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似乎闻到一缕香味,周然悠悠醒来,只觉得脑袋一阵抽疼,像是针扎一般。突然,他想到自己昏倒之前所面对的境遇,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随后他转头便发现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的那只母火麟兽,心底顿时又是一紧。
“我擦擦,莫不是已经失身了?!”
周然脸色大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扒开裤子朝里面看去。
“听说男人第一次不会像女人那般疼,可是,总该有点迹象吧!”
“呸,臭小子,干嘛呢?”
突然,一声娇嗔传来,周然顿时大惊,也顾不得查看有没有失身留下的证据,一骨碌爬了起来。
“谁?谁在说话?”
“啊!肖……肖姨?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然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在自己另一边,也就是和火麟兽相对的方向,悄然而立的肖清雅正在一堆篝火上翻烤着什么。
周然顿时大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肖清雅妩媚的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刚才看到了什么,还是被篝火蒸烤的,千娇百媚的白了周然一眼,没好气道:“你说我怎么在这?还愣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啊?呃,嗯嗯。”周然呆呆的应着,脑子有些发蒙,还没想明白肖清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糟了,不知道肖姨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看到我被一只母兽……****。我擦擦的,若是被肖姨看到了,那岂不是丢死人了?!苍天啊!你让我死去吧!”
周然脑子里乱糟糟的,脸色变幻不定的向肖清雅所在的位置慢腾腾的挪去。虽然有些凌乱,但也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肖姨出现在这里,又这么问,摆明了是跟自己有关,肯定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出城寻找,在这里碰到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是肖姨?还是说肖姨只是寻找我的人之中的一个?再看看躺在那里的那只可恶的母火麟兽,八成是被肖姨干掉了。能够干掉洞天境的荒兽,看来肖姨并不仅仅是一个酒庄的老板那么简单。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呢?”
“想想也是,单是家里老头子能够在她的酒庄一呆就是十七年,就有问题,而且肖姨也从来没有把老头子这个南离侯当回事,也不像是一个平民,或许他们以前就认识?”
“我擦擦的,想什么呢?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周然回头看看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暗红色兽影,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可是,自己的担心八成要变成现实了。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
“噢,噢。”周然麻木的应着,脚下却也听话的加快了脚步。
“喏,拿着,自己烤。”
“喔。”
周然接过肖清雅递过来的插着烤肉的树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不免又有些希冀,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许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吧?趴在身上也不代表就是那什么,或许她只是以为那只火麟兽要伤害自己,所以出手将它干掉了呢?”
肖清雅瞟了一眼周然,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小家伙,吓傻了吧,看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
肖清雅翻动着手中的烤肉,脸上却不动声色。
周然可不知道肖清雅心中所想,见她也不理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打鼓,看了一眼,小心的叫了一声:“肖姨?”
“嗯。”肖清雅淡淡的应着。
“呃,你……怎么会在这里?”周然眼神飘忽,想要看看肖清雅的反应,又怕被她看穿自己的心思。
肖清雅轻呵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要感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呢?”
“肖姨,我……”周然顿时大窘,神色尴尬。
“行了,赶紧吃吧,再烤可就要烧焦了。”肖清雅打断周然要说的话,她是故意不给他好脸色看的,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这样他才会更加老实的跟自己回去,省的再动什么小心思。
见肖清雅脸色不愉,周然脸色讪讪的闭上了嘴,心里暗骂自己混蛋。现在看来,肯定是肖姨救了自己。若不然,自己现在怕是被先奸后杀,然后再被当做口粮,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想想肖姨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寻找自己,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而自己不告而别不说,现在却是只知道考虑自己的面子,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唉,现在肖姨肯定是生我的气了。”周然叹了一口气,本就方寸已乱,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再抬头,就见肖清雅坐在一棵古树下,将插着烤肉的树枝横在身前,伸出一双嫩白素手,轻轻扯下一丝,送入口中慢慢咀嚼,那娇艳红唇轻轻嚅动,真个是秀色可餐,让人食指大动。
周然厚着脸皮想要凑到跟前,走到半路碰上肖清雅淡淡的眼神又不由停下了脚步,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得走到一旁坐下,咬了一口手里香气四溢的烤肉,却是味同嚼蜡。
看到周然的反应,肖清雅嘴角挂起一丝诱人的弧度,轻轻吸允了一下沾染油脂的葱葱玉指,顿时诱惑无限,可惜,此时唯一能够欣赏那种动人风情的周然却是在埋头啃着手里的烤肉,思考着怎么讨好肖清雅,让她不再生自己的气。
周然这三天被那只母火麟兽追的东窜西逃,根本就没有功夫吃东西,现在到是真的饿了,不知不觉一整块儿烤肉就被他消灭干净了。
“吃饱了?”
“嗯?嗯。”周然回过神来,抬头就见肖清雅不冷不热的看着自己,赶紧起身应了一声。
“走吧!”肖清雅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周然不由一呆:“啊?去哪?”
“回家。”肖清雅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答道。
周然一愣,这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将要面临的另一个重大问题。肖姨来找自己,肯定是要带自己回去的,可是,自己是回?还是不回?
回去?自己想要一游大荒的心愿算是泡汤了。不回?想想肖姨冷峻的脸庞,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肖清雅略带娇喝的声音再次传来,周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要是回去,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肖姨,我,我不想回去。”
这下轮到肖清雅一愣,回身说道:“你说什么?”
有些事一旦选择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周然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直视着肖清雅认真的说道:“肖姨,我不想回去了。”
“不回去?不回去在这里等死吗?”肖清雅这下是真有些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重。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巧妙安排,仍然无法改变周然荒唐的决定。是的,在肖清雅看来周然的行为就是荒唐,是小孩子的任性。
周然目光坚定的说道:“对不起,肖姨,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做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且,还是一只被拔了毛的金丝雀。”
肖清雅娇躯一震,道:“你是在怪我们对你不管不问吗?”
周然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呢?肖姨,我很感激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你要是真感激我,就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肖清雅叹了一口气说道。
周然抿了抿嘴唇,坚持道:“对不起,肖姨,我想出去看看。”
肖清雅厉声说道:“幼稚!你以为大荒是你家后花园吗?你有几条命可以挥霍?昨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见周然仍是不为所动,又柔声劝道:“听话,小然,跟我回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欺你,你可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小侯爷,以后你想出去玩,肖姨也可以陪着你。”
周然向着肖清雅深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肖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是,我是失去了修为,甚至以后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回去,我不想一辈子浑浑噩噩,庸碌无为的度过一生。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管它是仙境,还是幽冥。”
肖清雅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然,还显稚嫩的脸上却是一种与之不相符的坚毅,一如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孩童时一夜跌落神坛的那一天一样。肖清雅知道自己的打算彻底失败了,就算这次自己能带他回去,总有一天他还是会离去的。
是了!他是小姐的骨肉,骨子里便有一种不甘于平庸的血脉流动。
肖清雅踱步走到周然跟前,说道:“你不会后悔吗?要知道,仙境也好,幽冥也罢,或许你根本就走不到你想象中的世界,便会葬身途中。”
周然笑道:“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走上这条路,我随时都会死,但是我不后悔。就算是在死亡线上挣扎,那也是有意义的。”
望着周然脸上干净的笑容,肖清雅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突然觉得,他真的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