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对于救张扬的事达成共识后,左慈把张扬收进葫芦,几人便带着张扬走出树林,往东边一路行去,在金城郡里里外外走了个遍,刚死的肉身是有,但就是找不到符合紫虚说的第一点要求的。
他们走走停停,一晃过了半个多月。几人出了金城郡,一路往北,到了武威郡,又过了鸾鸟,到了姑臧。
“不走了……不走了……这谁定的规矩,折腾死道爷了……”刚到姑臧城门口,左慈一把抱住城墙,很没风度的嚷嚷着。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这半个月来,每过一处城镇,左慈都想出各种借口要停歇,从没落下过一个地方。南华和于吉相视苦笑,紫虚一派的风淡云轻,见怪不怪,他们知道,这老小子又要找酒喝了。
“左仙翁啊,你直接说要喝酒不就完了吗?堂堂仙家子,搞的那么没风度。”张扬在葫芦里腹诽不耻,他这段日子跟着几人,也熟络了很多,特别是左慈这个老顽童,两人经常没大没小的斗嘴。过程中,你来我往,倒是大家都学到了很多新鲜词。
“张小子,你懂什么仙家?道爷我就是犯酒虫了,怎么样?你能奈我何?”左慈一骨碌起身,抓着葫芦上下摇动,边摇边咬牙切齿的对着葫芦吼道。
“停……停……停……你停下,哎呦……你停下……你个老杂毛……停下……你个无耻的老杂毛……哎呦……小爷和你没完……哎呦……”
一旁的南华见两人又掐起来,立马上前,双手按停左慈,道:“左道友,且住,且住,我等有些累了,还待进城暂歇,走走走,我等进城。”边说边拉着左慈就往城里走,紫虚和于吉见两人拉拉扯扯的进了城,便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武威郡是在大将军霍去病击败匈奴后的汉武帝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设置,姑臧县城就是武威郡的治所。姑臧城由匈奴所筑,是武威郡最老的城,城的形状像龙形,有人又叫“卧龙城”,城里有汉、羌、匈奴等多个种族杂居,由于地处中西交通要道,是丝绸之路的途径地,使得它在当时的西北地区也算是个繁华的地方。
众人进城后,左慈便急急赶往城里最大的酒家—醉香楼。到了后,左慈寻了个位置,人还没坐下就大嚷道:“酒家……酒家……快给某上酒……”
酒家的柜上正在筹算着当日的账目,一听有人哇哇叫上酒,眉头皱了一下,抬眼一看,“又是个老酒虫。”柜上心里想着,对一旁的酒佣努努嘴,示意他上去招待,酒佣会意,笑着躬身上前对左慈问道:“这位客官,小号有各类佳酿,不知你要的是哪种?”
左慈转头看了看前面柜台后的几个坛子,皱着眉,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吸了几口,头也不回的对酒佣说:“就那柜上最后一坛的那种,快快取来。”
酒佣本来看左慈吸着鼻子闻,心中好笑,店里的酒都是用泥封住的,怎么能闻出好坏,听左慈说后,他疑惑的回头看去,待看到左慈说的是那一坛后,脸上神情微惊,心里疑惑“酒神呐……那‘一碗倒’是店里最好的酒了,这也能闻出来?”
左慈见酒佣呆看着他说的那坛酒没动静,急了,开口催道:“傻着作甚,还不快去。”听见左慈催促,酒佣一个激灵,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进后厨去取酒了。
南华等人晚左慈一步进店,坐下后看着左慈叫酒,待酒佣离开后,南华对左慈道:“左道友,看你甚急,怎的?有好酒?”
“嘿嘿,老道的鼻子,你还不信吗?我闻那酒味,比起你的醉仙酿,不差多少。”左慈得意的笑道。
于吉一听,来了兴趣,笑道:“左老道,你一进城,就往这跑,怕是早就知道吧,若是几里之外,你就能闻出,我是不信。”
“哈哈哈,于老道好心思,没错,我早三年前来过此处,此处的酒嘛,也尝过,那是至今不忘啊,要不是这几年葫芦里装了几十斤的猴儿酒,早就跑来了。”左慈舔着嘴唇答道,眼神一会得意,一会失落。
“既有此好酒,你还讹我等?这样吧,今日我出钱,你只管饮饱,了结你我之间的酒帐。”左慈正说间,紫虚突然插了一句。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这酒与酒可不一样,你可莫要偷赖,”紫虚刚刚说完,左慈想也不想,立即摇手,说着他眼珠转了一转,又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葫芦道:“要了结了酒帐,也行,你看这样可好,只要你出钱,将我这葫芦沽满酒就成。”
紫虚看着左慈,淡淡道:“你莫用乾坤藏物,我将你的葫芦沽满又如何。”
左慈见被紫虚一语道破自己的小心思,只好无奈一笑。于吉见气氛尴尬,便求助的望向南华,南华却笑着摇摇头不想搭话,于吉只好出来打圆场道:“二位莫争,难得遇此好酒,我等今日便畅饮一番,今日的酒钱算我的。”
左慈脸色大喜,道:“于老道,这可是你说的,莫要不作数。”
几人说话间,酒佣捧着两个坛子和碗走了过来,将坛子和碗放到案上后,躬身对左慈笑着道:“这是小号有名的‘一碗倒’,客官请慢用,不知客官下酒菜要什么?”
