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昼夜分明的十方世界,驶入青女月。
苍穹前所未有的湛蓝,连云朵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鸟雀蝉鸣的声声啼如击玉石动听,青山犹如画中墨,绿水似台台明镜。收入眼帘的平常,变作久别重逢的壮阔,从未被珍视过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化为千金不换的珍宝,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拥有的原来如此多。
已不自觉间走完半夏,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好樊樱婳身边有几个胆识过人的高手,否则恐怕要困在阿褥多罗永生永世了。
樊樱婳一见他就发现他嘴唇微微泛白,以为自己多虑并未过问。令狐灏琮在她的请求下一并将展鸿胤、百里鹤等人带回六界。四人和神兽七烛立于阿褥多罗境结界旁的一座青山之巅,碧草连天。自山之巅,遥遥望去,阿褥多罗境上空有一不大不小的窟窿,窟窿里映射出其里的景象。令狐从袖中抽出一个别致的青铜罗盘,罗盘上布满了已风干的殷红血迹,那红得像傍晚的夕阳,正在徐徐燃烧的火焰。
樱婳望着罗盘撅撅嘴,不解道:“欸,这是什么啊?”
令狐勾起一抹浅笑:“无上之匙,开关阿褥多罗的工具。”
“这就是遗失了千年之久得无上之匙!?”展鸿胤吃惊得语气近乎于吼出,倾了倾身子直直看着罗盘。他的银发如清明之瀑,由脑后垂到身前。
只见令狐一手把罗盘拖至空中,向内渡着法力。他费力得紧皱眉头,脸上写着镇静二字,一言不发,好似吃力的强撑,他像后退了几步,似是抵不过罗盘中的那股力,展鸿胤连忙一齐渡力。展鸿胤咬紧牙关,无上之匙果不其然,难以控制!、
二人嘴角渐渐浸出血来,令狐本就白暂的脸显得如纸薄,憔悴异常,血给他苍白的唇涂上了红胭脂,鬼魅妖异,与他本生的气质截然不服。樱婳也推波助澜一齐渡力,紧接着兰泽、百里鹤也纷纷齐心,和罗盘之力拗了几分钟,终是把阿褥多罗上方那个窟窿给锁上了。
令狐松手那刻颤颤巍巍,樱婳见他神色黯然,扶着他的左肩和右手臂。他憔悴的俊颜撞上她搀扶他的一脸羞涩,四目相撞愣了愣,令狐只是暖暖一笑,樱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红眼怪,谢谢你在异境中的照顾,日后定会找机会报答,但现在我得和我朋友走了。“樱婳扶着令狐公子走到展鸿胤跟前。
展鸿胤脸色煞白望着她扶着面前这位翩翩公子的手臂,怒而冷的脸庞上吃醋二字显而易见,“真的是朋友?“
“嗯,是朋友。”她望着令狐道:“令狐,要不是他樱儿在阿褥多罗里早丧命了。嗯,他呢,他叫展鸿……“她连忙捂嘴。犹如一道雷横劈在她脑上,活活劈醒她。
樊樱婳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门第恩怨,是展鸿胤亲口告诉是他杀了令狐的师傅段清狂,这下子说漏嘴了!?就算名字未说全,凭着令狐的智慧又怎可能猜不出!遭了!
令狐公子语气淡淡道:“魔界尊王展鸿胤,本公子早料到是你。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已了然于心。银发、额头印有金翅鸟、永远都是一身玄衣,还有跟随你那只金翅鸟是你的坐骑,两百年前被关押于阿褥多罗境永世不得翻身。你说,我说的对吗?”
樱婳紧紧双手紧紧环着令狐一只手臂不放,怕他做出冲动事来,可为何第一面就已认出竟毫无动作?他难道一点都不想为他师傅报仇吗?
“噢?说得完全正确。那阁下是何人?“展鸿胤玩弄起了自己一缕银发。
“笙阙门令狐灏琮是也。“
“真是有趣。你应知道我杀了你的师傅段清狂,为何不见我时杀了我?“
“一,你救了樱儿我算看在她面子上。二,师傅不敌你,他是个愿赌服输之人,若他在世也定不会要我去为他寻仇,你强于他,本无错。“
“好一个本无错,算了,本君也不跟你计较,你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我也不会跟你打。你没受伤也未必打得过我的赤焰破风刀!“展鸿胤又从玄衣中掏出一个铃铛手链,对樊樱婳道:”这个是你的吧?若想拿回来日后到魔界来找本君。“
樊樱婳这才发现墨哥哥给她的铃铛已消失不见,方才不还在我手上的吗?
她刚想开口,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还给我!”
展鸿胤并没有理会她,踏上七烛匆匆了无踪迹,百里鹤和兰泽互望了一眼尾随而去。
远方传来展鸿胤一声:“昭音,我们后会有期!”
樊樱婳从来没见到过令狐这番憔悴样。那个如阳光般照入他生命里的男子唇边染着献血,惨淡的脸色衬得他有了一种憔悴的俊朗,是不同于往日的气质。他的眼神仍旧未变分毫,像藏了无数个艳阳天,一个劲的想把他人给倾进去。樱婳愧疚无比,那个赖皮鬼竟是为了自己才成这番模样,每每睇向他,心头泛起阵阵涟漪,心疼和内疚一涌而上。
他的伤势过重,仍逗留在阿褥多罗旁的那座青山上的草地处,自展鸿胤等一行人走后他干脆就倒了下去,双眼紧闭似睡得沉沉。樱婳一脸惶恐,摇着他,生怕他是昏迷,更怕他醒不来。
“令狐,你不要睡!喂——你这个死令狐醒醒,你要是醒不来我就恨你一辈子,你不是喜欢欺负我、骂我吗?那你快起来骂我几声啊,你起码给我吭两声吧,你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了你就是全天下最蠢的猪!“”你再不说话我就默认了啊,你那么想当最蠢的猪吗?“她揺得厉害,令狐灏琮还是未有所动,她继续滔滔不绝的骂着她,等她骂得不想骂了趴在令狐身上似哭未哭,突然一只手抚上她的发,安慰的轻拍了拍,樱婳猛的一怔。
“傻丫头,我只是累了想休息,让我缓缓就好,方才早就像躺一会。”
樱婳趴在他身上头撇过去惊异的盯着他:“那你为什么方才不倒?“
“人那么多…方才倒的话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