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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张 地狱之旅

张家堡内,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的朝门外走去,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就在他即将撞上去之时,那人出手极快的将掌搭在他肩头,一招掌里乾坤令他轻飘飘的在原地转了一圈,稳住身形。待他看清来人时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叫我寻您,说是少爷高烧不退,正急得不行,您快去瞧瞧吧。”

那个被称作老爷的人乃是张家堡堡主,相传是三国时期名将张飞的后人。名为张文兴,育有一子,时年六岁。在昨日雷雨交加之夜,被一声炸雷惊到了,啼哭到天明才疲累的睡下。

此刻闻听孩子高烧,焦急之下并没答话,径直走入内院。还未进入房间便声闻妻子哭泣,担忧之余更加心疼。“素英,毋须担心,我儿定是福大命大之人,岂会因此小事而沾染祸病。”推门而入的张文兴好言宽慰妻子,自己心里却也担心的紧。

妻子蔡素英看到丈夫更觉难过:“老爷你我夫妻到得中年才有振儿这一个孩子,若是振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可怎么活哟。”说着又哭了起来。蔡素英的担心不无道理,二人婚后十余年才有了张振这么一个儿子,生来就宝贝的紧,此刻孩子受惊发烧怎能不令她忧心忡忡。

张文兴双手搭在妻子的肩上,看着昏睡在床的儿子道:“不会的,我儿不会的。孩子可曾醒来过?可有请大夫?”蔡素英抹抹眼泪儿答道:“晌午醒来一次,同昨夜一般啼哭不止,直到一个时辰前才睡下。不一会儿振儿便发起烧来。大夫开了方子刚走,珠儿娘在煎药。”张文兴点点头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珠儿娘端来汤药,蔡素英接过一口一口喂儿子喝下。张文兴将孩子上衣脱去,挥动右掌运起内力抵在孩子胸口。道:“气冲于胸可活于血,便于快速激发体内药效。夫人昨夜就未休息好,今日又劳神一天,去睡会吧。”

第二日午间,孩子悠悠转醒,张文兴夫妇以为孩子就此好了,哪曾想听到开门声孩子便向床里缩去,听到父母问话,更是挥舞双手双脚,甚至将被子紧紧裹住身体。看着被子里娇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夫妻二人心痛难挨,蔡素英当场昏倒在地。

张振自从被吓到后,原是活泼开朗、聪明灵秀的孩子一下子变成了痴呆儿,眼神呆滞、口角流涎,话也不多。整日整日的发呆,与他说话也要细声细语,如果有什么声音被他听到了,立马会躲到墙边或是猫在桌下,严重时更会当场晕倒。

此后,张家堡里无论何人,来到内院皆是噤若寒蝉,做事也是异常小心,生怕有任何声响惊动被吓傻了的小少爷张振。若是张振想外出便有下人提前去知会一声,什么猫儿狗儿马儿牛儿通通赶走。每逢雷雨天,张振便被带到地下室之内,免受风雷惊吓。

如此小心翼翼、劳神劳心令蔡素英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病上加病,每日汤药如饭食一般必不可少,张文兴看在眼里、疼在心中,想到自己曾经气死老父,背离婚约,便觉得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报应,于是终日坐愁行叹、哀声不已。

九年后,张家堡来了一位中年侠士,面容儒雅,身姿挺拔,腰佩柳叶窄剑,后背灰布包裹。当张文兴听下人通报后,面露喜色亲自出门迎接。原来这人叫元华是张文兴年少时的知交,在其十八岁那年因张文典亲妹而隐匿江湖,此后杳无音信。张文兴原以为此生将没有重逢之日,今日元华突然造访,令他高兴万分。

轩扬亭内,张文兴激动的双眼通红,声音颤抖道:“元老弟,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大哥想你呀。”

元华笑道:“是小弟不是,害得兄长担心了。”张文兴大笑:“哪里话,只要你想通就好,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文媛太过执拗,实非你良配,她那个性也只能待在那种地方了。”

元华凝视手中茶杯良久没有回话,张文兴大感尴尬,刚要出言道歉,就听元华幽幽道:“岭南传清,岭北怀情。”言罢话锋一转:“兄长当日喜结良缘,小弟未曾赶来道贺,实属我之过,今日带来一件礼物,特给大哥与嫂嫂赔罪。”

张文兴道:“兄弟言重了,你我八拜之交,何必拘泥俗礼。”说完便吩咐下人唤蔡素英来。

少顷,园路上行来一位年过四十的妇人,远远瞧着端庄秀美,到得近前却又是另一番姿态。元华见其双眼无神、眉头紧锁、更是疲容恹恹,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便试探道:“嫂嫂有何愁事积闷于胸,以至如此黯然神伤?”

