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四、好心帮倒忙 (2)
在教堂的正面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因为火把只能照到钟楼底部。现在只见那根大梁独自卧在广场中央，还能听见那几个倒了霉的被打中的人在呻吟，他们已经被打成两段了。
那个丢纳王过了一会儿，惊恐万状地得到了一种结论，还是有一点点道理的：“什么狗屁东西，难道有人在反抗吗？那是抢劫，快呀！"
“大家去抢劫！"人们在狂热地喊叫着。大家一齐持箭弩、火铳冲向教堂。
居住在四周的居民大都被这巨大的轰隆声惊醒了好梦，因为有几个人打开了窗户，露出了戴着帽子的脸和掌着火的手。克洛班大喊：“大家瞄准了窗户，开火。"随即窗户全都关上了。市民也够可怜的，他们没有给市民偷看底下的火光和喧闹场面的机会，所以市民们又赶快回到妻子儿女旁边，他们早都吓得不知所措。他们在想是不是有个群魔会正在广场上召开，要不就是那些六四年的勃艮弟人又来进攻他们了。所有人都被吓得直发抖，丈夫们在担心钱财，而妻子们则在担心自己的贞洁。
“我们大家快去抢啊!"他们大喊大叫，但是没有一个丐帮弟子敢上前去。他们一会儿看看教堂，一会儿又看了看这根纹丝不动的大梁。虽然整个教堂没有一个人，但却有一种让这群无赖汉们害怕的东西。
特鲁叶福大吼到：“快，你们快撬门呀，把它撬了。"
但依然没有人敢去靠近它，
克洛班又说：“看看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亏你们还是男人，一根大梁都快把你们吓死了。”
另外一个年龄大点的人说：
“头儿，我们并不是怕这根大梁，而是因为门太结实了，钳子打不开的。"
克洛班又问：“那么我们怎么样才能进入这道大门呢？"
“我看我们不得不用攻城槌了。"
第一个跑向攻城槌的人是丢纳王，他十分笨重地踩在上面喊：“这就是攻城槌了。是那些教士留下来的。"然后他又向教堂里面的教士们鞠了十分可笑的躬，“谢谢你们，教士。"
由于丢纳王的勇敢行为鼓舞了大伙，大家也不再怕什么梁的魔力了。这会儿无赖们又一次士气大增，不一会儿，那根原本笨重无人敢碰的横卧在广场上的大梁也被几百个人轻而易举地举走了，向着大门猛烈地撞了过去。他们的想法没有实现，大门没打开。他们那不多的火把在广场上看来忽明忽暗，当一大群人举着一根粗大的梁向教堂冲去的壮烈情景，很像一只有着一千只脚的怪兽正在向一头巨大的石人猛撞过去。
那个半金属的大门在巨大的撞击声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虽然整个教堂都在摇摆，但大门却纹丝不动，有时可以听到整个教堂地基在地下隆隆作响。就在此时，无数的大石头像下雨一样从教堂正面砸向无赖们。只听约翰在大喊：“真是见鬼，我们已把上面的石柱震碎了，有石头正往下掉呢？"由于此时丢纳王在起统率作用，他们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当然了，这是大主教，正是做反抗。因此，虽然不断有石块猛地砸在头上，但他们还是在不停地撞击，狂热的要命！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石头是一块又一块地落，而不是大片大片地住下掉。这些无赖汉们总是会在同一时刻有几人同时被打中，有的在头上，有的在腿上，几乎每个人都被砸到了，有不少人，一大片的人躺在地上，流着血，呻吟着，他们有的死了，有的受伤了，而且不断有人从他们身上踩过。而那根大梁在无赖汉的抬举下依然在有节奏地冲撞着大门。而此刻他们也在不断地吼叫，因为还是有石头在不断地砸向他们。
想必各位读者都已知道，这位在做抵抗的人是谁，当然他就是卡西莫多，这让这些无赖汉们愤怒到了极点。
更为有趣的是，竟然是这个聋子最后占了上风。
