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圣教。
一个幽僻的山洞内,一位蓬头的黑衣老者正伏在一个莹洁的水晶棺盖上缀泣不已。棺内静静地躺着一位双目轻闭,白纱遮面的白衣妇人。她的腹部高高地凸起,是一位即将临盆的母亲。棺底的寒碧玉不时地向上飘散着阵阵白雾。
“霓裳,已经整整三十年了!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到是睁眼看看我哪!”
“你放心!你等着,我已经取得这断生笔。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把你和我们的孩子给救回来!”
……
老者瘦高身材,童颜鹤发,目光深邃有神,名唤欧阳败,乃雷凌堂第九十七代掌门人。三十年前,为了夺取无量剑派的镇派之宝上古神器轩辕剑,他与擎天堡、神龙帮、青城派、逍遥阁、浪隐水榭等六大门派掌门联手剿灭了无量剑派。不料,后院起火!一群不明来路的黑衣蒙面人借机屠杀了雷凌堂,掠走了同样是上古神器的破天斧。即将临盆的妻子未能幸免,一尸两命!不幸中的万幸是及时赶到的欧阳败用混元真气封存了妻子的魂魄,并且从天魔圣教教主东方破处“借”得魔宫圣宝寒碧玉棺,冰封了妻子尸体。
老者说时,轻轻地展开左手掌,只见在他手心有一颗绣花针般大小、毛笔一样的笔来,只是这只小笔不停地闪现着七彩光芒,而且随着那光芒的放大,笔也不断地变长变大。
恰时,一道煞白的流光破空而来,在这流光之末,一位白衣男子突地一下就出现在老者的对面。
“哈哈哈!断生笔,改人命!断生死!欧阳败没想到你还真的得到了!”
欧阳败起身急道:“教主,当真如你所言,这断生笔能救活她们母子!”
“哈哈哈!我东方破几时说过谎?这断生笔乃紫罗天神赐给鬼王的宝物,鬼王将之交给判官保管。判官用此笔,依照人生前的所做所为,将死人分为好生鬼和缺德鬼,好生鬼转世轮回。缺德鬼历经十八层地狱之苦后,或么灰飞烟灭,或么炼化成魔,入我魔界!更可用此笔打开生死天书,改写人命!可是——你把判官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可好好在我的宝葫芦里呆着呢!”欧阳败说时用力拍了拍腰间的一个金葫芦。马上就传来几声清脆的声音。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哈哈哈!判官!你可还记得本宫否!仔细想想,本宫可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喝醉了,胡乱就把本宫断为缺德鬼,打入十八层地狱!忍受炼狱之苦!炼化成魔,本宫也不可能拥有这不死之身和通天的本领!只是,你可曾知道我受过的苦和痛!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天!上刀山、下油锅、拨舌、剥皮……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我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奉还于你!”
“呵呵呵,东方破!虽然你已成为魔界至尊,但是,你只能在魔界逞强!六界之大,并非为你一人所掌控!你成了魔尊又如何!照样只能乖乖呆在这寒冷的不毛之地,你以为你能见得了阳光!紫罗天神布下的结界,没有谁可以冲破!”
“给我住口!”
东方破怒不可遏地飞身过来,一掌就朝欧阳败腰间拍了下去。
欧阳败慌忙一闪,避过了。
“教主息怒!这判官已是我们的盘中之餐,犯不着和一个阶下囚较真哪!”
东方破甩手喝道:“你懂什么!这紫罗天神当年为保六界太平,分别给人、鬼、魔、神、仙、妖六界布下了结界,使六界之人互不干涉滋事。如今,虽然有了断生笔,但没有鬼王所颁的鬼王令牌是进不了鬼门关的!”
“啊!鬼王令牌!判官!快给我鬼王令牌!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且慢!你真的杀了判官也没用!那鬼王令牌非实物,而是鬼王用幽冥功刻在鬼差脑门的无形印记!鬼差们凭借它通过鬼门关到人间来抓走已死之人的魂魄!”
欧阳败惊得目瞪口呆,吃吃地道:“那,那,那,有了这断生笔,难道还是救不了我的妻儿?”