蔡素英闻言抹了抹眼泪:“不提也罢。”张文兴在旁叹了口气解释起来。

晚上席间,蔡素英带来张振。此刻的张振年已十五,身形健硕,站在母亲身边还要高出一头,背影看来并无异常,可是多年来流口水的毛病至今未改,眼神呆滞、形容木纳,由于常日闷坐屋内,脸色如女子般白皙。

张振见到元华缩头缩脑躲在母亲身边。

“我与你嫂嫂就这么一个孩子,不想竟因一声闷雷而成了痴儿。唉···这都是报应。”

元华拍拍张文兴的肩膀以示安慰,接口道:“我瞧未必。侄儿骨络清奇、眼色澄明。只是···”

蔡素英急道:“只是什么?”

元华径直走到张振身前,双手抓住其手臂,暗中疏入真气,意在缓解他因陌生感而产生的不安。元华语气轻柔道:“告诉叔父,你叫什么?”

本想躲避的张振感受到对方手中传来的暖意,身形一缓怯怯诺诺道:“振儿。”

元华摸摸他的脑袋,回到桌上,继续说道:“只是被兄嫂护犊之情毁了一半。”

张文兴不解:“兄弟此言何意?”

元华复又看了眼张振:“近十年无人在他耳边大声说笑,更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在他的生命里,只有慈父慈目的溺爱,所以心智才会停留在当年。兄嫂试想下,纵是一个健全的孩子,在这种环境里也会变得不知世情,如同行尸走肉般苟活。长此以往,必会害了侄儿终生。”

张文兴夫妇闻言怔立当场,深知元华所言不假,但身为父母,又怎会忍心约束一个痴儿?

良久张文兴才问道:“依兄弟之意该当如何?”

突然门口传来豪爽的笑声:“哈哈哈,听说家里来了贵客,这就提了两坛收藏多年好酒。不知哪个贵客有此口福啊?”

话声将落,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才走进几人视线,满脸胡茬,头发花白,眼神狂傲无忌。

此人正是张文兴亲弟张文典,江湖绰号张二癫。说也奇怪,他言笑声之大完全超出张振承受范围,可这痴儿不仅不怕,反而显出愉悦之意。

张文兴见元华不解,道:“振儿和他叔父感情要好,也只有他说话,振儿才不怕。”

元华听后,暗想:果不其然,此子当真有救。

又听张文兴语气无奈道:“既然知道有贵客,还疯疯癫癫,也不怕人笑话。”

张文典不屑道:“笑话?谁笑话我?”指着元华道:“他吗?我疯疯癫癫,他痴痴傻傻,我俩半斤八两,谁笑话谁?你说是吧,元老弟?”当年元华少年才彦,因情退隐,江湖掀起一阵不小的口风之浪。所以张文典才会口出此言。

元华笑道:“张二哥,别来无恙。”

“什么有‘样’无‘样’,能活出个人样儿就行呗。”接着走到张振身前,为其擦去口水:“振儿乖乖,等叔父喝完酒,便教你练拳可好?”张振傻傻发笑。

张文兴满怀歉意的看了眼元华,对方会心一笑未做言语。张文典为元华倒了一碗酒说道:“元老弟喝酒。”

元华也不客气,一口见底,点点头:“二十年新丰陈酿,不知老弟说的可对。”

张文典怪异一笑:“高!元老弟喝酒厉害,只是不知功夫可有见长?”话语未落,劈头就是一掌。此掌为张家堡独门功夫盖云掌的一招‘掌泻清风’。

元华只觉凛风扑面却也不躲不避,运起内力右手手指夹住来掌,未动分毫。张文典面露惊讶大喝一声:“再接我一招。”说着双手揽住元华右臂,纵身一跃朝其后方飞去。张文兴见他使出的乃是独创绝学‘七步癫八步仙’的一招揽云慰怀,大惊失色下想要出声阻拦已为时过晚。元华微微一笑趁张文典身在空中之际,身体不离座椅轻巧的旋转半圈,伸出左手勾住对方肩膀硬生生将其拉下,暗中运用内力,没有叫张文典摔落而当众出丑。

张文典落地后转身哈哈大笑:“元老弟,我只用招式,可你却用内力,忒也不公,忒也不公。定要罚酒三碗不可。”虽如此说,可心里却在暗叹:对方内力修为已堪比一流高手,若自己在巅峰之时,还可与之战个百十回合。他突然来此,便只有叙旧这么简单?

