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们原来是攀着羞女的腰际上山的,沿着她那高耸的酥胸,登上她翘起的下领,贴着她的温软的耳际,然后顺着她飘垂的长发下山的。
我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缕缕温热的情丝我们曾经投身她那温软的怀抱,感受到了她那母亲一般的柔情。
我们一踏上羞女山那险峻而绵软的山径,脚下便发出一种来自山肚里的空蒙而带共鸣音的回声。仿佛我们每走一步,那羞女便以她母亲般的心音招呼着我们。
我们一行人走在山径上,那铿铿之声此起彼伏。当时,我禁不住叮嘱那几位穿皮鞋的朋友:“你们千万要轻点儿哟!小心惊醒了羞女!”
那羞女山的土层绵软而富有弹力,但因土层太薄,始终长不成大树,只有茸茸的绿草,疏疏的剑竹林,矮矮的灌木丛。这样,整个山倒现出一种柔秀的美来。
我的不知倦的眼依然圆睁着。我仰望着羞女枕在高冈上的“头”那是羞女山的最高峰。峰顶可是一个揽胜的好去处,只是风太大,在耳边呜呜地叫着。令人奇怪的是:陡得连空人也难攀上的峰顶居然葬着一拱新坟。据说是一位殉情的男子。这人也真有意思,婚姻失意干吗要去死?要死,哪儿不能呢?偏偏选择了这羞女山。许是想贴着羞女的耳际,絮絮地诉说他生前的怨情,让他那颗受伤的心永远安息在羞女那母亲般的怀抱,并让那呜呜叫的风载着他的声音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把生命连同不曾了却的情债全都交与了这位羞女。难道他果真相信这山原本是一座有人的灵性的神山么?
传说中的羞女原是一个美丽的村姑,贪色的财主得见,顿生邪念。作为弱女子的村姑,眼前只有一条路,逃!奔至江边,无路。财主赶上来扯落了她的衣裳,她纵身往江中一跳,“轰”她化成了石山。财主也变成了一块蛤蟆石,被江水远远地冲到了下游。
我不相信这后人杜撰的传说。大凡传说中的女子,对于强暴,只有消极抵抗的份,除了投江、上吊、变成石头,大概再没有其它法子了。可眼前的羞女明明不是这样的弱女子呢!她那样安闲自若,那样姿态放肆地躺着。哪像一个投江自尽的村姑?她那拥抱苍天,纵览宇宙的气魄与超凡脱俗的气质表明:她完完全全是一个狂放不羁、乐知天命的强者。
她是谁呢?
她的存在已经很久远了,也许在有人类之前,在有人世间的善恶是非之前早就有了的。
她莫不是女蜗么?
对了,只有女蜗才配是她!
也许,她在炼石补天之后,又不殚辛勤地捏着小泥人儿。她累了,便倚着山冈睡了,多么惬意哟!头枕青山,脚踩绿水,伸臂张腿,任长发从那高高的云端飘垂下来。她睡得很香,做了千万年甜香的梦。
也许,会有人抱怨她仰天八叉地躺在那,未免不成体统,未免不像一个闺阁,未免太不知羞。但她为什么要怕羞呢?那是一个洪荒太古的年代,天刚刚补好。人,还没有呢!是她创造出了人类,她是一位博大宽宏的母亲。她裸着身子睡了,怎么会想到要害羞呢?她又怎么会想到:在她捏出的小泥人繁衍的人群里,会有那么一班道学家,居然忌讳她裸着身子,居然还嫌她的姿态不合乎《女儿经》的规范。那些人不仅忌讳这个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酷似人形的山,还忌讳着仓领所造的那个“羞”字。他们认为:裸着的人体是神秘的,更何况这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遮饰的羞女!于是,他们利用汉字同音异义,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改“羞山”为“修山”。在编撰地方志时,对此山真正的形态来历讳莫如深,仪用了“峻峰如削,卓列江滨”八个字。
难怪羞女山多少年来“养在深闺人未识”,原来全是这帮道学家捣的鬼哟!
我曾经十分珍爱希腊断臂的维纳斯,可相形之下,那些竟是人工的雕琢,即算栩栩如生吧,也不过师造化而已。而羞女山呢,她不仅有惟妙惟肖的形体,还具备着豪放、坦荡的气质和神韵。她得天独厚的魅力在于:她是大自然的杰作,她是大地的女儿。她就是造化本身,这正是古往今来一切艺术家苦心追求的,然而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她露宿苍天之下,饮露餐风,同世纪争寿,与宇宙共存,她才是真正的艺术、永恒的艺术!
