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梓墨领命退下了,而煜阳独自一人仍在思索着。
再说一诺与皇甫煜熠,两人在那无声无息的气氛下又是相处了一日,一诺除了在用餐时睁开双眼,又或是向束畅询问路程的情况才开口外,对于煜熠,她始终保持着沉默。
煜熠觉得,他的人生从未像这些日子这般无助、孤独和憋屈,早知道如此,他就不会让六子返回京都了,那样,至少他还能有个说话的对象。
什么?束畅也可以是他交谈的对象?
算了吧,束畅是什么人,别人不了解,他皇甫煜熠还能不了解吗?在束畅的心里,只有他们家将军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他这个一国之储君,相信与他家将军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
现在,束畅与一诺一样,心里想着的,担心着的全是潇予,哪还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太子的身影。
一路走来,一诺沉默不语,束畅亦然,弄得煜熠都要怀疑,其实这一路都只有他一人在孤单的赶路罢了。
煜熠不禁在想,他费尽心思将一诺弄到自己车上,然后死皮赖脸的非要与她同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他不就是想要与她好好缓和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么?可是,现在这样……唉!
眼看着离迷雾森林还有将近半日的路程,煜熠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怒了。
“严一诺,睁开眼睛!”也不管坐在外面的束畅怎么想,总之,煜熠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兀自阖着双眼的一诺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似乎很有成效,因为,一直不拿正眼瞧他的一诺确实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但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睁开双眼的一诺只是莫名其妙的瞟了煜熠一眼,而且那一眼就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不可理予的孩子似的,很快,她便又将双眼给阖上了。
“严一诺,你什么意思,你这样也太无理了,无论怎样,你也不能……”煜熠是真的怒了,难道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让她无视如斯。
“吼什么吼,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还嫌我的心情不够烦吗?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呆着,还是说,你之所以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秦大哥和云王?”一诺有些心烦,她既担心即将面对的困境,又很烦煜熠对她的纠缠。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与皇甫煜熠之间会变成今天这种情况。
是,没错,她曾经是因为不服气想要征服这位高高在上,对她哪儿哪儿都看不上眼,直想赶紧驱离的男人。
可是,她记得这种想法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并不曾付之行动。
好吧,虽说自酒楼开张后,她与他之间的关系改善了不少,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像初见时她对他的评价那样。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有许多的优点,更有甚者,她似乎也慢慢的开始很欣赏他,与他也有了更多交谈的话题。
但,这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这些对她来说都像那黄梁一梦,不真实不是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储君,而她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过客,她不可能在这儿久居,她还得想办法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故,她与他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
虽说她不愿与皇家人相交,但退一步来说,哪怕他不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而只是像煜阳一样只是个皇子。
那么,她想,或许,她还能看在他们相谈甚欢的份上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原则,接纳他为朋友。
可是,她似乎从他看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不该有的情愫。
不是她自作多情想的太多,而是,他每每看她的眼神无意中透露了太多太多。
是以,她必须得将这丝初初萌生的情意掐断,不能让他越陷越深,他并非她的良人,而她也并非他的佳偶。
一诺的怒吼让煜熠恢复了正常,是啊,现在似乎不是谈及儿女情长的时候,一切,还是待顺利的找到煜云和潇予再从长计议吧。
只是煜熠没想到的是,待找到煜云和潇予后,他所想的从长计议真到了施行的时候却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一诺微眯的双眸瞟见煜熠无比幽怨的眼神后,平淡无波的再次阖上了双眼,只是在侧过身子的那一刹那,嘴角掩藏不住而勾起的弧度不无代表着她此刻的心情。
半天的路程,在百里挑一的骏马蹄下很快便到了。