恰在此时,张文兴喝斥道:“假使元兄弟不用内力,在你身处空中之时,只需一脚你必倒地,若是抽出柳叶剑,你命休矣。”说完转头对元华道:“兄弟,劣弟疯癫,休要理他。你且说说,我那可怜孩儿作何是好?”

元华笑道:“外人不知二哥真性情,大多将之视为疯癫,兄长怎可不知,这正是二哥豪爽豁达的一面。弟当仿之。至于侄儿今后如何···未知兄长可能忍下心来?”

“只要能令他如同正常人般生活,我与你嫂嫂便是死也能瞑目了。”张文兴说完看了看妻子,见她对自己点头复又说道:“兄弟,我这孩儿若能好起来,无论何事我都依你。”

见他如此说,元华点点头道了句好,环视众人一眼:“今日,我将振儿收为义子,随我到岭北居住。五年后,我必将为兄嫂带回一个文武双全的张振。”

张文典当即对元华怒目而视,一脚踢翻桌子吼道:“振儿是我大哥大嫂的命根子,更是我张家堡的独苗,片刻都离开不得。元华贼子你今日来此到底是何居心?二十多年前你因得不到我妹文媛,便销声匿迹,就连我哥成婚之后也未现身。如今突然到访竟想拐走我家振儿,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休怪我疯癫起来不认人!”说完拉起张振朝外走去:“振儿,随叔父练拳去。”

张文兴夫妇面面相觑,要说带走张振,那可是在挖二人的心头肉,如何舍得?可元华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张振能得到父母的照顾,可二人百年之后呢?谁来照顾他?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时,元华道:“兄嫂慢慢考虑,不必急于一时。对了,这是我送于兄嫂的礼物,莫要嫌弃。”说着打开灰布包裹,取出三尺余长的锦盒,双手奉于张文兴胸前。

张文兴将锦盒打开,立时倒吸口气,只见锦盒内安放两柄古朴长剑,剑柄分别刻有‘双峰、逐月’二字。半掌余宽的剑鞘青铜打造,其上雕刻着形貌不一的自然景观,合在一处,赫然便是一副山水峰月图。

夫妇二人端详良久,面色皆是不可置信。蔡素英虽非武林中人,但与张文兴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耳濡目染下对江湖之事也是略有所闻,当下惊叹道:“这对宝剑,莫不是···”

元华接道:“嫂嫂慧眼。没错,这对宝剑正是前朝名震江湖施大侠夫妇所配之剑。”忽然,元华神情落寞看向窗外:“在小弟未隐迹江湖前,有幸得此双剑,本想有朝一日觅得良缘,与其峰下对饮、月下双舞,无奈没此福分。好在,有兄长与嫂嫂···”元华又恢复初时的儒雅:“宝剑赠佳偶,实乃天作之合。”

三日后,张文兴夫妇经过深思、商忖,决定应下元华的提议,要求每月需有书信往来,以解思子之痛。元华无不应允。

临别时,张振出奇的安静,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被改写一般。张文兴夫妇则相互扶持具是泪眼朦胧。张文典也不复数日前的癫狂,但口中仍不留情,阴沉道:“元老弟,若我侄儿少了一根汗毛,张二癫定不饶你。”继而对张振道:“振儿,要记住叔父教的拳法,还有昨夜背的诗。叔父自会去看你,若你忘了我的话,看我到时打不打你。”

半月后,二人到达青州地界,正在山脚下的茶铺休息,只见前方走来三男一女,男子皆为青衣黑冠,看着装是青门门下弟子。

其中那个翠衫少女道:“听爹爹说,柳亭坡风景优美,如今正值柳絮初发,更是美不胜收。大师兄啊,反正现在已经到山下了,你就带我去嘛。”

那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少年道:“你这么任性调皮除非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元华见来人越走越近,将手搭在张振肩上,暗中输入内力,以助张振抵消谈话声的不适。这一路走来,每到人声喧嚣处,元华皆是如此,足见其内功深厚。

四人先后在茶铺中坐下,那少女明眸皓齿、眼波柔转,笑晏晏的倒了杯茶递给那少年:“大师兄有言,师妹无不应允。”另外三人皆被她的俏皮逗的开怀大笑,只是其中一人,底气不足,笑了两声便止住了。

另一桌的张振,瞧着瞧着也笑了起来。那少女似有所觉,突然转过头来,见对面一个呆头呆脑、口角流涎的小子在笑自己,心下不悦:“傻小子,你敢笑我,信不信我挖你眼、割你舌?”

