心殿了。”
小树林里,裸身男已披上了一件外袍,腰间栓着一根草绳,外袍是袁扬贡献出来的,没办法,那几名弟子身上的衣衫被廉尺一剑划得稀碎稀碎的,比之比基尼好不了多少,自然是不能再穿,不仅如此,他一边走路一边还得不停地伸出手掌按压着外袍的底部——林间有风,会掀起袍角,露出他那长满腿毛的小腿,若是风再大些,轻薄的外袍就会随风飘荡,露出他那销魂的大腿甚至是大腿间某样不知名事物,先前仅仅是一阵微风,袍角被掀到膝盖以上,梁弯弯见状,立刻脸色突变,差点拔剑砍了他。
小貂趴在廉尺肩头,面带嫌弃地看着裸男兄,他走路的销魂姿势,倒是让廉尺想起了前世中古时期地球上一个唇上有痣的女星,似乎就是靠着这个性感姿势名扬四海的。
裸身男得知几人是初入内门的弟子,要去剑心殿报道,便自告奋勇带几人前去。
“对了,我叫黄金台,忘了请教几位大名?”
廉尺分别将几人作了介绍,黄金台闻言一愣:“你方才不是跟那些人说你叫胡八道吗?”
廉尺静静盯着他半晌,无比真诚道:“孩子,人傻不能复生啊。”
“……”
“你还没说,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的?”
黄金台哭丧着脸说:“他们强逼我入会,我不从,就三天两头找我麻烦,我入门时间尚短,修为又不高,只得任人宰割了。”
廉尺问道:“你修为不高,又是如何进了内门的?”
“我是孤儿,父母早亡,一直流浪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是个小叫花。几年前,门中师兄游历路过,将我带进门中,从此成了内门弟子。”
廉尺好奇道:“你说你是被师兄带回来的?入内门还有这种途径?”
黄金台道:“只要内门弟子能从外面领回根骨天赋好、身家又清白的剑修苗子,便可去剑心殿领取元石奖励的,可不是什么发善心之举。”
“元石又是什么玩意儿?”
梁弯弯在一旁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元石是修行界的货币,也可用于修行,按珍贵程度分别是天元石、地元石、人元石,兑换率是一比一百。”
黄金台接口道:“没错,在这内门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元石,几乎所有和修行相关的,都需要元石支付,没了元石,可谓是寸步难行。”
廉尺若有所思道:“这就相当于货币了。”
“货币是什么?”
“类似凡间的钱……”廉尺感叹道:“看来这内门,似乎跟人世间也没什么区别啊。”
“没错!”黄金台愤慨道:“我在外流浪那些年,受够了市井街头那些黑帮流氓的欺侮,本以为成了修行者就远离那些事了,没想到进了内门还是这般模样,我心中失望之极,这才暗暗发誓,哪怕是死,也不和这些门中毒瘤同流合污!”
“有骨气!我在门中这几年,像你这种人还真没见过几个。”梁弯弯看他的眼神温和了许多:“你这人还不错。”
黄金台苦笑一声,面露疲惫道:“其实……我也有些撑不住了,刚被师兄带回内门时,我心想一个小乞丐能破例进入内门,肯定是自己天赋绝佳,所以他们找上门要我入会,被我严词拒绝,甚至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声说他们是压榨同门的恶霸,结果就惹上这帮人了,一直盯着我不放……可是他们打压我欺侮我本该成为我前进的动力不是吗,我也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一飞冲天,然后以眼还眼,但事实是,我退缩了……我不敢再说关于那些人的坏话,一声不吭地修行,一声不吭地活着,慢慢的,我忽然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很久没有提升了……”
廉尺沉吟道:“是信念丧失吗……呃,就是你们说的道心,你的道心出了问题?”
黄金台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以前发过的誓已经慢慢在动摇了,甚至心底也在偷偷地怨天尤人……我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害怕了。”
他苦笑:“我怕有一天现实太饿,把理想给吃了。”
廉尺安慰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至少你还没有屈服。”
黄金台凄然一笑,没有说话。
廉尺想了想,又问道:“他们是如何判断你的天赋的?”
“内门弟子会学一门望骨之术,天赋好坏,一看便知,比如我现在能看到,梁师妹的根骨是最好的,其次是袁师弟,最后才是廉师弟你。”黄金台面露疑惑道:“但奇怪的是,偏偏你的实力超出我们太多,我从未见过第二境修士能像你这般厉害的。”
“我天赋异禀,哪里是你能够看得出来的?”廉尺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兄长看顾遗孤的口气:“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
说话间已出了树林,前方一座黑色雄伟大殿,占地极广,约有数十丈,望之恢弘肃穆,极有气势。许多人在那边进进出出的,皆是身着和先前那几人一般的玄色衣衫,看情形都是内门弟子。
“那就是剑心殿了,领取丹药元石供给、接取门中任务、置换奖励这些事情,都是在那里,新入门弟子也要去那里报道,登记名册。”黄金台指着前方道,低头看了看身上,又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树林中等你们,一会带你们去住处。”
廉尺几人进了大殿,一路引起许多人的注意,显然是认出这几人新来的身份。
他们倒也不在意,早得了黄金台的指引,径直进了左手边第一间屋子,一进门就看见一名中年弟子,单手支着下巴坐在条形檀木长桌前,唉声叹气。
“劳驾,新入门弟子是在这里报道吗?”廉尺极有礼貌地问道。
那人靠在桌上姿势不变,眼睛依旧涣散无神,漫不经心问道:“姓名,年龄,修为。”
三人分别答了,他这才慢条斯理取出纸笔记上,又问道:“入门方式?”