东方破正色道:“不!紫罗天神给蜀山上仙留下了一只通灵鼎,可以不受结界所限,自由来去。”
恰时,判官插话道:“哈哈哈!蜀山乃通往神界的通天桥之所在,岂是你等见不得光的无知鼠辈能去的地方!”
“放肆!”
欧阳败暗运真气,重重地拍了一下葫芦!那判官马上便被震得七窍流血,气若游丝,张口结舌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东方破将这一切瞧在眼里,不由一愣,暗道:“好你个欧阳败!想不到你区区凡人肉身竟然也能有这般修为!看来那浑元真气确实不能小觑!我魔界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我趁早将之降服,为我所用!”
主意一定,东方破冷冷而道:“办法不是没有,除了那通灵鼎,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只是……”
欧阳败一听,马上朝东方破下跪施礼道:“恳请教主法恩,救我妻儿!我欧阳败愿为教主效犬马之劳!”
“好!有气魄!不愧是堂堂雷凌堂掌门!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
东方破语末,右手轻轻一扬,手掌里就多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白玉碗。他把碗朝欧阳败递过去,道:“快起来,男人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下跪!”
欧阳败站将起来,却没有马上接过碗,而且满脸疑惑地瞪着东方破。
“放心吧!我是不会害你的!这是亡魂汤……”
“啊!”
欧阳败只感到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往后后退了两步,寻思道:“这亡魂汤不就是要人命的东西吗?还说不想让我死!鬼才相信呀!”
“怎么?害怕呀!莫怕莫怕!这亡魂汤确实是要人命的东西,但你只要喝三分之一口,我就能把你的魂魄收起来,然后,判官与你合二为一!你就能借判官鬼影身形通过鬼门关,找到生死天书,改你妻命,让她重新活过来!生下儿子!”
欧阳败暗道:“魂魄都交给了你,那还不相当于把命交给了你!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东方破一字一字地说道:“依照我们目前的处境和实力,这可是救你妻儿的唯一可行办法,你仔细考虑考虑吧!天魔圣殿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东方破说完不待欧阳败答话就消失不见了。
“既然可以借判官的鬼影身形,那何必把魂魄交给东方破呢?直接找阴阳师用挪移术合并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欧阳败不由得一阵窃喜。
“霓裳,放心吧!我马上就去找阴阳师借判官的鬼影身形!为你闯鬼门关,改生死天书!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咚!咚!咚!
雷凌堂大弟子逆风轻轻地叩响了师傅欧阳败的房门。
“呵。”
欧阳败元神落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微闭的眼睛,轻声唤道:“进来。”
“逆风,找为师何事?”
“师傅,刚才山门外有一矛山道士嚷着要上山,说什么是师傅请他来的!”
“噢,道士?他人何在?”
“我让他在大殿候着呢。”
“你先下去吧,为师随后便来。”
“是!师傅。”
道士?该不会是那阴阳师裘不讳不请自来了吧!
欧阳败又定了定神,正了衣冠走出房门。
雷凌堂大殿上,一青衣道人左手持罗盘,右手执法杖,正在向大弟子逆风喋喋不休地诉说着。看见欧阳败来了,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开口便道:“你这秃驴!大名鼎鼎的雷凌堂,竟是这般待人的吗?”
“秃驴?我没毛吗?”欧阳败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头,接着说道:“有毛的嘛,不是秃驴,不是秃驴!”
逆风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将了出来。
欧阳败斜了逆风一眼,怒道:“放肆!还不快给道长勘茶!来的都是客!为师没教过你吗?”接着,他又强挤出笑客对道人拱手道:“还请仙人海函,宽恕败某管教不严之过!不过,敢问道兄师承哪位仙长?”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道:“可从来没有见过手持法杖的道士哪!我且看他到底何方神圣,耍的什么把戏!”
“哈哈哈,好说好说!贫道裘不讳……”
“啊!你就是裘仙人!失敬失敬!败某真是有眼无珠!素来只听得仙人尊名而未曾与仙人谋面,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欧阳败说时,已然起身闪到道人身旁,朝他点头拱手而道。
接着,扭头朝刚刚端着茶上来的逆风大声叫道:“快,快,给仙人换上最好的西湖龙井!”
裘不讳咧笑道:“呵呵呵,人云这众生皆平等!不想在你雷凌堂却依是三六九分哪!”
欧阳败脸一红,羞愧而道:“惭愧!惭愧!”
