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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三季人不懂四季人的世界

论语中有这样一则故事。

某日,孔子的学生跟一个人打赌说一年有四季,另一个人则说有三季,两人说定谁输了给对方磕三个头。于是找孔子问答案。孔子看了看自己的学生,对另一个人说:“你赢了!”学生委屈地给对方磕了三个头。事后,学生问孔子为什么,孔子说,你没有看见那个人浑身发绿吗?他是蚱蜢,是夏虫,秋天会死掉,在他的世界里当然没有冬季了,他的答案也没错啊。所以,不要与夏虫语冰。三季人不会懂得四季人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三季人,很多时候你以为他们对朋友冷酷,对爱情麻木,对亲人吝啬,缺乏对你的理解,那只是因为,他们是三季人,不能按照四季人的观点去生活。只有四季人,才能理解彼此。而英杰与郑遥风,就是同类。

再回堪培拉,英杰与郑遥风的心境又有不同,似乎革命胜利一般,值得写入史诗,但伤亡惨重,只能在默哀中共执。因为遇见了同类,郑遥风对英杰说:“你搬来我的公寓住吧!”

英杰的小心脏有点狂喜。回去收拾东西时,发现屋子里已很久没小白兔的痕迹了。贝贝一直没有收拾屋子的习惯,英杰看见许多杯碟堆在水池边,英杰将它们一个个冲干净,搁到洗碗机中消毒。已临近中午,贝贝见屋内有声响,披散着头发出了卧室,脸上还带着昨晚没卸的妆,人瘦了一圈。见了英杰,便开始数落小白兔的罪状,英杰问小白兔是否回来过,贝贝用表情回答了英杰,而后带着憎恨的口气对英杰说:“你看看,没错吧,他心里有鬼,搬出去后,就没脸来见我了。”

英杰不说话,收拾完碗碟,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贝贝则在客厅看电视,似乎在等英杰继续话题。英杰飞快地收拾完,给熊猫打电话,发现一直不能接通。就到客厅问贝贝说:“熊猫换号了吗?”

贝贝说:“他呀,回北京了!你回去的第二天,他就回去了。他指示学生会那帮小的打了人,人家报警了,他怕被警察抓走,索性回国避避。”

“怎么回北京了?”英杰嘴里嘀咕着,又问贝贝:“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给捷飞打个电话。”贝贝说:“我不清楚。”

英杰思索着,为自己倒杯水,给贝贝倒了果汁,英杰总是这样,顺手的事他一定做。而后就拨通了捷飞的电话,问:“熊猫怎么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惹了事了。”捷飞叹着气,又觉得一夜夫妻百日恩,有意保全着熊猫的什么似的,说:“不过他想走的打算早就有了,他说在堪培拉影响发展。”

“怎么不声不响的。”英杰担心的,郑遥风猜中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你怎么办?”英杰问捷飞:“你们还结婚吗?”

“不知道。”捷飞气愤地说:“我真恨当时千方百计找医院做流产,留下孩子什么都好说。”在澳洲,人流是违法的,规定很严格,很多怀孕的年轻女孩只得找地下医院做。

“他临走时借了我3000澳元,你知道吗?”英杰问捷飞。

捷飞毫无惊讶地说:“是呀,我的钱不也被他拿光了吗?他说要投资做生意。”

“这个不靠谱的熊猫。”英杰责怪熊猫。

“别担心,我稍候发你他在北京的电话号码!”捷飞说:“他还消失不了。”

挂了电话,英杰有些气。贝贝火上浇油:“我早就说了,这个熊猫没一样是真的,什么跟自己约会的都是模特,家里有几辆奔驰,他母后是哪里的董事长,我看母子俩就是一诈骗团伙。咱们这儿,也就你把他的话当真。”

其实英杰也知道熊猫撒谎成性,只是自己爱成人之美,不揭穿他罢了。他知道熊猫好面子,可没想到今天骗到他头上来了。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英杰感叹着,去屋子里将裹好的被子又铺开,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只能到明天找另一个朋友帮着搬家了。”

“没关系!”贝贝爽快地说:“新房客一周后才到。”看见英杰倒霉,贝贝反倒不再抱怨了,似乎心里有了平衡般。

英杰晚上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给郑遥风发短信,说明日再搬。郑遥风说:“好!

