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快起床啦,”柳儿一大早就来催弘漪起床,“宾客马上就会来了。”
弘漪翻身滚向床里面,“再睡一会儿就起床,就一会儿……一会儿。”
柳儿不吃弘漪这一套,拖着弘漪的双手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弘漪还是闭着眼睛任由柳儿伺候自己起床。
吃完早饭,弘漪要到北院给爷爷请安,不多时弘府里已经有人进进出出了。宾客越来越多,杨管家一边忙着招待一边记下贺礼,偌大的大厅挤满了人,爷爷在书房接待了几位旧友,谈笑风生,回忆当年的种种。
弘漪打了个哈欠,出了书房,刚走到偏厅,远处就有人叫:“宫崎宫崎!”不用猜肯定是戚叔遥那小子。这小子今天穿的挺正式的,最不愿意戴的幞头也端端正正的带起来了,看来是随父亲来的,身前还有几位哥哥。等等,还有那个那个,在哪里见过呢?弘漪想不起来了,是拉莫德!拉莫德也随着戚叔遥的父亲来了。戚叔遥示意自己先去给弘老爷子拜寿,一会儿就去找弘漪,弘漪点点头,就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哟,这不是弘老爷子的宝贝孙女嘛!”香道坊的周老板说,“走,崇远,去看看。”周老板带着儿子走到弘漪身后。弘漪正在扣着石桌上的小洞洞,念叨着:“还不快点,我都要无聊死了。”
“咳咳,”周老板清清嗓子,“小姑娘认得我吗?”
弘漪连忙转身站了起来,看了看周老板,“伯伯您好,弘漪好像没见过您。”
“那怎么能够啊,你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你啊,”周老板笑着说,“那时候你才四岁,也记不住什么。”
“那伯伯您是……”弘漪问道。
“我是扬州香道坊的周老板,和你爷爷有些交情,”周老板说。
“弘漪见过周伯伯,”弘漪行了礼说。
“没事没事,弘漪啊,这是我的儿子崇远,”周老板指着身边的少年说道。
“啊,崇远哥哥您好,”弘漪笑着对他说。
“你好,弘漪,”周崇远说,两只眼睛一直在瞄弘漪。
这时戚叔遥从正厅里出来,见弘漪正和他们说话,又见周崇远那小子一直在瞄弘漪,心里一下子就火了。
在离他们还有几步的时候就故意大声的说:“弘漪,快过来,你爷爷叫你过去。”
弘漪听了便和周家父子说失礼了,就和戚叔遥走去书房,戚叔遥伸出一只胳膊,弘漪的头被戚叔遥夹在臂弯里,整个人只能受戚叔遥控制。弘漪急的掐戚叔遥的腰,那小子也不言语,拽着弘漪就走进花园里去。到了凉亭才把弘漪放下来,按在椅子上不让弘漪动。
“戚叔遥,你在干什么!”弘漪叫道。
戚叔遥深呼一口气,双手撑在弘漪面前:“宫崎,不要随随便便和别人说话,这些你爷爷没叫你吗?”
“戚叔遥你是怎么了?”弘漪问,“我不就是和他们说几句话你至于这样大动肝火吗?”
戚叔遥被弘漪的话问的哑口,自己为什么如此气急,为什么见不得弘漪和别的男人说话,因为他知道,弘老爷子这次做寿,不仅是庆祝寿诞,更重要的也是在给弘漪选夫。这实在是一个好机会,即可以知道家世,还可以明着暗着打探,不然那些商贾官绅怎么会带着儿子来祝寿,可气的是弘漪还热情的和别的男生交谈,气死自己了。
至于生气,其实还有其他原因。父亲不仅带着自己还有两位哥哥,意思已经明摆着了。戚叔遥是庶出,本来父亲不打算带着自己来,只因为戚叔遥和弘漪交好,所以带着他来好说话一点,戚叔遥心里不是滋味。
弘漪不知道戚叔遥在生气什么,便要出去,戚叔遥却要弘漪坐下来好好歇会,大病初愈不要乱跑。弘漪见戚叔遥心情不好就留下来陪着他,心里很奇怪,从前没心没肺的戚叔遥哪里去了?心神不宁的他是不是盯着弘漪,感慨万千。
弘漪想起来拉莫德,“叔遥,拉莫德怎么也来了?”
