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与你一战!”
“暮儿,你在说什么?”石御达挠头,误以为自己听错。紫茗彩铃却是如若罔闻,退在了一边,想了想,又退了几千米,这才满意的停下了脚步。
簌簌!
有紫色迷雾弥漫而来,晞暮动手。双手轻拨,如同拨动平静的水面,在她眼前的虚空,出现了一丝丝的涟漪,伴随着紫雾扩散,宛若水面绽开的紫色莲花,妖娆而绝美,清绝出尘又入世。
呼!
石御达侧身后退,手中金黄灵气化作一柄长刀,便是朝着向自己扩散而来的紫色雾气砍去。此举看似凌厉霸道,实则只有防守之意,并无进攻之心。
咝!
如同大刀砍在一块幕布丝绸之上,紫色雾气被一刀劈开,好像被撕扯一般,强行从中间被劈断,一分为二。
“快施展你的雷霆之力,与我对决!”晞暮在大吼,温柔的声音此刻显的有些刺耳,有些磨人。晞暮不由分说,同样的,手中紫色雾气变幻,化作一条长长的匹练,随意甩动,飘转往复,有困绕石御达之势。
“暮儿,你到底怎么了?我无心对你出手啊。”石御达连连后退,消极的应付着晞暮的攻击。如今拓老与栾城生死大战不知结果,赵羽灵和秦骁又不知去了何处。帝都皇宫内,李正的情况究竟如何,这些问题都尚在,还都在困扰着他。却是没想到,眼前的晞暮突然要和自己打一场,真是没理由,想想都没头脑。
石御达一拳出去,便是轰碎了晞暮的紫色匹练。紫色匹练被击碎,碎片于空中纷纷扬扬,重新化作了雾气,徐徐升空。
“不打了!”晞暮突然收起了攻击,撅了撅嘴,便是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
“……”石御达此刻满脑袋黑线,谁能告诉自己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此虎头蛇尾的对决,这样子在闹哪样啊?
“轰!”皇宫之内,宫殿坍塌,废墟成片。有血人在漫填尘埃中大战,肉身对决,神光冲天,轰隆声阵阵,又有剑光闪烁,有玉玺浮现。这是对决之人的神兵之战,两人的神兵各自显化,在自主对抗。
“大叔!”石御达张开雷电鲲鹏翼,巨翼扇动,扑腾而起,有大风刮起,狂风呼啸,那是巨翼扇动的结果,石御达瞬息便是飞到了天空之上,看到了被击落在一片废墟中的李正。
此刻的李正太惨了,浑身浴血不说,鲜血汩汩而流,从断掉的左臂中流出不止,李正的胸膛已经完全塌陷下去,下凹的区域有玉玺的形状,显然是被玉玺砸成了这个样子。他在吐血。右手强行拿起巨剑,刚刚举起,停留在半空中不过片刻,举起的手臂便是又垂落下去,手中的斩玄巨剑跌落在一边,砸在残垣之内,溅起了灰蒙蒙的尘埃。
李正死了,死在了报仇的路上。他的背后,是尸山血海,他的剑下,是数万生灵的哀嚎。
“李正,想要刺杀本皇,你还太嫩了些……”有人在咳血,那是邢珏,他从一处坍塌的宫殿群中缓缓走出,佝偻着身躯,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手中有浴血的玉玺在发光。不过玉玺的四角均被打碎,早已破烂不堪,散发的光芒也是极其微弱,近乎不可见。邢珏的身体颤颤悠悠,再往前走了几步,还未到达李正躺下的地方,便是重重的倒地,尘埃飞溅。古国一世枭雄,心机深沉,欲建不朽之功的邢珏,也死了。
“李正屠戮帝都,以血喂饱了他的斩玄剑,从而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巅峰。他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却依旧斗不过我的父皇大人。父皇大人的心机,太过深沉!”九皇子邢珷出现在石御达的身后,开口讲诉事情的始末。
“你父皇的心机再深沉,却也是没有你的心机深沉!”石御达转身,目光停留在邢珷的左手之上。在邢珷的左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面色惨白,头发凌乱,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大皇子邢珵死了,死在了自己的九弟手上。帝王家的子女,彼此间从来没有亲情,一个人胜出,他的身后,是兄弟姐妹的骸骨,堆成了山。
“嘿嘿,终究是我笑到了最后。邢珵也参与了秦骁的计划,你想要杀的人,我便帮你杀了。”邢珷大笑,“石御达,我知道你是大地方来的人物,襄之古国这个小地方留不住你。本皇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希冀,皇室珍藏的一半底蕴,本皇给你,作为让你看见这血腥一幕的赔偿。”
邢珷扔掉了手里的头颅,目光锋利起来,直逼石御达。
轰隆隆!
