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字典:
(怂)
sǒng?ㄙㄨㄥˇ
◎?〔~恿〕鼓动别人去做某事。
◎?惊,惊惧。
这里的清晨灰蒙蒙的,这层灰叫“霾”——一个正在崛起的名字。
之前“霾”有个兄弟,叫做“雾”。两位混迹天地无数年,因为“雾”是个喜欢冲锋陷阵的家伙,以至于世人只知有“雾”不知有“霾”。但是有一天“雾”退出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从此人世间便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一个只有“霾”的时代。
老三、贝勒、条子是存在于这个被“霾”统治的城市中普普通通的三个人。然而他们却并不认为自己应当普通着被岁月的洪流埋没。他们组织了一个叫做【绝对信仰】的乐队,在年轻的岁月里卖力的愤怒。在那个叫做地下摇滚的领域里,他们名声鹊起。
然而在岁月的轨道上没有刹车。年方30岁的他们终究也迎来了这样普通而又决绝的一天。
早晨的油条摊,贝勒正在嚼着油条,手机响起。贝勒用嘴和右手继续和油条战斗,腾出个左手从裤兜里夹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出条子那高亢的声音。
条子:“诶呦,嘛呢?这半天不接电话!”
贝勒:“兄弟正他妈和一根油条战斗呢,硬的和什么似的!嘛事?说”
条子:“老三给你打电话了吗?”
贝勒:“没,说事!”
条子:“他说晚上聚聚,来我家吧”
贝勒:“你妈在么?”
条子:“今儿晚上我妈出车,家里没人。正好让你俩听听我写的新歌,太牛逼了!我跟你说……”
贝勒:“停!WC,赶紧挂。你那嘴捣不着头儿。我还得专心跟这根叫油条的玩意死磕。拜了您。哦,对了,晚上我管猪头肉啊。”
条子:“记着去你家后边那条街上买肉啊,那个香。……记着带个火!”
贝勒:“滚丫的”
第一话题?扯淡
条子家是单亲,条子的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是开出租的,几年前的一个夏天雨夜,出了严重的车祸归西了。临走还拉着两个客人一起走。
现在条子的母亲自己一个屋子,条子自己一个屋。走进老条子的屋子谁都猜不到他已经年方31了。软软的乱乱的大床占据了半个屋子。床头上面贴着一面旗子,一个抽象的图形下面写着四个怪异的字——绝对信仰——那是他们的队标。衣橱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贴画,有的贴画已经斑驳掉落,于是又在上面贴了一层。桌子摆在床尾,上面放着个电脑,一组音箱,一个烟灰缸、一个水杯,以及一堆垃圾……凡是用到的小东西全都是非正常物品,各式各样骷髅头,牛仔裤的装饰。
总之满屋子都是那种青春放浪的岁月痕迹。
现在贝勒、条子、老三三人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听着条子放着他的新歌
音乐停了……
贝勒:“给我根烟。”
条子递过去:“说说吧,哥几个。赞美的话哥们喜欢,提意见哥们更是照单全收!”
老三也拿过一根烟,顺手点燃,吸了一口:“还成,歌感觉挺大的,后面要是变个奏更闪了。”
贝勒:“火儿”条子递过火来,贝勒接着“……你试试用无品贝司,这歌儿就更胖了。”
条子边拿火边说:“说怂点,这是哥们儿我这么多年,写的最来劲的曲儿……哎不是,你这烟和火儿多少带一个成吗……每次听,就算光是想起来有这么回子事就让我特有成就感,顿时我就觉得……”
老三、贝勒、条子三人同时道:“生命真他妈美丽!”
大笑!
贝勒指着条子,对着老三道:“丫这段时间发春是怎么的,张嘴闭嘴就这句话。”?
老三笑了笑,摇了摇头。
条子:“生命之美丽不可言喻。哥们文采一般,除了这“真他妈”以外,真想不到什么词能抒发我这内心强烈的感情。对了,接茬说说我这曲子,哪还能怎么着一下。”
贝勒吸口烟:“这歌老三的吉他编的尽量简单点。”
条子一拍大腿:“对,我也这么想,吉他靠后,渲染一下就成。”条子往嘴里塞了根烟,冲着贝勒一挥手“火拿过来!你这抽根烟,顺个火;抽根烟,顺个火。从我这顺了一个烟酒店了吧。”
贝勒把递火的手又缩了回来:“真他妈没劲,改天我给你拎一打儿火机过来,你挨个用,小心别抽筋。”说着把火机扔了过去。
老三:“呵呵,条子爷这贝斯靠后十几年了,从今儿起条子爷要起势啊!”