裘不讳突然凑近欧阳败耳根耳语道:“欧阳掌门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败眉头一皱,继尔吟笑道:“好说,好说。”说时,右掌朝空一扬,殿门便啪啪啪几声关上了。同时,给大弟子逆风隔空传话道:“我与道仙人有要事相商,你看好殿门,任何人不许靠近半步!”
“敢问仙人……”
裘不讳慌忙摇头制止了他,径直向正厅中的椅子走去。
欧阳败忙道:“哦,对,对,对,坐下说话,瞧我这木瓜脑袋。”
裘不讳咳嗽一声,坐下了。欧阳败慌忙跟了过去,挨着他坐下了。然而,裘不讳只是直勾勾地瞪着他看,什么也不说。
“仙人为何这般看我?”
“你身上有鬼!”
“哦,哈哈!仙人果然高明!实不相瞒,败某身上还当真有鬼——判官!”而且,败某正准备前去请仙人作法,借他的鬼影身形一用!”
“哦,判官乃鬼中之王,专断人生死!你抓他何用?”
“仙人也不是外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三十年前我有事外出,遭奸人夜袭屠我雷凌堂上下一百七十一口,我妻子……唉!一尸两命!这三十年前我潜心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凭借断生笔改写生死天书,救我妻儿!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得到了生死笔!但没有那鬼王令牌或通灵鼎,我无法通过鬼门关,进入鬼界!恳请仙人指一条明路!败某定当感激不尽!”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你可知道那鬼门关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就算我助你进得了鬼门关,可这万一要是在既定的时间内你出不来,你就将变得不人不鬼,而进入妖道,成为一名无名小妖,在人世间的所有修为都将化作乌有!”
“我有多少时间?”
“只有一柱香的时间,香灭时尽,不可逆转。”
“啊!这要是香被人提前灭了,是不是我也就……”
“你真是贫道所见过的第一聪明人!你还敢闯那阴曹地俯吗?”
“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都救不了,生又有何欢!”
“好!果然真汉子!贫道佩服!要借判官的鬼影身形,得先交出你的魂魄!不然,阴阳相克,你驾驽不了判官。”
“我怎么相信仙人是真心帮我,还不是害我?”
“不需要相信!我可不是凭白无故帮你!”
“什么条件?”
“把生死天书带出来,到时候用它来换你的魂魄!”
欧阳败暗道:“哦,原来他所以拿我的魂魄就是为了它!”
“生死天书,你要它做什么?”
“你不必知道,聪明人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其他的呢?”
“没有了。我会用天罡罩给你护法,保你用足一柱香时间。而且,我这里还有一粒还魂丹,若你中途想放弃,随时服下它就能从鬼界跳回到人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随时到晓梦轩来找我。”
欧阳败一惊,暗道:“想不到这上古十大神器之首的天罡罩竟然在他这里!”
“不必了!这俗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我相信仙人!就把魂魄交给你!同时,我保证把那生死天书给你带回来。”
“好!欧阳掌门真是快人快语!我们这就前往晓梦轩。”
“好。我这就把堂内事务交给逆风。”
欧阳败语末,雷凌堂大殿门嘎吱一声就打开了。逆风抱剑木立在殿门外七尺之外,看见殿门开了,跑将进来,向欧阳败和裘不讳一一拱手道:“师傅好!道仙人好!”
“嗯。为师有事接着要出远门,这雷凌堂就暂时交给你打理了!让弟子们在山上好好修炼,不要下山,特别是不能招惹是非!若有差错,为师拿你是问!”
“是!请师傅放心!”
裘不讳围着逆风转了一圈,点头道:“嗯,比刚才懂事多了!此木可雕也!可喜可贺!这三十年来,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后生,也算有缘,就送你一个见面礼吧!”
裘不讳语末,法杖向地上猛地一戳,半空顿时飘浮出一只闪着蓝光的蓝口袋来。
“这只福袋,可大可小如意变化,装东西可方便啦!关键是不被别人发现哈。”
“师傅……”逆风愣愣地瞪着欧阳败,不敢去接它。
“这可是贫道给你的,你看你师傅做什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谢过仙人!”
“多谢道仙人抬爱!”
“你可以给它设立一个密语,让别人无法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