他的脑子在他下到两个钟楼间的平台上时，里面依然是十分混乱，也没有一点主意。他像发疯了一样在整个石栏间跑来跑去。但他却看到在底下有无数的无赖汉像成群的蚂蚁一样向教堂进攻。他正在向上帝下跪，让他们去救一救埃及姑娘。他曾打算去把那个南钟楼的大钟敲响，可转而一想，那门肯定会在圣母玛丽亚作出反应之前而被无赖们破了十余次了。就在此刻，还有那些撬锁贼也来凑热闹，这可怎么办呢？
但他却忽然想到了那些泥瓦匠，他们在南钟楼干了一天的活，在修理屋顶，木架和墙壁等。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些用石头垒墙，用铅皮做的屋顶，还有木质的木架，这些不都是武器吗？而且有一大堆简直可以称为“森林"的木料在那儿。
他赶紧跑到了南钟楼。果不其然，那里堆满了成堆的材料，石头、成卷的铅皮，还有那些已经做好了的粗木梁，而且有一堆堆灰渣，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真是个武器库啊！
因为此刻下面那些钳子和锤子早已开始活动起业了，所以情况十分紧急。由于十分危险，他也不想很多，力气倍增，一把抓起一根最长最重的横梁扔了出去，他又飞快地跑到钟楼后把它接住，拖到了环着平台的石栏旁边，在那儿他松了手让它向万丈深渊滑了下去。这根横梁在又落了一百六十尺的过程中，不但把墙壁破坏了，而且打碎了雕像，在空中它像风筝一样翻了几个身，就做了自由下落运动。在撞到地面之后，发出了一声十分可怕的声音。这根黑色的横梁在地上翻了几翻，就像一条巨大的黑蛇在狂舞。
这根“巨蛇"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卡西莫多看到那些无赖们正在四处逃窜，好像飞灰一样。就在这些无赖汉们为这根莫名而来的大棍惊吓得不知所措之时，而且当他们在用自己的箭和枪弹在破坏那些圣徒的雕像的有利时机，卡西莫多早在投下的横梁边偷偷地垒起了石块，和成堆的料石，而且他把那些泥瓦匠用的工具给自己装了一口袋。
在他们第二次准备撞击教堂大门的时候，他们便遭到了石头雨，整个教堂好像快要倒塌，一颗颗石头往他们身上砸。
此刻无论谁，只要看到卡西莫多肯定会被吓死。除在栏杆边上的那成堆的投掷物之外，而且在钟楼的平台上，他也垒起了一堆堆的石头。即使外面的石头一旦用完，他可以顺手拿到这些石头。他的动作十分麻利，人们惊讶于他的敏捷，弯腰，直立，然后再无数次重复着。只要他的那颗难看的面容在石栏外一出现，跟着就有一块大石块下落，又是一块，又一块。他也会站在那儿看着石块如何砸在那些人头上，他们又是如何倒下，他就会很得意。
但是无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一百多人一齐在抬那根巨大的横梁，在撞击那厚重的大门，教堂的大门已经摇晃了二十多次。那些门板在吱吱作响，每撞击一下，便有雕像往下掉，门已经开始破裂了，在每个铁筋之间已有被撞成粉末的木块往又掉。卡西莫多在暗自高兴，幸好门上铁料要多得多。
但他却明显感到大门快要支撑不住了。虽然他听不见，但是他却可以感到每次撞击之后教堂的内穴和他都在不住地晃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每次撞击，无赖们都在欢呼，他们正在整个教堂手舞足蹈，挥动拳头。他在希望自己和埃及姑娘能够肋下生两翼，能够像那只猫头鹰一样远走高飞。
但他的石头武器还是不能把敌人打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他看到在不远处有两根滴水糟，就是那根大梁砸死无赖们的地方。那个滴水糟是一直通向平台的石板地的。他又想了一个极好的计谋，从敲钟人那里借了一捆柴禾，这次他用了以前他还没有用上的材料武器，大量木条和铅皮卷，他把铅皮卷放在柴火上，他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这后，把柴禾堆在滴水槽洞口前，马上把它们点着。
