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离去后,巫神医见娃儿病情稳定,睡得正香,便对重华道:“夜间无事,我便教你学医。你先将人身之经络、穴位记熟,此乃学医之基础。”遂取出一木制人偶置于桌上。那人偶高约六尺,与真人大小相仿,活灵活现,另标有无数蓝色、橙色点线,点线旁均刻有蝇头小字。
重华心头一喜,道:“这点线便是经络穴道么?”巫神医道:“线为经络,点为穴位,统称经穴。”重华见这人偶的经穴与他曾见过蚩尤身上的点线一般无二,而与自己及金吒、三手人则不同,便问:“不同人族经穴是否有异?”
巫神医道:“确有不同,我族中绘有数十人族之经穴图。此人偶乃仿大多力人之经穴而制,亦有些力人与此略有差异,你可先将此记熟。”
“是。”重华道,“可有智人经穴图?”
巫神医又取出一人偶:“这便是智人,然智人中颇多小族与此亦略有别。”
重华看那智人人偶片刻,心头一震:这人偶上的经络穴位,竟与他脑中《今古经穴对照》中所谓古人之经穴一般无二!如此说来,此间的智人便是“古人”,他便是“今人”!然这“古今”二字从何道来?
巫神医见重华发呆,以为他正记忆人偶上之经穴,便自取了一竹简,正要展开,不防重华又问道:“巫大叔,可有人因穴位被击中而呆立不动之说?”
“此乃点穴之法。若以大力点击他人穴位,可将其定住,或兼有大笑不止、摇头不止等状;若点中死穴,可使人昏迷乃至丧命。”
“这是为甚?”
“人之初生,体内有物名先天精元,命之所系全在精元。精元维系性命,日日均在消耗。待精元耗尽,则命休矣。”巫神医道,“常言经络乃血气运行之通道,实则不然。经络乃精元运行之通道!若穴位被大力点击,则精元一时运行不畅或不通,便会呆立、昏迷甚而丧命。然精元于经络中运行有一定之规,某时某刻便流经某数个穴道,若点在其余穴道,则无甚用处。待你将经穴记熟,我自会教你精元流注之规。”
重华恍然醒悟,他点穴将金吒定住,纯属瞎猫碰着死耗子;后来再点那三手人便无用。他忽想起美女吞象蛇那姐姐所说,又道:“我听一位阿婶说,智人有修道之法,可在腹中生出精元。不知可有其事?”
“不错。颇多****天赋异禀,远超三大人族,为何实力反不及?多因其修炼方法不及三大人族。智人修炼之法称作修道、德人称为修德、力人则称修体。智人修道,乃在腹中之丹田修出精元,此为后天精元。生出后天精元者,称脱凡境,乃智人修道之始。
“先天精元无时不在经络中循行,而后天精元藏于丹田之中,受身体导引或人意念驭使,方去往经络中。后天精元妙用无穷,若布于眼耳,便可耳聪目明;若布于足底,便可身轻如燕;若布于手,便可手如铁石。
“然有些经穴后天精元一时不能通过,须反复冲击,此为打通穴道。且先天精元另有一桩好处,可吸引万物之精元入体,非后天精元所能及。故智人修道,须将后天精元与先天精元融合为一,由此进入万物境,便可吸收万物精元,修炼己身。然究竟如何修炼,我却不知。
“德人修炼,乃是修德。以我而论,多救一人,便增一分修为。我之修为,多用于在体内植养药草,药草之性便可为我所有。”巫神医将手平摊,掌上突兀冒出一株草来。
重华奇道:“这草竟是生在阿叔体内?”
“不错。智人修道有隐身术,而此草名隐身草,常人将其含于嘴中,亦可隐去身形。我体内植了此草,便随时可隐身。”巫神医话音方落,便突兀不见。重华目瞪口呆。
片刻后,巫神医身形现出,道:“然此种只是小术,并无大用。我族中长辈体内种药草上百,随时可炼出丹药来,救人性命。”
重华眼巴巴看着巫神医:“这法子能教我吗?”巫神医笑道:“你非我巫人,这法子无法习得。”
重华暗想,他应已修出了后天精元,进入脱凡境。然如何继续修炼,晋升万物境,却一无所知,须寻到智人,看无有机缘。现下只得打坐修炼,多生出些精元来。
三日后,娃儿痊愈。重华带他到了邑外茅草屋那人家,说了寄养之事,那夫妇二人果然应承下来。
没了后顾之忧,重华便在医馆中潜心学医,打算待娃儿五六岁时,再带他一同北上,去寻智人。
重华真将那娃儿当做了亲生娃,每有空闲便去探望,给他取个小名叫“竹篮”。四鸟不喜呆在邑中,重明鸟常去附近山林中交朋结友,喜鹊则在那户人家安家落户。当康随重华住在医馆,由天蓬喂食。
巫神医处不仅有医书药简,亦有些杂书。令重华欣喜的是,竟见到了《侏罗奇谭》竹简,然他细细读过,却有些失望。竹简开头与他在洞中集上那笑面虎店中所见一般无二,内中亦多载稀奇古怪,然并无笑面虎所说有人终生不进食、有人一生不睡觉、有的果子吃了可长生,更无天梯之说。他这才看到,“侏罗奇谭”四字后刻了“卷二”两字。若不是那笑面虎骗他,便是两竹简并非同一卷。
一月后某日大早,重华随巫神医、妙善、天蓬往遥山邑东面山林中采药,随行护卫有数十名牛兔人战士,一行均骑着犀牛等兽。重明鸟在高空相随。
重华已知晓妙善身份不凡,乃是邑主之女,行三,其母是邑主的二夫人。巫神医名巫达,四处游历行医,路径遥山邑时,因与妙善之母是旧识、相交甚笃,便应邀留了下来,教妙善学医。天蓬少时得了怪病,恰逢巫达路过救治,便跟了他学医。
重华仍着自尖嗓人处带来的兽皮裙,却添了件兽皮上衣,大腿上亦穿了件兽皮裹腿,脚下着兽皮短靴。这身行头是重华到医馆第二日妙善所给,重华急忙推辞,妙善眼圈一红,吓得重华忙不迭收下,孰知妙善转又咯咯娇笑。天蓬道:“你这娃啊,怎小小年纪便跟本猪哥一般,过不得美人关!”