从那汩汩的山泉羞女醇甘的乳汁里,从那山径之上听到的羞女的突突心音里,我早已感到了她生命的存在,要不,羞水怎会那样甘醇,羞山女子怎会那样妓美,羞山地区怎会有“民淳俗美”的古风流传至今呢?
啊,羞女山,你不只是女神偶像的山,你是一种温暖,一种信念,一种感化的力量!
汽车终于无情地拉远了我们与羞女之间的距离。望着那渐渐远去了的、在暖红霞晖里依然十分真切的羞女,我的心底里突然轻轻地冒出一句:
“你醒来吧,羞女!”
心灵感悟
面对羞女的神韵风姿,缪斯女神也会感到逊色,断臂维纳斯也不能不为之羞愧。请看“美女晒羞”,只不过是羞女山的“一方景致”,作者把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很有灵性的风情女子,展现在你的面前。
女生宿舍里的单人床
◆文/晓晓
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看见通知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实行公寓制,不免心里踏实许多。想来,所谓的公寓制可能就是一两个人住一间寝室吧。没有了父母的唠叨,也没有七嘴八舌的喧闹。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决不与自己意愿相悖的事并驾齐驱。
等到开学的那一天,当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直奔寝室,眼前的一切不禁让我多彩的梦碎落成一地的薄冰。在那不到15平方米的小屋里,居然满满地挤进了八张床。中间还有一张公用的大长桌,两边桌与床之间的空隙仅能容下一个人单独行走。于是这个庞然大物所留下的左右两道小空隙便成了二战时期的巴尔干半岛,是两边势力争夺的焦点所在。其实,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张桌子上,而在那八张床。因为我相信如果寝室里只有两张床或者更少,那么一张桌子如何也成不了威胁。况且,自我感觉我这纤细柔弱的身体,就算那空隙再小一点,我也能灵活自如地来回穿梭。
我还是选了下铺仅剩的一张床。我认为那样可以省去许多生活中的麻烦。实际上,这想法不免有些天真。同在一片屋檐下,应该明白,一旦成为了某张床的主人,那么你就与寝室里任何一张床都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谁又占了谁的床”的激烈争论之后,一切都暂时的平静了下来。各自回到各自的床上,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自我介绍,然后都各干各的事了。我赶快把床收拾好,书板上摆上了各种各样的书,不过都是些卡通浪漫的言情小说之类。没想到我的这书还挺有市场,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的顾客。时不时的我的书板上也会少些东西,当然数日之后它们也会安安静静地回来。不知何时,我的小床上挤进了八个脑袋,评论家们一个个绘声绘色,但对我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惟有那雪白的蚊帐,仿佛被众人强烈的气息所驱使,来回摆动却不知该驻足何方。
随着时光的流逝,床上文化宛如经过了一夜的春雨,突然间百花齐放了。书籍、像框、笔筒、磁带、单放机;衣服、裙裤、台灯、吉它,还有洗面奶。从玛丽亚?凯丽的婀娜多姿的身段到罗纳多稚气的娃娃脸;从庞中华的文房墨宝到还珠格格小燕子,真可谓应有尽有。我也由此学会了“采集”,学会了鲁迅先生所推崇的“拿来主义”,也从中获得了不少的启迪。
有一段时间,寝室里流行打扑克,一下课,大家便跑回寝室,两桌扑克顿时把整个世界都弄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免有些让人腰酸背痛。于是,有人建议做一个滑板,连接上下八张床。那么我们便可躲在床上玩扑克,省去了许多让路的麻烦。但这个宏伟的计划只是叫人捧腹了一阵子,并没有真正地付诸实施。
也许我们都长大了。某一天,我们发现有人床上有了红艳艳的玫瑰花。一朵、两朵、三朵……到插满整个花瓶,再到铺满整张床。没有人知道那些花来自何方,但却都明白,花里拥有一个很美的故事。那故事是粉红色的。就这样,红色的玫瑰从一张床上带走了一个人的体温。也只有深夜熄灯时分,这个人才满面春风地钻人蚊帐,然后床就吱吱地响,再然后一支蜡烛被点燃了,有个绮丽的身影在烛光下写多情的诗。于是,暗夜里有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没有人知道叹息声源于几号床。接着,所有的眼睛都醒来了,但屋子仍是异样的宁静。我知道许多的故事或许就将在明天发生。
果然,寝室里逐渐会在晚上少几个人。有的很晚会回到小床写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文字甚至用泪水写。有的只有在第二天一大早上早操时能看到她从校门口急急忙忙地冲进来,蓬头垢面,像只霜打的茄子,只有两个眼珠在咕噜噜地转,证明她仍在呼吸。