“是他自己要来的,我父亲便带他来了,”戚叔遥说。
“哦……”弘漪不做声了。就在凉亭里坐了好久。
不久,柳儿来找弘漪说开始吃长寿面了,戚叔遥和弘漪离开花园准备入席,席间弘老爷子也在看着弘漪,眼里是不舍和疼爱,弘漪不知怎么大家都有点奇怪。
今天弘氏子孙都有精心打扮一番,弘玥自然不说,穿戴的都是从临安带来的稀有货,叶婉婷也不甘示弱,老师来讲,应该是她们母亲之间的一番较量。弘霏没那样的家世地位,但也是精雕细琢,没有显得那么刻意但也独树一帜。弘翟还是那副面孔,弘墨呢,就好像观其人,可以置身其中也可以放之度外。对于两家之间明里暗里的较量嗤之以鼻。
整个正厅前院都坐满了宾客,弘府张灯结彩,这是弘漪见过的弘府最热闹的一次,也是此生最怀念的一次团聚,虽然明里和睦,暗中较劲,可是也是记忆里唯一的一次团圆。弘老爷无疑是最开心的,有生之年儿女能齐聚一堂,虽不完整,也达到了最完美的一刻。
午饭结束后,宾客们渐渐散去,等待夜晚降临,开始晚宴;还有些在院里听戏,戏班子要唱大半天。爷爷依旧回到北院的书房和好友畅谈,女眷不宜抛头露面,弘玥等人早早回房。弘漪和戚叔遥午休过后去了北院后面的楼阁,小巧的三楼结构放在府中并不显得突兀。二人攀爬至三楼楼顶,上面布满了落叶尘土。弘漪站在栏杆处眺望府外的风景,微风卷卷,心情平静下来。弘漪对戚叔遥说自己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爷爷从铺子里回来,春天喜欢撑着伞在楼顶踩水,看雨水蒙住一切,看雾蒙蒙的屋顶看穿梭的行人;夏天喜欢在大树的阴影下乘凉,找知了在哪里鸣叫;秋天爱看枯叶凋零,布满木板;冬天偷偷溜上去玩雪,可是爷爷怕我受凉,到了冬天就把这里锁起来。戚叔遥听弘漪眉飞色舞的讲着,慢慢闭起眼睛,享受她的叮咛。
弘漪在夕阳下的剪影落在熟睡了的戚叔遥的身上,弘漪一转身,发现戚叔遥已经躺在树叶上。柳儿在楼下喊着弘漪,弘漪便叫醒戚叔遥一同下楼了,柳儿传达弘老爷的话,晚上开宴之前会放烟火,所以吩咐弘漪届时去老夫人房里躲避一下。
“都是房子,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会听到,”戚叔遥说。
“好,我知道了,”弘漪回到道,“那柳儿和我一起去吧。这次爷爷不在,你来陪我”。
“弘漪,我陪你,”戚叔遥说。
“不用啦,有柳儿就行了,你还是在外面陪你的父亲吧,”弘漪推着戚叔遥去了前院,吩咐柳儿准备点吃的,自己就不出去了。
临近晚宴,弘漪和柳儿来到奶奶房里,弘漪转动了一下烛台,一声闷响传来,墙上就出现了一道门,“小小……姐,”柳儿吓傻了,“这是……什么啊?”
弘漪在柳儿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藏宝洞”。拉着柳儿走了进去。
走了大概十几步,弘漪打开一个火折子点上蜡烛,洞里一下子就明朗了: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架,一张桌子还有几张椅子以及一些器皿,还有一个圆盘,空落落的,也没见着什么宝。弘漪转动了一下墙上的罗盘,听得一声闷响,应该是把门关了起来。
“小小姐,这里怎么看也不像藏宝洞啊!”柳儿说。
“这里原是爷爷做瓷器的地方,有时想到什么就到里面去琢磨,也听不见外面的声响,不受打扰。”弘漪解释给柳儿听。
“哦……”柳儿恍然大悟。
弘漪催着柳儿快把吃的拿出来,自己快饿死了。两个人就在洞里吃起了晚饭。
“小小姐,你听,”柳儿突然不动筷子,竖起耳朵,“好像开始放烟火了。”
弘漪静下来听,外面是有突突的声音,看来是放了。
二人就在洞里悠然的解决了晚饭。吃完饭无所事事,弘漪看见书架上有几本唐诗,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检查柳儿的背诵,就板起脸来对柳儿说:“柳儿,诗背的怎么样了?”
柳儿惊了一下,估计是没背吧,一脸委屈的看着弘漪:“小小姐,我和几天一直在照顾你,那天晚上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没有背……”。
“真的?”弘漪怀疑到。
“真的是真的,”柳儿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
“好吧,相信你,”弘漪将手里的书递给柳儿,“只是本唐诗辑选,现在无事可做,你就背诵吧,不懂的问我。”
“好,”柳儿苦着脸说。
弘漪心满意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待会儿在家还有见要是要做,现在可要养足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