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儿进门三把火。”这是小叶在嫁进程家大院前的美好设想。
等到她真正嫁进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是烧了三把火,只是,不是美好的和谐之火,而是无比心塞的怨念之火。
这第一把,烧在老爷子程威身上。本来,怀着一副好心肠,她私下里换掉了老爷子常年喝的绿茶,改为她认为更加健康的黑茶,结果,程威因为肠胃无法适应、腹泻三天。她准备的本来是惊喜,如今变成惊吓了。
第二把,烧在嫂子上官媛身上。小叶以为程家厨房都是张妈把持,所以一进门来就对“张妈烧的饭菜”无比挑剔,每次都要对着她的口味另起小灶。后来,还是程启后专门提醒,她才知道,程家上下饮食饭菜、全是嫂子上官媛亲自料理。
没让她帮忙不说,她还在那里挑肥拣瘦,着实又给大家添堵了。
第三把,当然是烧在“后儿子”程棋香头上了。这二人的恩怨自不用多说,一时半会儿的,能让程棋香接受她,还不如乞讨太阳从西边出来。
经历过重重磨难之后,本以为自己的艰难困苦该告一段落了,可是,一切仿佛才刚刚开始。
这天傍晚,小叶懒洋洋得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遇到了恰巧路过的张妈。
“哎,张妈,我房间里的被子有点潮……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换一床?”她吩咐着。
可是,张妈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二夫人,您着急么?刚才夫人找我去……”
小叶直接打断她,“什么‘二夫人’……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张妈慌忙解释,“我,我不是……哎,我一直叫琴香妈‘夫人’,就顺口这么叫了……”
小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着她,“算了,不跟你多说了,那我房间里的被子,你现在赶紧帮我换了吧。”
“您看,我晚上再帮您换行吗?刚才夫人急着叫我去……”
一听这话,小叶马上又不高兴了,“夫人夫人,敢情你是只伺候嫂子一个人的啊……”
正当张妈处于风口浪尖之时,程棋香适时得出现了。
“喂,叶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棋香一见到小叶,就满脸的不高兴,“你搞清楚没,张妈是我们的亲人,可不是下人。”
张妈见着程棋香要跟小叶争吵的架势,连忙上来劝阻。可是,程棋香明显不听她的。
小叶嘟囔着嘴,想要辩驳又怕说不过他,只能低声抱怨着,“我就知道,对你们来说,只有我是外人,连个下人都不如……”
听她此言,程棋香更加不高兴了,他大声强调着,“是啊,你就是外人!你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被及时赶来的上官媛和程书香给制止了。
“棋香!你说什么呢?”上官媛面带怒色得打断了他。
见到上官媛,程棋香低头不语,一时间没有了脾气。
上官媛得体得跟小叶道了歉,又命张妈迅速进小叶房间收拾被子,才算基本平息了这场祸端。最起码,表面上是平息了。
但是,上官媛的出现却让小叶心里更加不快了。论辈分来讲,小叶是跟上官媛同属一辈,可论起在程家的地位来,俩人可真是天差地别。
看那平时在小叶面前蛮不讲理的程棋香,到了上官媛这里,仿佛老鼠见了猫。要知道,她才是程棋香名义上的“妈”啊。
威信,大概是自己在这个家里最缺乏的东西。小叶心里嘀咕着。
但程棋香心里可不管小叶此刻在想什么。他蛮横得略过小叶,拉着程书香的手问着,“书香,画香今晚找了个不错的馆子,说要请我们吃饭,一起去吧?”
程书香刚想拒绝,却被上官媛给抢了先,“好啊,我看挺好,你们年轻人,就该经常出去聚聚。书香,哦?”
程书香知道妈妈的意思,大概是嫌自己整体闷在房间里看书,怕把脑子给看坏了。她不好不给妈妈面子,就勉强点了点头。
程棋香高兴得带着程书香一起往外走,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得对着小叶瞪了两眼。
俩人驱车来到程画香预定好的饭店,坐了下来。程画香来了短信,说要稍微晚一些到,俩人就先聊起了天儿。
可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程棋香有些着急了,给程画香打了电话,谁知,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程棋香不放心,又给她报社打了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是回家了么?他也往家里去了电话,上官媛说没见画香回去过。
这,怎么回事?