寝室里的音乐多了起来,是谁又在为谁点插那首乏味的MYHEARTWILLGOON,但愿它不仅只是点歌人一时的心血来潮,毕竟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年龄,有什么样的故事将要上演什么样的情节等着让我们去感动,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会让我们有些什么样的感悟,我们一概不知。惟有的就是用优美凄婉的吉他声和着那些久违的老歌亦或昨天才听到的新歌来表白自己的多愁与无奈,并随着夜风让它飘向窗外,飘向远方,让隔壁的姑娘们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一年,我们临近毕业。
床上的人儿一个个又出去奔波了。只是不必问,谁都知道她们一定是一身职业装出发的。放在墙角的收音机和吉他已经不知尘封了多久了,而那些占据了寝室三分之二面积的床也被冷落了再冷落。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怀念,怀念另外的七张床,怀念另外的七个人。
那是一个难得的夜晚,姑娘们又如同刚进校时那样聚在了一起,大家或坐或躺地在自己的床上述说着一些不平凡的遭遇。在朦胧的烛光中,我看见有一缕青烟在缓缓上升,其间还隐约听见一声无助的叹息。有人建议打开生日聚会余下的葡萄酒,于是八个床头都有了一杯晶莹透明的红色葡萄酒。大家相视而笑,然后便独自品尝了。我没品出其中的美妙味道,不知道其他的人是否和我一样,我只觉得它有一点甜,有一点苦,还有一点涩。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一种味道吧。我庆幸,今夜我们的床将不再受冷落。但却不敢保证它们明天的命运又该如何如何。想着想着,突然有一滴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我分辨不清那到底是酒还是泪。
心灵感悟
大家或坐或躺地在自己的床上述说着一些不平凡的遭遇。在朦胧的烛光中,我看见有一缕青烟在缓缓上升,其间还隐约听见一声无助的叹息。
月夜惊魂
◆文/齐文斗
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那年我才14岁,念初一。
那天晚上,皓月当空,月色很好。大地万籁俱静,朦朦胧胧,我们这群住校生,伴着缥缈的月光曲进入梦乡。
校园的背后是起伏不匀的丘陵,那里有许多墓穴,尤其到了晚上显得十分阴森可怕。我们宿舍窗户外面就是丘陵。丘陵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马尾松,像墓穴里爬出的人站立在那,形态各异。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怪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总是早早地将窗户关紧。如果哪个调皮生说一声“鬼来了”,同学们会吓得赶紧用棉被紧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男生隔壁是女生。学校有规定,不准在宿舍门口或校园内随意方便。
约摸到了下半夜三四点钟,我摸摸索索地爬了起来,准备去方便。“吱”的一声打开门,皎洁的月光像水一下泻进门里,我努力地睁大双眼。我呆了。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美妙的月色。深蓝色的苍穹中悬挂着一个又大又圆的白月亮。月亮好像挂在了树梢上,伸出手就能触到似的。空气和月色一样清新,扑鼻而来是植物的清香,隐约中还感觉到有一丝丝淡淡的甜味。我顺着墙根,踏着浓浓的月色,到了后院,我再一次地呆了。后院小门外的池塘更是格外迷人,月亮好像掉到池塘里了。那么安详,那么恬静,我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一个人跑到月亮王国里来了。
恍惚之中,我似乎发现一个高大的影子从丘陵的那些怪异的马尾松中向我飘忽过来,我的汗毛霎时站立起来,心里怦怦乱跳,整个身体在颤抖,便使劲眨一眨睡眼。果真,“他”披着银色的月光,戴着硕大的破了沿的草帽,肩膀上披着一块大白布,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手上还拎着白闪闪的东西,我想拔腿往回跑,可是,腿发软,心发虚,身不由己。我感觉到了那个“白鬼”向我扑过来一把抓住我,随后我大叫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迎面而来的是老师和同学们焦灼的神情和惊慌的目光。一个陌生人的脸充满着歉意和窘迫。他讷讷地说:“我看他摇摇晃晃地生怕他摔到塘里去,想去扶他却怕把他吓着。”
原来,那个大“白鬼”是我同学的爸爸。他每天半夜从家里拉着板车到县城,然后再把公社供销社的货拉回来。他见学校大门紧锁着便绕到后门。那块大白布是当地农民在夏季用于遮挡阳光的披肩。手里拎的是饭盒,饭盒里装着给他儿子带的菜。
我整整发烧三天三夜,说了三天三夜的胡话。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字。我从窗户的小缝中向外看去,只见月亮底下,学校食堂的刘奶奶在为我“喊魂”。那声音仿佛从远古飘来。我依在窗户上,静静地看着、听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