廉尺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外门选拔?”
“……嗯?听说今年好像是改了规矩,一次性录取三人,看来就是你们仨了。”那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嘴角微撇:“你们俩倒是不错,在这内门中至少应该混得下去,但是你……你这种修为是如何进来的?外门就算再怎么人才萧条,也没沦落到这个地步吧?”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袁扬问的。
袁扬身上的外袍脱了给黄金台,此时只着了一件贴身内衫,那人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屑,他本就极没自信,此时更显得窘迫,支吾两句,正要开口,那人已在纸上记录完毕,摆摆手道:“去对面那间屋子领东西。”
三人应声出门,那人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对了,你们的住处是十二间,嗯,第十二间。”
说完便不理几人疑惑的眼神,再次靠在桌上,手掌托起下巴,梁弯弯问了几声也不理,淡漠疏离的行为下透露出的是不加掩饰的轻蔑态度,这让梁弯弯出离的愤怒,刚要转身回去,廉尺一把拉住她。
“刚来就想挑事,你比我还刺儿头啊?”
“什么嘛!”梁弯弯忿然道:“哪有这种态度……”
廉尺轻笑道:“公务员都这样,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计较不过来的……况且人家在门中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梁弯弯一怔:“什么身份?”
廉尺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所以就别去惹事了。”
梁弯弯忽然好奇看着他:“你刚才说……这种事你见得多了?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还有,什么是公务员?”
廉尺一愣,嘴里嘀咕道:“我不是在外游历了一年多吗,那个……呃,话说裸男兄还在外面等着呢,赶紧领了东西去!”说罢便往前方走去,心想我从电视里见到的,那也是经历。
若真是这样算的话,估计这个世间,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他的阅历丰富,就他看过的那些人生百态,真要算起来,轮回百世都不够经历的。
几人领了内门弟子的玄色衣衫,一人又领了十颗元灵丹,十块人元石——据说是一个月的供给,但在此过程中,廉尺见到有其他弟子领的却是三十颗元灵丹和人元石,不禁好奇发问,对方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想要啊?往上爬啊!”
出了剑心殿,黄金台在树林边等着几人,一见面就问:“怎么样,现在是去十二间吗?”
廉尺沉吟道:“边走边说,我有一些问题,想在你这里印证一下。”
“关于十二间,方才剑心殿那人说是弟子居住之所,之前那几个天地会的流氓也提起过,还说到一个叫李明宗的人,住的是第三间,而我们初入内门,被分配到第十二间……那么,这个十二间想来是分成十二个等级了?嗯,划分的标准是什么,实力?还是资历?”
不等黄金台说话,廉尺又自语道:“应该是实力,我看这内门的风气,很是彪悍,想来资历在这里是没什么用的……但问题是,方才我看见有一名弟子,修为和我一样,也是玄骨境中期,同为第二境修士,为何他领了三十颗元灵丹,三十块人元石,我却足足比他少了三分之二?”
“可以肯定的是,他绝非我的对手!如此想来,莫非到了领取弟子福利的时候,又变成看资历来发放的了?”
梁弯弯轻轻点头,若有所思,但袁扬和黄金台却是目瞪口呆,半晌后,黄金台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居……居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廉尺身子微欠,辑手一礼,道:“还请裸男兄给在下解惑。”
黄金台眼皮直跳,嘴角抽搐不已……
片刻后,咆哮声传遍整片树林,震得落叶飚飞。
“我不是裸男,我叫黄金台,是黄金台,黄金台啊混蛋!”
十几丈外,有弟子听到这声音,疑惑问同伴:“黄金台?这小子一向老实得很,被别人欺负都一声不吭的,谁居然能惹他发这么大火?”
“那人简直是个人才!”同伴由衷赞叹道。
“裸男兄为何动怒?”廉尺正色看着黄金台,语重心长道:“我辈修士,生在这天地间,眼睛应当比凡人看得更加分明才是,说起来人生终究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至于世俗间的封建礼教,就更像那浮云一样,只要秉持本心,又何必在乎什么名号?须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裸身男是你,黄金台也是你,难道混蛋流氓变态就不是你了?区区虚名而已,何须在意?一味追求那些细枝末节,就有点舍本逐末了……”
他前半截话唬得三人一愣一愣的,后半截说完,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又转过头,对着袁扬问道:“大嘴兄,你怎么看?”
“……”
“月牙儿,你呢?”
“我……”梁弯弯咬牙切齿:“我想杀了你!”
……
(章节名实在太难取,所以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