左慈盯着那两坛酒,迫不及待的便给自己倒了一碗就往嘴里送,边喝边对酒佣说:“下酒菜不用了,就这酒再上个十坛八坛的来。”
酒佣脸色一滞,询问的看向其他几人,于吉只好苦笑着向酒佣点点头,酒佣在得到确认后,转身又去取酒。
左慈一大碗酒下肚,不觉得长舒口气道:“好酒……好酒啊……”
“好个屁,就你个老酒鬼最无耻,就知道讹人酒喝,我看你不要修丹道,改修酒道算了。”张扬之前被左慈晃的狠了,刚刚才恢复过来,之前的事他都听见了,现下又听得左慈大叹好酒,忍不住又讥讽他。
“噗嗤……”,“噗嗤……”两声,南华和于吉刚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还没咽下,被张扬的话呛得喷了出来。两人忍着笑看着左慈。
谁知左慈悠闲自得的又灌下一碗,得意的说道:“小娃娃,本道爷不和你计较,你现在只能闻、只能看,可喝不到,哈哈哈……”
张扬:“……”
南华和于吉互相看了看,便都不再理会左慈,端起各自的酒碗,自己喝自己的。
几人从早上喝到下午,中途酒佣上过两次酒,每次都有十来坛,左慈一人就喝了大半,已经渐渐有了醉意。
南华端起一碗酒,一口喝尽,将酒碗放在案上后,在嘴上擦了一把,对左慈等人道:“各位,酒已喝够,我等还是启程吧,张小友之事要紧呐。”
“南华老头……你忒没意思……难得……遇上好酒……怎可不醉……他个三天三夜……”左慈边打着酒嗝,边又去倒酒。
于吉忙伸手按住酒坛,对左慈道:“左老道,今日已经喝够,先办正事要紧,待完事,我陪你再来喝。”
“不行……老道还没喝饱……你等忒扫兴……”左慈一边拉扯着酒坛,一边含糊的说道。
紫虚一把拉过于吉,冷声道:“莫再劝此等无信之人,我等自去,留他在此喝个够。”
南华刚要再劝,却听门外匆匆走进一人,对柜上喊道:“贾先生,贾先生,老爷让你快快回府。”
“张喜,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柜上放下手中笔卷,抬头瞪了来人一眼,问道:“老爷有何事?如此急招我去?”
“是……是……是小少爷……”来人也不管体统,依旧急声对柜上答道。
听得是小少爷,那被来人称作贾先生的人也急了,他走出台柜,抓着来人的袖子,厉声道:“小少爷?小少爷怎么了?你快说啊!”
张喜本来就急的什么一样,被贾先生一问,更是急的快哭了,道:“小少爷……小少爷……今日吃过午饭后……小少爷就一个人去后院练武……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少爷就肚子疼……老爷和夫人什么办法也用了……就是没见效……再后来……后来……小少爷疼的晕过去了……城里的医者都去过了……说……说……说小少爷……不行了……”
贾先生听完,脸色惊的煞白,一把甩开张喜,就往门外急去。张喜抹了一把汗水,忙想跟上,却听一人扯着他问道:“这位小哥,你方才是说,你们府上的小少爷不行了?”
张喜回头一看,是个老头,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扯着我干嘛,小少爷关你什么事?快放开我,我还要赶去邻县请郎中。”
扯着张喜的是南华,刚才南华在边上把张喜和贾先生的话听的个清清楚楚,他一方面是好奇什么人能自己练武给练死,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个小少爷是不是合适张扬。
南华放手对张喜微微一礼道:“小哥,你莫急,我等是游方的医者,听得你府中有医患,且甚急,我等想是能助之一臂。”
张喜闻言,看着南华,细细思索,“嗯,姑臧城里最好的林郎中都看过了,没办法,这邻县的几个郎中,还没林郎中厉害,去了也没大用,还要来回一两天。看这人仙风道骨,似有些本事,何不请他去试一试,就算不成,我再去邻县,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嗯,就这么办。”
张喜拿定了主意,回身对南华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小子给老丈赔罪了,还请老丈帮忙,救救我家少爷。”
南华扶起张喜,笑着道:“不知不罪,没事,没事,病情紧急,还请小哥带路。”
“好,好……老丈请跟我来。”张喜边说边招呼南华往外走,南华走了两步回头对紫虚道:“紫虚道友,你随我同去,留于道友看着左慈好了。”
紫虚点点头,起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