张振委屈的低下头。元华突的抬了一下手,未见如何动作,对面桌上的茶壶应声而裂,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那少女见状吓的花容失色,但也只是一瞬,便朝元华看来,大眼似有不服输之色。而她的大师兄,见这人修为高深,却并未伤人,深知对方只是敲山震虎,否则裂的就不是茶壶了。当即想也不想起身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师妹顽劣,言语冒犯之处,晚辈代她赔礼了。”这大师兄见儒雅男子与痴傻少年起身离去,不由想道:这人功夫如此深,却从未见过,不知何门何派,待日后定要问问师父。

进入青州岭后,再经过两座山一道瀑布,便抵达元华的居处了。在临近十丈高的瀑布时,元华明显感觉到张振的不安,这种声音他从未听过。元华并未作何举动,他想看看张振的极限到底如何。

十步、二十步、五十步,前方传来的流水声回音阵阵,对张振来说直如洪钟贯耳。张振白皙的脸憋得通红,满头汗水,身体也哆哆嗦嗦,仿佛再走一步就要倒地。元华运起内力抵住张振后背,语气柔和道:“振儿不要怕,义父在你身后陪着你。”

有了元华内力相助,张振心里那种恐惧不安、焦躁难忍的感觉淡了不少,且凭借着与其相处半月中的信任,再次迈出沉重的脚步。可每一步都让他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即使有元华内力相助,张振仍是没能走出多远便昏倒了。

元华抱起张振,自言自语道:“孺子可教。”

元华对张振的要求很简单,清晨早起吐纳修炼内功,之后到后山采摘茶叶,实际上是为了锻炼他只身独处的能力,回来后学习百家文章。这是上午必做之事。

午后,修炼家传盖云掌,或者练习张文典所教的拳法,有时元华也会教他柳叶剑。傍晚时,去瀑布下的水潭打水,供日常生活所用。晚间,元华兴起会对他讲一些武林轶事,或是让他自行修炼。

张振也极是听话,除了做到元华的要求外,逐渐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兴趣,若是一天不外出,反倒觉得不自在。

元华曾对他说过‘当你心生惧意之时,只有做到更强,才能让自己无所畏惧。如果有声音惊扰到你,你就制造出更大的声音超过他,而不是一味的用内力与之对抗。’张振记得这些话,也很听话的照做,只是最后那句,张振想改也改不了。

在张振体内刚有真气后,时时都会运起真气抵消声音带来的不适,久而久之,这在他体内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哪怕睡觉时,只要有声音传到耳中,身体里的内力会自发运行。换而言之,即使张振不修炼内功心法,但只要有声音传来,其内力也会与‘声’俱增,而非停滞。

当然,这些元华是不知道的。张振修习尚短,却在以气行掌的盖云掌功法上有了可怖的实力,元华只能将他当作武学奇才视之。只是有一点令他不解,相对于以招法见长的柳叶剑,为何勤奋的张振会稀疏平常呢?起初元华得出的结论是,张振不适合修炼外家功夫。若说如此,张振自其叔父处学来的外家拳法却日渐精熟,这让元华觉得张振不擅兵器,亦是无缘继承自己的柳叶剑,即便如此,此时的张振已是令他大感欣慰了。

五年后,日暮时刻,张振来到瀑布下打水,不想露水润湿了石头,张振不备之下脚底一滑落进寒潭中。

寒潭深不可测,张振不会游泳,只能顺着水势随波逐流。七拐八拐下,张振头晕目眩,胸腔憋闷难挨,渐渐失去知觉。

张振以为自己将命丧此处,脑海中浮现出慈父慈母的面貌,可又是那么不真切,忽然眼前又出现一位明眸皓齿、眼怀讥嘲的少女。张振没有能力思考,为何会在此时想起当日神情无比傲慢、语气极尽恶毒威胁自己的少女。突然后脑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随即张振陷入昏迷。

初夏的深夜,月色是那么清冷,林里的虫儿、鸟儿都静悄悄的,仿佛在欣赏着只有深山里才会有的迷人月色。

峰下的瀑布依然在永不停歇的流淌,那令人不安的隆隆声仿佛隔着丛山峻岭不甚明晰,却依然传入张振的耳中。不知昏睡多久的张振悠悠转醒,疼痛之感涌入全身,胸腔内火辣灼热,也不知呛了多少水。

睁开眼来只觉天旋地转,叮咚的水滴与身下冰冷潮湿的地面让他不知身在何方,努力回想下头痛欲裂。忽然想起后脑曾遭受过猛烈的撞击,接着傍晚的一幕幕让他惊醒。“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张振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又昏死过去。