“小姐,迷雾森林就快到了。”有条不紊的驱使着马车的束畅言语之中隐隐包含一丝激动,细听之下,甚至能听见他那略微有些发颤的声音。
“是吗?我瞧瞧。”一听说目的地到了,一诺再也无法佯装着假寐,咻的一下站起身来便欲拉开车门。
就在她那纤细的小手正欲打开车门时,也不知车轱辘压着什么了,车身突然的一个颠簸,起身太急,身形不稳的一诺随着往后倒退了几步,眼看着便要跌坐在矮几之上。
依一诺跌倒的角度来看,若真跌坐在矮几上,那也是在矮几的边缘,估计那重重的一摔会让一诺的小屁屁很受伤吧。
就在一诺心慌慌的以为自己就要跌倒之际,只觉腰上一紧,她整个人已被煜熠揽在怀中,轻飘飘的脚步轻移,不仅稳住了她的身影,更是很轻巧的便将她带离了危险区域。
“呃……谢谢!”充满感激的道了声谢,刚刚稳住身形的一诺便想从煜熠那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别乱动,这么大个人了,怎能如此不冷静,这车内毕竟狭窄,若是磕到碰到该如何是好?”轻斥一声让一诺别乱动,语气虽严肃,但其间无比饱含着担忧。
言语中虽含斥责,但在一诺看不见的角度,煜熠脸上却是洋溢着一抹奸计得逞后的满足笑意。
马车驶过的道路上,徒留一颗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头躺在车辄印的中央,在这条平坦的小道上显得特别的晃眼。
“你太夸张了,哪有那么严重,我没事儿,刚才也只是意外罢了。”被煜熠这么一说,一诺也觉得自己似乎太急躁了些,但知道归知道,却是嘴硬的不愿承认。
轻声的为自己辩解了几句,终归是有些心虚底气不足,随即便挣扎着扭动了几下,甚至是意有所指的看了几眼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又看了煜熠几眼。
那其中的意思无不在暗示着煜熠松手,可是煜熠偏偏像没见到似的,不仅不松手,反而将放在那柔软的纤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感觉到自己的小蛮腰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紧,一诺觉得甚是无语,她多想给这无耻的家伙来上一针,让他乖乖将手松开。
可是,向来凡事理智、知恩图报的她却是不允许自己做下这过河拆桥之事儿,毕竟方才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她肯定是要吃些亏的。
见一诺眼神中那明显的纠结在片刻后化作轻烟,顿感‘阴谋’得逞的煜熠心中欢喜极了。
心情一好,煜熠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与一诺逞口舌之争,男人嘛,理所当然是应该让着女人的。
只要她不排斥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他紧张她呢。
“好了,我没事儿了,松手吧,目的地到了,你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看在那所谓的救助之恩的份上,她就不与他深究了。
不过好在煜熠此次很是听话的松了手,否则,一诺也不敢保证自己下一刻是否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几次欲要动手的情绪。
当一诺所乘坐的马车停在迷雾森林外围的时候正是晌午,打开车门,抬眸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而此时那个身影也巴巴的望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贺启。”看着那人不知是急红了还是熬红了的双眸,还有他脸上茫然的呆傻模样,一诺只觉心尖一疼。
看来,秦大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否则,贺启不会露出这幅迷茫的神情。
“小姐,您怎么来了?”听到一诺的声音,贺启才惊觉他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并非是梦。
是以,惊喜之余,他赶紧的朝一诺奔来,就在他即将奔至一诺面前,看那架式貌似还想胆大包天的给一诺一个拥抱的时候。
只见,站得稳稳的,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的一诺却是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而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却适时的抵住了贺启的胸膛,阻止了他接下来所有的动作。
见状,满眼只有一诺的贺启方才抬眸看像挡住他去路的人,也就是在那一眼之后,他方才庆幸,幸亏他方才没有因为被阻而破口大骂,否则,他便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贺启跪拜在地,剩余那些与贺启一同守在这迷雾森林外围的将士们也纷纷的跪了下来。
其实,当这辆不起眼的马车朝他们所在的方位驶来时,他们便注意到了,只是,这辆马车太过平凡,他们怎么也不曾想到这车上之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当一诺率先从车上下来,而煜熠又比一诺晚了一步下车,束畅要待两位主子下了车后将车内准备的东西搬下马车时,对一诺陌生至极的将士们充满了好奇,但与此同时全体早已呈戒备状态。
直到贺启那声小姐激动的唤出口,他们方惊觉来人定是秦将军的义妹。
他们之所以会认为来人是秦将军的义妹而不是其他什么妹妹,那还不是因为早前在京都时那些传闻。
要知道,这些一直坚守在外围的将士之所以不曾穿着那身绒装,那是因为他们并非真正属于玄尊皇朝任何一个军营编制,他们只效命于他们的主子,而不是皇家,没错,他们只属于将军府和哲亲王府。
“都起来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为数不算太多的这群人,煜熠心里也不好受,他猜测得到,他们一行定是不曾获得任何关于潇予和煜云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