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断断续续,又连绵不绝。
在一间小屋里,一名十三四岁的男孩痴痴的望着窗外的雨景,望着那雨滴答滴答的打在窗台上,一点,一滴。就在他身后,一位容颜苍老,身着布衣的妇人眼中充满溺爱地,痴痴地看着他,看着他在那傻傻地,痴痴地呆坐着。
妇人虽然已经老去,但从妇人那因疲倦而衰老的容颜和优雅的举止中,却不难看出这位妇人年轻时那美丽的样子。
在这时间仿佛静止的一刻,小孩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妇人。妇人惊讶地连忙转过头去,但没过一会却又转过头来,苍老仍在,但却多了一丝笑容。
“娘亲,你在干嘛呢?你又偷看我看雨啊!”小孩笑了起来,打趣的向母亲说道。
“楚余缘,别看了,快准备准备行李吧,你就要去学院了!”娘亲笑骂道,只是神色之间的溺爱却又难以掩饰。
楚余缘俏皮的笑了笑便绕过母亲,溜去了客堂。
但这一走,娘亲的笑却又支撑不住了,疲倦与不舍代替了她脸上的笑,只是这次多了一丝的动摇,仿佛在犹豫什么似得。
妇人快步地走向客堂,看着自己那东奔西窜的儿子,苍老的神态又再次露出了她那动人的笑容,她抓了抓手中的包裹,这个包裹有点老旧,已是有点年份了。
她叫道“唉,儿啊,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收拾自己的行李,娘亲早就帮你收拾好了。”
“嘿嘿,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楚余缘对娘亲撒娇道,就在这是,屋外的响声惊动了娘亲,娘亲赶忙道“快快快,有人来接你了!”
楚余缘向窗外望了望,发现那是一艘巨大的船,凭空停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周边的雨明明应该落在车内,但却滑向四周,仿佛船上有着一层膜,这让楚余缘饶有兴趣的盯着这艘庞然大物。
“行了,上了船再慢慢看吧儿子。”妇人催促道,听话的楚余缘本能地向船走去。但是这时,妇人却又突然死死的抓住了楚余缘,眼中充满了懊悔与不舍,仿佛有话可说,可又无法吐露一般。这让楚余缘疑惑不止。
“啊,没事,记,记得照顾好自己。”妇人慌张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当楚余缘已经走远时,又不自觉的再次伸手抓向他,但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楚余缘已经走远了,走得很远很远了!
“余儿,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啊!”妇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不断地哭诉着,呆滞的眼中尽是思念与懊悔,“老天你为何如此对我,为何非要让我儿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雨还在下着,正如刚开始那般断断续续,连绵不绝,只是雨中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停一走。直至雨妇人的衣衫都打湿时,妇人终于缓过神来。
“是啊,余儿还没有拿伞呢!”
妇人仿佛记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竭尽全力地冲回屋内,又再冲出来,举起了手中的伞,拼命哭喊道“余儿,伞,别走,你的伞啊!”
然而,楚雨缘已经离开了,跟着那艘船,仿佛永远地离开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带着悔恨,恨不得离开这个令人痛苦无比的世界!
扑通,脚下的积水仿佛是命运的玩笑,她蜷缩在雨中,望着那越飞越远的船,泪水如同绝提的河流在脸上肆意的游走,最后洒落在地面上,与那浑浊的雨水混在一起。
“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傻啊!是我害了余儿!是我害了余儿!”
这时,老天似乎是为了证明它在戏耍这对母子,大雨倾洒而下,一道又一道的惊雷打在远方的大地上,尘土飞扬,飞洒的尘土与倾洒的雨滴混为一体,为昏黑的大地多添了一份狰狞。
她狠狠的用拳头敲打着身下坚硬的泥土,手上出现了一条条血痕,竟将本就污浊的雨水染成了浊红的颜色!
“儿啊,娘亲错了,那哪是什么学堂,那,那是地狱啊!一切都是娘的错,你快回来吧余儿!”
“你难道就不想让他活下去了吗!”一声粗壮的怒吼,让雨中的母亲回过神来。
娘亲从雨中站起,可却变的更歇斯底里“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错要让我们的孩子来承担,他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你说,你说啊!”她死死的抓住那男人的衣角,仿佛一放开,她便会失去一件珍贵的宝物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失去了那怒气,只剩下深深的爱,和些许的懊悔。“别忘了他是谁的孩子呢,他可是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的孩子呢,就算失去了我们的庇护,他也肯定会活下去的!”
女子的手松开了,软摊摊的倒在男人的怀中,空中还在呐呐道,孩儿,我的孩儿。她承受了这么多,太累了。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点亮了整个世界,尽管整个时间只有一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一位倒在怀中的女子,一间空空荡荡的茅草屋而已。
而此时,楚雨缘呆呆地独自站在船尾。
“娘啊。”
站在船尾的楚余缘望着母亲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让我去那个地方,但我只知道,你还爱着我,这,就足够了。”
然后,他便调转了头,走入船舱,眼里有着掩饰不去的思念。
其实他并不傻,他知道他要去地方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地狱,他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多么危险、多么恐怖的东西,他还知道,他可能会死在哪里。
但这都没关系,他坚信他的娘亲不会害他,他的娘亲肯定有难言之隐!
尽管他知道一切,但他却从未怨恨他的娘亲,甚至为了不让娘亲舍不得他、思念他,他装傻充愣,装的天真活泼,装的天衣无缝。
“娘亲,你要相信余儿,总有一天,余儿会回来的!是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