石御达的手上,有雷电噼啪作响,炸向了李正躺倒的地方,地面之上,有大坑出现。李正的尸身和那柄斩玄巨剑,被一同葬在了坑内,辅政王李正的故事,随着他终将化为一抔黄沙……结束了。
“不稀罕!”石御达转身,“暮儿,我们走。”说罢,闪动鲲鹏巨翼,卷起一阵大风,大风吹拂,吹乱了邢珷的长发,他在风中站立,面前长发凌乱,他笑了,沾满血的笑容,那般的狰狞。
那一日,九霄苍茫之上,有一截染血的断臂跌落下来,石御达站在断臂旁,久久不曾言语。断臂苍老,皮肤皱缩,其上有石族的轮回印记,紫茗彩铃出手,以身上的帝宇大法器将断臂收起。石御达没有说话,凝望苍茫好久,起身,前往另一地。身后,晞暮和紫茗彩铃静悄悄的跟着。
断臂上的血染红了整片帝都,帝都千里之内,化作了荒漠一片,黄沙莽莽,孤寂凄凉。
栾城没有再出现,拓老……也没有再出现。
同一日,西洲大陆之南,铸器谷内,有翩翩白衣男子,唤作傅承畴者,奉父命出谷。在他的身上,怀有父亲老友交托下来的一个任务。
傅承畴背上背着青色长剑,脚步飘逸,离开了长久生活的谷内,去寻找一个叫做石御达的男子。
而在西洲的另一处,一个荒废的山洞内,猥琐男子刘宇心疼许久,嘴里碎碎念个不停,看着躺在一边昏迷不醒的荒承,终究还是将自己手上的一团玛瑙大小的绿光送入荒承的嘴中,荒承的眼皮有细微的抖动,而后陷入了沉寂。山洞外面,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发出吱吱的怪异笑声。
南洲大陆,凌九幽的分身看着被腰斩而亡的阴,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挥一挥衣袖,阴的两截躯体被他收入了自己身体里。凌九幽的分身回头看了一眼,便是一步步走向远方,在他的身后,地面之上,有一滩黑色的血迹……
“林宗……你说,石御达还会回来吗?”山包之上,任云霰静静端坐,远处的夕阳已经大半没入了山头之中,余晖投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一道影……
在她的身后,林宗如青松,屹立于此,面容平静,目光投向远方。听到任云霰的问话,想了想,嘴角露出了笑意。
“应该会的吧,不过当他再回来时,我们和他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如鲲鹏,当高飞!”
当日李正血洗帝都,老一派修士都惨死在他的斩玄剑下,而青年一代,则被李正放过。或许,在李正看来,如今的世代,是该年轻人出场了,那些腐朽的老家伙,就由他来当罪人,一齐清除吧。
有人说:“张小七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
全家被屠,哥哥张毅为护先皇,死在了他最最尊敬的师傅手里。而自己最后的亲人——夫婿秦骁,也因为卷入了针对石御达的庞大杀局,被赵羽灵带走,不知所踪。
张小七绝望了,埋葬了自己的哥哥之后,消失在了帝都之内,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听到过她的名字。
日后,石御达屹立大成,横推帝宇天骄,却因古世界之事心生憔悴,一夜白头,回归南墨城之时,偶尔想起这个有趣的女孩子,嘴角会有笑意浮现。
“客官,我叫张小七,有事叫小七,小七马上到。”
襄之古国,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后,举国萧条。新皇邢珷登基,迁都于西,另立新都,大举实行怀柔政策,休养民生,励精图治,倒也是成为一代明君,于襄之古国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古国内曾经赫赫有名的阴阳宗,终究是彻底覆灭了。不过,在阴阳宗的废墟之上,有新的宗教诞生于此。
宗教有名,唤作“林宗”。宗内老祖,其名林宗。日后林宗壮大,一举成为东洲大陆最大的宗派,雄霸东洲。而林宗历代宗主,都在奉行一代老祖的宗旨——清心寡欲,勿涉国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那会儿,石御达已然抵达神洲大陆,展开一段新的传奇。
“小弟,在想什么呢?”紫茗彩铃笑着开口,走到了石御达坐着的山包上,石御达的身旁,晞暮躺在山包上,睡着了。
“彩铃姐,就要离开此地了。”石御达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惆怅,“我在这里带了十来年,终究是生了一些感情。有些事情,我至今没有弄清。”石御达心有暗指,没有说出口。
秦骁当日施展的大浮屠掌,那是栾族的绝学。这是石御达当日没有说出口的话。
“暮儿,醒醒,我们动身吧,西洲大陆,不仅有荒承在等着我们,那里,应该会很有趣的故事发生吧。”石御达轻拍晞暮的肩膀,晞暮揉揉惺忪的双眼,微微笑了。
“那我们便动身吧。”紫茗彩铃开口,跨洲飞行,现在的石御达可是办不到的。于是,苦力这件事,还得交给紫茗彩铃来办。
“好的。”石御达和晞暮同时开口,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