又焦虑得等待了半多个小时,程棋香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让程书香继续守在饭店,自己则亲自开车到报社去找。
就在程棋香迅速得冲出饭店的那一瞬间,一个不好的念头在程书香的脑中一闪而过。
该不会是……她不敢往下想。
又是半个多小时后,程棋香来了电话,说报社那里也不见程画香,而且,她同事说她下班没多久就离开了。
程书香满心的焦虑,再次打电话给妹妹。这回,是彻底的关机状态了。
这下,她真的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了。会不会又被章舒杨“请”去谈话了?上次,章舒杨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得提过画香在跟踪他,可是看他的表情,明显对妹妹的行为失去了忍耐限度。
程书香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电话,拨给了章舒杨。
没想到,接到程书香的电话,章舒杨居然有些喜出望外。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程大小姐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吧?”他在电话那头,略微有些得意。
但程书香明显没有心情跟他多说,她直截了当得问着,“章总,我妹妹,画香她,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章舒杨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请你不要伤害她……她还那么年轻……”程书香说着,有些哽咽了。
一想到青春如她的程画香,此刻正处于虎口之中,她的内心就痛如刀绞。
谁知,章舒杨只是说了一句“等一下我回你电话”,就挂断了。
程书香无奈得趴在桌子上,任泪水猛烈得流淌。
挂断电话的章舒杨一分钟也没有耽搁,他迅速拨通了林轩集团公关部负责人夏九的电话。
“九叔啊,跟您打听个事儿,最近,您这有没有关注过金陵日报报社的一个女记者?”章舒杨毕恭毕敬得问着。
虽然夏九在职位上比章舒杨低,但他可是章舒杨妈妈顾平轩的心腹,手里也握有大把林轩集团的股份,所以章舒杨向来恭敬得叫他“九叔”。
夏九似乎对“金陵日报”、“女记者”这些词非常敏感,他低沉着声音问着,“怎么了?章总找她有事?”
听他这语气,章舒杨几乎可以断定:程画香此刻在他手里。他坚定了下语气,“是的,有事。九叔现在方便把她交到我手上么?”
夏九似乎有些为难,“章总,顾董对上次你对这个记者的处理不够满意,才示意我出手的,你最近没看到网络上流传着对林轩集团不利的传闻么?”
章舒杨清了清嗓子,以请求的语气低声下气得说着,“九叔,我是林轩集团的当家人,怎么可能让林轩集团限于负面传闻呢?只是,我有要事要跟那丫头对峙,您先把她交给我,我妈那里我自己会交代。”
夏九又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得已做了妥协,“那好吧。你找人过来带她,这丫头昏迷着。”
听到此话,章舒杨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命王秘书找人出面去料理一切,然后又拨通了程书香的电话。
“程小姐,你妹妹确实在我这里,只是她……”
还没等章舒杨把话说完,程书香情绪异常激动得大叫着,“章总,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我来跟她换……我只是求你,保她周全,求你了……”
程书香在电话那头低声哭泣了起来。
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在章舒杨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如此无助而又可怜。要知道,在章舒杨对她的印象中,程书香可是那样的清高孤傲、那样的不带半点凡气儿。
然而,她这一哭,却让章舒杨心里又起了变化。
“程大小姐,你说的话可是当真?我想对你妹妹做什么、你都愿意跟她换?”章舒杨故意阴阳怪调得问着她。
“嗯!”程书香肯定得答复着。
“即使是,有损女孩子名声的事?”章舒杨把话说得更明朗了。
“是的。我愿意。”程书香仍然坚定得回答着。
章舒杨嘴角得意得一笑,“那好。你现在找人到金陵报社门口的咖啡店接你妹妹,你自己到金陵一号饭店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
程书香挂掉电话,火速跑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