条子豁然站起身:“默默无闻的岁月边呆着,今儿看爷来一出翻身农奴把歌唱!”然后开始带动作的哼着红歌。
老三笑着一脚蹬过去,把条子蹬坐在床上。
贝勒也站起身,伸伸懒腰:“那哥们儿我这首歌也就歇了,咱也当回不急名利的小兵蚁,溜溜台下给你们Pogo去,间歇式叫几句条子爷,我爱你。必须泪流满面、撕心裂肺那种,保证感染的周边小姑娘一个个争先恐后上台献花。”
条子:“花不够,得献吻!”?
贝勒:“还献身呢,敢要么?”
老三指着贝勒的脖子:“就你那颈椎,Pogo完事,还得满地着脑袋。”
床头的队标旗帜粘的有点松了,左上角掉了。贝勒一边吸口烟,一边往墙上贴队标,一甩手,往地上随意的弹烟灰:“悠着劲往左晃,晃好了都有可能。对了,前几天刀刀给介绍一点穴按摩老中医,说是华佗再世,妙手回春了好几千人。屋子里锦旗当墙纸糊着,抽空咱去试试?”
条子:“算了,我这没病没灾的,找哪门子太夫啊……不是,你能讲究点吗?(拿烟缸)这个物体叫烟灰缸,专门弹烟灰用的!”
贝勒:“WC,你都快成我二姑了,怎么就那么烦呢。起码我还知道吃饭不吧唧嘴,饭前便后要洗手呢,被你这种人痛斥素质问题,我怎么感觉自己是被侮辱了呢!”
条子:“你那还叫有素质?洗手这问题科学家早就有评判了。”条子坐直身体,一本正经“据世界著名调查公司报告显示,从厕所出来洗手的,只有百分之三的人认为这——是美德。剩下百分之九十七的人都只是为了——恩,我不希望别人认为我没有洗手。”说完又恢复了痛心疾首的神态,冲着贝勒“无烟无火且随地弹烟灰的烟民是可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看人家老三爷最起码还带个火儿来呢。”
老三起身拿烟:“少来,你们逗闷子别扯上我,你们照片儿贫,往死里掐,唉,我就喜欢听你们掐,跟说相声似的。”
条子:“来来来,小鬼,改一群口。”
老三:“别,我就一看戏的。”
贝勒:“就是,上帝给每个人的精神头都是有数的,条子这孩子,你岁数也不小了。有那精神放到演出的时候疯呀”
条子:“诶呦呵……请允许我尊称您一句贝勒老师,您这说教的话顺嘴就来,把世间众生都看做被打击或是挽救的对象,动不动上纲上线。一副悬壶济世,搭救众生,你就是正义化身的样子。诶,你其实挺适合闯政界的啊。”
贝勒拿起一把吉他轻弹着Metallica的Nothing-else-matters:“你丫找啐,千万别拿我和那帮政界大佬比,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这要是缺点,每天藏着掖着你们受的了?”
条子:“那不叫藏着掖着,那叫礼貌——基本礼貌。小学思想品德是幼儿园数学老师教的吧?”
贝勒:“粉饰虚伪,现在过得挺好,又求不着谁。没必要装孙子,跟舞女似的,往台上一站,扭捏出自己都恶心的动作——还得表现的特开心,特快乐,特有面子,就等着客人往我优雅的内裤里塞钱。”
条子:“你说的那都是八十年代欧美片,现在谁还指着这个挣钱啊!小爷有钱,妞直接出台,废话直接略过。”
老三指着吉他指板的一个位置冲贝勒说:“你这是按这,不用大横按。”
贝勒一边点头示意学会了,一边口里说着条子“得了,一聊起不健康话题,脑门上立刻就浮现出两字:流氓,还一副以成为流氓为荣的嘴脸。”
条子揉揉眼睛,一脸无辜:“这……这不你先说的么,什么优雅的内裤什么的。一转脸又成卫道士啦?行行行,哥们低俗,哥们庸俗,哥们媚俗,哥们整个一个三俗真身,应该带到中山路游街示众。哥们认栽了。下次您这优雅内裤记得穿里边别老露出来,容易误伤!”
老三:“得,接茬说这小曲儿。”
贝勒:“这不说完了吗?”
条子:“这……这就完了?我怎么没听着呢?”
老三:“曲子没什么可说的了,说说歌词吧。”
贝勒:“对,歌词,好好聊聊,别像上次他写那歌词绕嘴的我都没法唱,每次演那个歌,台下总有一大脸盘子姑娘笑我唱错了,我都纳闷她怎么挤到第一排的。”
条子:“你不说了是一大脸盘子的么……”老三贝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