一阵冰冷的感觉侵袭全身,张振一个激灵睁开眼来,一道炫目的光束从上方照下来,张眼四望下见是一个不大的山洞,细细一想才知道自己被水流冲进山腹。身边是湍急的河流,自己是被急流冲进来的,要想就此出去已是万万不能了,只好另找出口。张振不顾疼痛站起身,借着洞壁微弱的光芒随着河流走向未知的前方。

不知走了多久,山壁已经没有裂口,张振只能手扶洞壁在黑暗中寻找出路。他不知道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睡了几天。但他明白,义父此时一定很焦急,所以他不能休息,渴了、饿了就喝河水,困了、累了便就地打坐算是休息,起初因流水声而自行运转的内力支撑着张振疲累的身体,可听的久了,已然麻木,体内的真气也随之消耗殆尽。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睡,不然很可能一睡不醒。

此时的张振衣衫篓缕、饥寒交迫,手上、腿上被山石划的鲜血淋漓,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有永无天日的黑暗与永不停息的流水声才最令他恐惧,恐惧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天地无门的山腹里,恐惧再也见不到父母怜爱的笑容,恐惧有负义父这五年来孜孜不倦的教诲,恐惧再也无缘一见那张娇俏的脸与充满嘲笑的眼神。

为了知道自己还有知觉,张振便走在河流里,那刺骨的冰冷好似在提醒他‘走下去、走下去就会有希望!’

一步三摇的张振终是体力不支的倒下了,他自嘲的笑着,眼神充满绝望与不甘。此刻张振的身体已没有知觉,可内心却是那么明晰:父母慈爱的笑容中蕴含了多少辛酸苦痛、无奈悔叹。叔父疯狂的外表下有着对世俗的了然、愤慨,更有着不为人知的沧桑过去。义父儒雅背后的茫然、不甘。甚至想起陪伴自己长大的那个呆娃,他其实一点也不呆···原来在生与死交界处的边缘,能够让人看透一切,可是这又有何意义呢?来的这么晚,只能让人徒留遗憾、抱恨黄泉而已!

滚热的泪水流过耳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愤然怒吼,吼声一遍遍回荡在耳边,直至微不可闻。片刻从未知的方向又有吼声传来。张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回音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聪明,更令人惊奇的是,已被张振耗尽的内力仿佛被那吼声唤回一般,在丹田处丝丝运转,虽然极少,却令张振疲惫不堪的身体舒畅百倍。

待回音消失后,张振打起精神,再次吼出,回音越传越远,直至洞内安静下来。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随即附和般响起,张振体内内力仍然会随着吼声有频率的运行着。这次洞内恢复安静后,张振久未出声,那个声音也奇迹般的消失。张振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这足够令他欢欣不已,只要有内力哪怕少许,也不至于令他困死山腹。

张振边走边吼,越吼越有精神。待体力恢复差不多时,张振不顾前方黑暗,快速飞奔起来。不多时,张振恢复平静,但这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几缕光束取代。横穿山腹犹如地狱之旅,此时来到另一端,突然有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张振莫名的一阵紧张,担心虽在山腹边缘,可最后却仍是死路一条,而无出口。在流水声与吼声的夹杂中,张振看到了前方的曙光,疾步奔至洞口前方突出的巨石上,这个洞口处在山峰偏下的山腰处,距下面河水近十丈。

张振见到久违的阳光,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激动令他喜极而泣:“啊···”张振连声大吼,以泄数日来的地狱之行。临近洞口处的花草树木随着他的吼声摇姿摆舞,仿佛在替他庆祝一般,峭壁上的碎石屑也簌簌落下。

看着下方的湖光山色、丛林叠嶂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忽然,见脚下大石似有字迹。张振低身查看,将上方的灰尘土屑抹了去,果真有字。不一会,七个大字映入眼中:吼也,得也,回音也。

张振想了半天,喃喃道:“是什么意思呢?吼也,是说吼声?得也,难道得的是回音?这···”张振苦笑:“如此简单的道理,孩童都知。”

重获新生的张振,懒得去深思。身心俱松,仰面躺在回大石上,看到空中鸟儿展翅飞翔,心有所感道:“鸟儿就当翱翔在天空。”复又大笑,笑声未息,成群结队的鸟一一朝下坠落。就在张振愕然之际,突觉身子一空,大石应声断裂急速落下。刚才那声发泄将大石根部振裂,已经不住笑声震动,所以才发生了此刻的悲剧。

十余丈对轻功好的人来说,并无危险可言,但张振并不善此道,落在石块上方,纵然不死也必重伤。一个可笑的想法闪入张振脑海中:想必,这便是乐极生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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