当晚,英杰意外地接到了一位教会朋友的电话,朋友叫约翰,是英杰通过某前任女友认识的。相恋的时候,他周末常跟着女友去教堂。女友为防他出轨,也建议他入基督教,说入了就有信仰了,有信仰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勾引。她送给英杰一本《圣经》,英杰每临睡前会读几页,其中一个箴言是教男人远离淫妇的,女友用红笔重点圈了起来。圣经中是这么说的:“我儿,你要喜悦你年轻时所娶的妻子,她像可爱的母鹿,人所喜悦的母山羊,愿她的乳房时常使你满足,愿他的爱情常常使你恋慕。我儿,为什么恋慕淫妇?为什么拥抱妓女的胸怀呢?因为人的道路都在耶和华眼前,他也审查人的一切路径。”

英杰读完浑身哆嗦了一下,为着某种不知名的被束缚的感觉。但女友如此用心地留住他,也很使他感动,虽然还没能得到她的肉体,他决定更用心地对待着她。谁知不久后女友与他分手了,她认为英杰爱跟女孩搭讪,不能将她视为人生中唯一的母鹿。英杰则事后才知道,女友已搭讪了另一只男鹿。她要求他专一,自己却持观望态度。女人啊!

与教会女友分手后,因为约翰为人热情忠厚,他们倒一直联系了下来,并且去年英杰还带了约翰去中国旅行,由此关系更加亲密。约翰此次电话英杰,是邀他参加周末的聚会。英杰便对约翰说了现况,当下约翰答应帮他搬家。

隔天,下着雨,约翰很早便来了,正将东西搬到车上时,看见一辆车停在眼前。一会儿,小白兔和妈妈走下了车。英杰连忙上前,亲热地叫了句:“沈阿姨!”

小白兔的妈妈脸上满是笑容,儿子离婚,正如了她的愿。她将英杰拽到一边说:“今天,我们是来谈婚后财产分割的。”

“哦!”英杰说:“不是一人一半吗?”

“那怎么行?这房子,可是我买的。”沈阿姨说完,就拉着儿子进门去了。不一会,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甚至开始动起手来。

英杰进去,见贝贝满脸是泪,很可怜的模样。原来,小白兔的妈妈对儿子的婚姻,早留了一手。当初买房子时,户主是小白兔,但为使儿子得到全部财产,她让小白兔写给她好多欠条,那欠条的钱正好值这个房子。如此,贝贝离婚分不走任何东西。即使闹到法庭上,贝贝也是吃亏。

“我跟着你儿子时,他是学生,我已经开始工作,他跟着我吃喝由我供应。”贝贝还是年轻,几乎是喊着说:“这帐怎么算?”

“我儿子跟着你,帮你做饭、做家务,你买什么都由着你,这笔帐怎么算?”小白兔的妈妈面无表情:“你行了吧,我儿子快让你耽误完了。要在国内,什么样的女孩子不由着我儿子挑。”

“谁嫁他谁倒霉。”贝贝抽泣着:“以为自己是奥巴马呢?”

“你别扯别的,吃不到就说葡萄酸。我也懒得跟你理论。今天过后,咱俩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再别想离间我们母子。”小白兔的妈妈丝毫没有被贝贝的眼泪软化,大声说:“你不同意,找律师去呀,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的。”

“我会找律师的。”贝贝指着小白兔母子,仇人似的:“你们这种无耻不要脸的做法,做假借条,是犯法的。”

“你找律师要尽快。”小白兔的妈妈得意地说:“我这儿可不等你,看见你一分钟,我上火一分钟。这边有多少个好姑娘,我儿子当时怎么挑到你?真是不理解,我太不理解了。”

小白兔的妈妈说完,就往外走,迎见英杰,摁住眼角的皱纹,说:“英杰啊,找女孩子可要擦亮眼睛。你说,我这叫什么事啊。又气出了几条皱纹。”

英杰跟着小白兔母子出了门,对小白兔的妈妈说:“阿姨,你真打算让他们离?离了婚,也不见得好啊——”

“傻孩子!”沈阿姨凑在英杰耳边,说秘密似的:“他们是在这边领的证,国内没记录,以后我儿子回去再娶,没人知道他结过婚。好在我留了个心眼,儿子结婚的事,很少对国内的亲戚说,现在好多人给他介绍女孩呢,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随便挑,谁叫我儿子又帅又优秀呢!”说完笑了出来。

英杰不禁感叹小白兔妈妈的心计。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不错。

彻底搬完东西后,英杰还是跟贝贝打了个招呼。贝贝哭得跟个孩子一样,女人总是无辜的。

贝贝突然抓住英杰,哽咽地说:“我们都是朋友,你也知道我们俩的事,到时候你能不能做我的证人。你知道,那些借条都是假的,根本没那回事。”

“对不起!”英杰很为难地对贝贝说:“因为我不能判断那些借条的真假,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当你的证人。”

贝贝就继续哭了起来。

英杰出了门,和约翰开车走时,发现路边的叶子开始变红,堪培拉的秋天到了。英杰和郑遥风的同居生活,也开始了。然而,这生活,起初比英杰想像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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