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城，自古以来就是繁华的地方。
到了现在，将现代的元素与古代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就形成更为特别的文化古城。
深吸一口气，你是否能够感受它浓厚的文化气息？
不是，是呛人的感觉。
北京的空气确实不好，这是袁天纲最直接的感受。
清晨卯时，是练气的最好时间。
旭日在天边绽开略红的颜色，紫气东来，灵气充足。
吐纳，气沉丹田，是修道养生的最好东西。
可是？
在这种地方呢？
坚持近20年的东西，怕是要断篇了。
到处都是垃圾桶，到处都是残渣剩饭。
到处都是臭水沟。
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大杂院里，原本能住下3家人的地方，被改造了至少住了30户，你很难想象，这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这样房子容易出租，价格累加起来，可比租给3家人来的划算。
本地人根本不愿意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的都是打工仔。
他们将房子租给别人，自己就住进了高档的小区。
对于袁天纲，住在这里，总比住在大街上要好。
他跟章磊讲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几次遭遇。
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感叹。
才短短的时间，两人竟然志同道合，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或许都是年轻人吧。
但章磊心里明白，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过不同的是，袁天纲是被女人逼着离家出走，来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来的地方。
而他，全是因为父母逼着出来打工的，要是能因为一个女人上赶子嫁给自己，可不是坏事。
仔细想了想，反而袁天纲觉得有些庆幸。
章磊的爸妈给不了他一个娶媳妇的条件。
现在的农村年轻人不都这样吗？
因为现在这一代农村人，结婚就像是拼血命，就是倾家荡产，一开口就是订婚多少万，结婚多少万，有房子，有工作，有长相，有车子。
但你试想一下，这样好的条件又怎么会在农村找媳妇呢？
这样的四有青年又能娶你吗？
章磊和袁天纲谈论着这个，而他当然不知道概念。
因为他的生活过于淳朴，世俗的东西还没有侵染他们那的土地。
拿金钱衡量的价值观，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没有涉及到的东西，可能要慢慢的去体会吧。
在他们的山村，有大山阻隔着世俗的空气，又淳朴的民族风情，安居乐业才是大家想要的，传宗接代才是他们最终的理想。
又或许，因为较为遥远。
才没有侵染那里。
城市污染的不仅仅是空气和土地，也污染者生活在城市里的心灵。
在这种饕餮般的大都市里，要想出淤泥而不染，恐怕要有一份十分强大的内心才行，也要有强大的条件。
袁天纲短短的几日，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个时代。
仿佛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可能将自己的终生放在深山里才是对的。
不！
他突然从内心里冒出的这个想法，立刻被打消了。
那个梦，那个常常出现同样的梦，就是个预示，预示着有一段故事将在他的身上发生。
他不能呆在家里，因为永远不会接触这个世界。
毕竟，他们那样的民风还是极少的。
道家也讲究因果循环。
他的果，沉睡在那个没有打开的未来。
他需要找到因，因为冥冥中有人指引。
回想那些天，一切都是太巧合了。
我能来到这里，绝对不是简单的巧合，太过巧合的东西，就是早已有的定数，你本该就要碰上。
“上天安排的，上天安排的最大，上天安排还不够你臭屁的吗？”
这是《大话西游》里的一段话。
无奈的气息，回荡在章磊的脸上。
那是对现实的无奈。
“兄弟，别气馁。胜而不骄，拜而不馁”袁天纲说。
“是吗？那你昨天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时候？”
“我说你，帮忙偷钢筋的事，被人卖了还被人数钱。”
袁天纲笑了笑，“我知错就要改，不知者不为罪，我那表情是觉得自己很愚蠢而已，为了吃口饭，把我二十年来学的东西，一下全还给了我祖宗。但我现在知道了，人心险恶，人心隔肚皮，吃一堑长一智。”
“你倒是挺厉害的，我就不如你，这么豁达。其实你啊，挺单纯的。”
为了吃下顿饭，他们俩不得不去找活干。
当然，这个城市，章磊相比他，可是熟悉的多了。
这次，他们决定要去干实在的，可不能为了一点点钱，把良心都卖了。
而章磊知道一个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家工地，工地里缺小工，搬搬砖，拌拌沙子、水泥，反正都是体力活。
工头认识章磊。
一看到章磊来了，表情很是错综复杂。
“干什么呢”
“哥，你抽烟”
袁天纲看到章磊的表情变的很快，他很圆滑，或许在这个社会里混的久了吧，现实磨灭了本性，其实这也算是本领。
从昨天晚上的聊天中来看，章磊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但是现实让他跪下了，败给了现实，不得不用现实需要的东西，去迎合现实。
“磊子，是你干着干着跑了，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哥，我当时是脑子里灌了屎，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弟我想干个正经活。所以，想来想去，就只能找你了”