上山不多时,重华便跳下犀牛兽,脱了兽皮短靴,赤脚步行跟随。
天蓬叹道:“可怜的娃,穷惯了,享不得福!”重华讷讷道:“新新的靴子,磨坏了多可惜。”他还怕若施展空中羽步,“小娃”——精元自足底冲出,会将靴子冲破。
妙善道:“快穿上,莫磨破了脚。”重华摇头:“惯了,不怕!”他赤脚十余年,脚底早坚糙如粗树皮;且行步之时,总留些余光留意地面,却也不惧。
天蓬道:“你个榆木脑袋,骑在犀牛上怎会磨破鞋?”重华道:“可这犀牛背上毛太粗,磨得我下面难受得紧。”
“有绑腿挡着,怎会难受?”天蓬挥兵器将重华下裙撩起。他的兵器柄长七尺,头如大瓢,名“掏金勺”。街生悄悄告诉重华,其原型乃是掏粪勺。天蓬有个喜好,爱养猪,常与猪厮混乃至同眠,故见了当康便有觊觎之意——奇猪难得!天蓬自称“猪哥”,对此自不忌讳,据他言,所有猪头人都如此。
“你怎没穿兜裆?”天蓬惊呼一声。他当初收兽皮裙当诊金,只摸了摸质料,尚不及细看。
所有人均扭头看来,哈哈大笑。妙善粉脸羞红,忙转过头去。
“兜裆是甚?”重华不解。
天蓬跃下坐骑——一头背上尖刺被磨去的豪猪,撩起自己的兽皮裙。裙内另有一块兽皮,将裆部捂住,用绳子拴在腰上。兜裆有两种:一种系于腰上,一种缝于裙内。
重华挠挠头道:“我们村中兽皮裙都是这般,没有兜裆这物事。”巫达笑道:“天蓬且莫笑话重华,你少时便是这般。”
入山二十余里,便稀有人迹,渐有豺狼虎豹出没。有两豹想是心情不爽,不顾人多势众,竟悍然袭来。一众护卫便欲上前,天蓬不动如山,一摆手道:“各位兄弟莫急,且看猪哥的神鸟!”
重华自然要给猪哥个面子,望空中一招手。两只重明鸟俯冲而下,待离地约十丈,两豹果然扭头便跑。
天蓬哈哈大笑:“本猪哥的神鸟——你个死猪瞎跑甚!”原来,他胯下的豪猪竟撒腿就跑,向那两豹追去。
不独是豪猪,众人胯下之兽多惊恐不已,四处奔逃。唯妙善所骑鹿蜀及巫达所骑之兽岿然不动,那兽形如山羊,生九尾、四耳,眼睛长在背上。
重华见状不妙,忙叽叽喳喳叫道:“快飞高些!快飞高些!”待重明鸟飞高,众兽方才停下脚步。
这一下,顿叫天蓬傻了眼,连声哀叹:重明鸟飞高了,形同虚设,驱不得豺狼虎豹;飞低了,阵脚自乱。
走不多时,不巧又遇上先前那两豹来挑衅。天蓬正有气没处撒,挥舞掏金勺便上。两勺砸下,将两豹打得奄奄一息。他正欲再下杀手,妙善不忍,道:“莫打了,饶它们去吧。”
天蓬似是司空见惯,便停了手。
一路有天蓬及一众护卫,无惊无险行出百余里,采了大量药草,亦收获了些金玉等矿物。巫达体内植了棵树,名空心树,树干高大,树皮却薄,树干内可存放大量物事;尤其是药草类,连土存放树内可生长数年乃至数十年。
见已过晌午,巫达道:“我们这便返回邑中。”众人正欲返程,见高空重明鸟俯冲而下,重华忙叫道:“莫下来!”
两鸟飞至十余丈高停住,叽叽喳喳叫道:“前边有棵树会发光,去看看!”
重华便道:“重明鸟说前边有棵树会发光。”妙善喜道:“莫非是迷毂,我们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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猼託(读如博鸵):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人佩其皮毛,则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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