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河南、湖北、江苏、江西、安徽、广东……他们说话的声音像一面镜子,总是映照出和这个岛上格格不入的异乡人本色。他们的籍贯、身世故事,像是个磁带,几十年间永不厌倦地对着许多重复的人反复播放。
我永远听不腻,听他们的故事,感觉就像是贴近父亲的胸口,去聆听父亲的心跳,感受父亲的喜怒哀乐。我从每个伯伯的故事里,更多看见的,其实是父亲自己的影子。
人在少年时代的离乡,往往促成他们一生的乡愁和永远不变的少年情怀。我发觉,《四郎探母》似乎是每个老兵成长的背景音乐,伴随着长达50年的哀嚎啜泣。他们用一生去体会《四郎探母》的每个音,每个字。
所有的爱恨情仇,在历史面前,声嘶又力竭。
让未知孵化我不渝的信仰。
我习惯和初次认识的朋友说自己是河北人,但又碍于自己清晰的台湾口音,折衷一下,干脆说自己是厦门人,是长在厦门的河北人。要是有幸和他(她)们深交,我才会慢条斯理地说起其实自己来自台湾。
我无意说谎,没什么原因,只是不想被放大,不想被特别注意,不想总是听到人们惊讶好奇夸张的声音和表情:“哇!台湾!你们那里一定很不错吧?”然后再丢出你早就回答过千万次的问题:“怎么会来这里上学?”最后,在你轻描淡写的解释之后,对方还赞叹一句:“嗯!你普通话说得还真不错!”
“您是韩国人吧?或是日本人?汉语说得真好!”
我沉下脸,不悦:“我是中国人!”
对方依然热烈:“不会吧?你骗我的吧?中国人没像你这么说话的。”
我别过头去,一阵静默。
我忽然明白了,你花了4年的时间,跨越海峡,追寻一种“认同”,可4年过去了,你才知道,其实“认同”,就在灵魂和血液里,而不在于地域。
你就像是个两边都不兼容的异类,在广阔的土地上,你得注意措辞,小心翼翼地别把大陆说成中国,你得说自己是中国台湾“省”人,不然这片广大土地的人民会和你争论。可是,当你说你是,你就是中国人的一分子的时候,他们又觉得你是冒牌货。在岛上,你有个记号,是“外省第二代”。你是外省人的后裔,也是已衰落的国民党后裔,你为那些你相识或不相识的台湾外省伯伯心疼,觉得历史和苍穹真是无奈,却又本能地去亲近。
父亲在电话里总是殷切地说:“女儿,还是回来工作吧!”
可是我很清楚,我的学历不幸沦为政客玩弄政治的牺牲品。过了海峡,你的山大文凭只是白纸一张,一文不值。唯一的出路,似乎是出国读研,那意味着我仍然必须向年迈的父亲伸手。
我明白,自己终究无法割舍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情感是来自灵魂里无法磨灭的认同。我承认我对这片土地也会经常不满,可我离不开这里,一旦离开,就是倾巢而出漫山遍野的想念。
我忽然想停一停,在大陆的一个城市驻足停留,用一种新的形式,在工作中体会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感受。于是,今年大学毕业的我,选择了故都南京。
我就是这么任性,像2002年不顾家人的反对参加大陆高考一样,这次又坚定地想留下来。爸爸,您能理解我的,对吧?
在这片土地上,我拿着台湾护照,操着台北口音,说自己是河北人,也许大陆人无法理解这种情怀。只因为我身上所承载的一切,都是来自父亲,所以我不能离去。
我终于明白,原来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情绪,原来心底的中国,其实就是爸爸的感觉……
成功的梦想
◎文/王建清
只有梦想才能把我们从平庸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去接近神圣。上天给了我们情感,我们要心怀希望,感受欢乐。我们为希望而生,我们为梦想而活!
他来自意大利罗马南部的山区农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怎样来到美国的。一天晚上,我看见他站在车库后的马路上,他大约有5英尺7英寸那么高。
“我为你修剪草坪。”他说道。
我问他叫什么。“托尼·塔文森诺。”他回答,“我要为你修剪草坪。”但我告诉他我雇不起园丁。
“我要为你修剪草坪。”他又说了一遍,然后走开了。我不高兴地走进屋里。
是呀,在30年代经济萧条的时候大家都很困难,但是我怎么能拒绝一个向我寻求帮助的人呢?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看见草坪被修剪了,花园里的草被除掉了。我向妻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从车库里拿了剪草机在园子里干活。”她回答说,“我以为是你雇了他呢。”我把托尼的事情告诉了她,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托尼没有来要工钱。
以后几天里我的工作很忙,把托尼的事情忘掉了。我们准备重建工厂,招收一些老工人。星期五我提前下班了,看见托尼站在车库后面,我跟他打了招呼。
“我为你修剪草坪。”他说道。
我付给托尼每周很少的一点点工资,他每天都整理花园,把工作干得很好。我妻子夸奖说:“不论哪儿需要修理或是搬动物品,他总是主动去干。”
夏天过去,秋天来了,风越刮越冷。
“克朗先生,很快就要下雪了。”一天晚上托尼告诉我,“冬天来了,请让我在你的工厂铲雪吧。”
托尼如愿以偿了。几个月后,我问人事部门托尼干得怎么样,他们说托尼是个好工人。
一天我又看见托尼站在车库后面。“我想当个学徒工。”他说。
我们有一所很好的职工培训学校,但是我怀疑托尼是否能看得懂图纸、正确使用千分尺及做些精细的工作。但是怎么能拒绝他呢?几个月后我得到报告:托尼已成为一名有技术的磨工了。我和妻子都非常高兴,这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两年后我又看见托尼站在老地方。我们谈到了他的工作。我问他需要什么。
“克朗先生,我想买一所房子。”他在镇边找到一所等待出售的破旧房屋。
我给一个银行家朋友打电话:“你曾经凭名誉给别人贷过款吗?”“没有。”他说道,“我可不愿冒这个险。”
“喂,等一下。”我说道,“我在这儿给这个人担保,他有工作,你不会赔的,他会付你本息的。”
最后,托尼以抵押方式得到2000美元,他买下了那所房子,自那以后可以看到周围的废弃物如破旧沙门、废金属制品、包装箱等,托尼都要收集起来拿回家。
大约两年以后,我又看见托尼站在老地方,他站得似乎很直也胖了一些,显得很自信。
“克朗先生,我卖掉了房子!得到了8000美元。”托尼说话时带着自豪的神情。
我很吃惊:“但是托尼,你卖掉房子住在哪儿呢?”“克朗先生,我买了一座农场。”
我们坐下谈了起来。托尼说拥有一座农场是他的梦想。他喜欢西红柿、辣椒一类的蔬菜,这合他的意大利口味。他把妻子和孩子从意大利接到美国一起住在农场。
不久,一个星期六下午,托尼穿戴整齐地来找我,身后跟着另外一个意大利人。
这是他童年的伙伴。托尼劝说他来美国生活并为他担保。当他们走进农场时,他的伙伴惊讶地说:“托尼,你成为百万富翁了!”二战期间,我得到消息说托尼逝世了。我赶紧让职员去他的农场看看是否一切安排妥当。职员们看到地里种着绿色的蔬菜,房舍整齐,院子里停着卡车和拖拉机,孩子们受到很好的教育,托尼不欠任何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