因为此时已无石头从天而降，所以这些无赖们已不再向空中张望。他们一个个像野山猪一样在教堂门前挤成一团，喘气如牛，一步步向大门逼进。虽然大门现在已破烂不堪，但还是很牢固地挺立着。他们正在作最后一次强大撞击。在大门被攻破的那一时刻，谁站在最前面，谁是第一个冲进去，都意义非同小可，因为教堂里存放着几百年来积攒的金银财宝。他们高兴地在不住地大喊大叫，十分贪婪地相互提醒着别人里面都有什么珍奇异宝，什么织锦的教士服，镀金坟墓，镀银的十字架，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华丽珍宝。有的甚至想到了节日中所见过的许多珍品，在火焰飞舞的圣诞节，在阳光明媚的复活节，他们在这些圣大庄典上所见过的什么圣骨盒、烛台、圣体盒、圣体柜、圣骨箱，有的镶金嵌玉，成堆地放在圣坛上。在这个为个人谋取万贯家财的时刻，这些无赖地痞流氓们没有一个人想起要去营救那个可怜的姑娘，他们在打算如何去洗劫圣母院。好多人都是以此为借口而已，当然了，许多时候强盗要一些事还得找一些借口才会去干。
这些无赖汉们一个个鼓足了劲，憋足了气，围着这个大梁在做最后努力，他们肌肉紧绷，使出浑身的劲来，来做这决定性的工作。但在这关键时刻，却传来了一声十分悲伤地惨叫声，这声怪叫比那被大梁砸着的人发出的更悲惨。其他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因为有两股灼热的铅水从高空泄了下来，直逼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他们大群大群地向后退着。在人群里，铅汁浇过的地方有两个冒着浓烟的黑洞，就跟在雪上浇了沸水一样。那些快要死去的人，已被铜水牢牢地凝固了，他们在痛苦的呻吟着。周围有许多溅出来的铅汁在向四周人们的头上掉着，四处乱溅，人们感到好像有火箭一样的东西直往脑袋里钻，铅雨所到之处，全是黑烟及死尸。这就像一颗微型致命的炮弹一样在向可怜的人们身上洒。
无赖们正在撕心裂肺地喊着。那些人一个个都在各自逃命，可怜那些已死的死尸身上被重重地放了一根大梁，压得看不清面容。倾刻之间圣母院广场没有一个人了。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在向圣母院教堂望过去。他们看到了不一般的景象。就在最高层走道的顶上，在中央花格圆窗的上面，在两个钟楼之间，有一大堆火在燃烧。火星在往火焰四周乱飞，风吹来将其化为一股股浓烟。石栏处在烈火中映出了三叶草的形状。往下看，那两个滴水槽在像两魔舌一样往外吐着火红的雨水和浓烟。在接近地面的地方，那两股雨水会变粗，就像水从喷泉喷了出来一样向四周扩散。两个巨大的钟楼在火红的火焰中呈现出了本来粗犷而清晰的轮廓：一个是黑的，另一个则是红的，在黑暗的衬托下，它们巨大的身影在向空中刺去，显得十分高大雄壮。顶上那些无数的面目狰狞的恶魔和怪兽的雕像，在那摇动的火光中好像也在摆动。好像那怪兽都在怪叫，滴着铅水的滴水槽在吠吼，蝾螈在叫。好像这些怪兽一个个在火光中惊醒了一样。人们在大喊大叫，但却见一个怪物在不停走动。他不时地以飞快的速度抱着一大堆柴火扑向火堆，速度极其快。
大概那些远在比寒特山丘上的樵夫可能都会被这座奇怪的灯塔惊醒吧！他们只看到雄伟的圣母院的巨大黑影在树林上空晃动。
这些无赖汉们吓得不敢出一声。那些关在隐修院里的教士们在大惊小呼，这次可比马棚失火严重多了。那些附近的窗在开了之后马上又关上了，声音十分轻，四周的房屋和主宫医院已乱成一团。火焰好像在怒号，好像是在作最后的喘息，那些铅雨劈劈啪啪的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巨大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