“吆.小子悟性不错啊”
“不是小弟我悟性好，是那位仁兄不错，他开导的。”
那工头一看，在他眼里，袁天纲这一身，全部是奇葩打扮。
“他穿的是什么东西？瞧那发型，穿越来的？”
“喲，哥都知道穿越这个词了？”
“你几个意思？笑话你哥没有文化是吧？现在电视天天放。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
“哥，我错了，我说错了。他就这德行，农村来的，说了也听不进去。但小伙子就是实在，干活特别好。我也是跟他一起干活的时候认识的”
工头招招手，袁天纲来到工头面前。
“小子，有力气吗？干咱这个虽然是累啊，一般年轻人可是干不来啊，干着干着就跑了。不干足了时间，我可不给钱的。但是，咱们凭的自己的力气。有多少力气拿多少钱，虽然累点，可心里踏实”顺便瞟了章磊一眼。
章磊就在那傻笑，他话里有话，他又不傻，当然能听得出来。
袁天纲顿了顿。
“果然是大哥，说话语出惊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袁天纲说。
章磊对着袁天纲竖了个大拇指。
他也望着章磊笑了笑。
那工头怔住了，“几个意思？别跟磊子那小子学坏了啊，油嘴滑舌的。”
章磊和袁天纲留下了。
他们睡大通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虽然每天累的像条狗，可是心里自在。
转眼，在这个城市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今天晚上，天空敞亮，没有乌云蔽日，月亮很亮，像个玉盘。
星星也布满了天空，一闪一闪的交相辉映。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半天了”章磊说道。
“我看的不是月亮，看的是故乡。我走的时候，头天晚上的月亮也很亮，天空也是繁星熠熠的，就像现在”
“我去，还的是故乡呢，我看你看的是寂寞吧。听着你很有文化，你什么学历？”
“学历？是什么？”
“好吧，算我白说。是不是想家了，想老婆了？”
“都说了，她不是我老婆。”
过了一会。
“再过几天，我就回家了”章磊说道。
他突然回头，“怎么了？这么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他只是冷笑一声。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一个闭着眼睛躺在沙堆上。
一个依然看着天空。
过了许久，章磊说道，“虽然短，可我觉得我一辈子忘不了你啊”章磊依然闭着眼，脸上的轮廓被月光照的更加明显了，才21岁的脸上，却有着半辈子一样的沧桑感。
“我也是，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朋友，只有我和我父亲两人，与世隔绝的。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
“与世隔绝？我去，所以，才留了一个这样的头发，一个大男人，看着别扭的很。现在又不是明朝，都21世纪了，我劝你还是剪了吧。”
“你不懂，这不能剪，这是信念”
“是啊.”尾音拖的很长，“我不懂！我更不懂人为什么活着，为了这口气？跟死有什么区别。这样活着真的很累，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这样说，生活都是这样的，不然就不是生活。我也有很多无奈的，只不过我懂得自我调节。要不然，我教你”
“不学，你那些东西，看着都难受，我还是做我比较好”章磊说完就起来，拍了拍屁股，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了大概十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他说道，“兄弟，认识你，真心不错”
他也回一句“是嘛”
城市这么大，总要去看看。
看看咱们大天朝是多么的繁华。
靠近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步行街。
街上有卖衣服的、首饰的。
他停在了一家琴行的门口。
因为，有阵阵琴声从里面荡漾出来。
他，从小不仅仅是读四书五经，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一点，不然这慢慢人生路，用什么来打发自己的时间。
记得很小的时候，才刚刚失去母亲，经常会有所哭闹。
袁仁行常弹奏音乐给他听。
每次听了之后，也就不再苦恼了，其实这就是音乐的神奇之处。
而他，那筝就成了他的玩具，时不时的摆弄一下。
那是比较古老的一种，25弦。
透过玻璃的大门看进去，有四五架钢琴放在大厅内，里面有一条走廊通向很远的地方。
他干脆推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
他再看看里面，真真的钢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再探过头去看一看，一间间的琴房。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这音乐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键，悠扬的音乐从里面飘荡出来，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稍过了一会，才开始大胆的将手指按在每一个琴键上。
从低音到高音，来回按了好几通。
“太好听了，这声音，好柔和”
他想起所学的，宫商角徴羽。
可是这音阶绵和，而且丰富。
竟然不知不觉的弹奏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