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罗清悦所料,凌云院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你身为凌云学院的一份子,那老夫也不瞒你。如你所见,凌云学院的士子们对时政的眼光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那些寒门子弟。而能进凌云书院里的,想必你家世也应该不俗。老夫听说了对处理秦,燕与赵国纷争的建议,觉得非常有道理。”
他话里毫不掩饰好奇:“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有这些想法的吗?”
罗清悦闻言微微一笑,心中早有答案。
余光瞄到古渊放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绢书,随手抽了一本拿出来翻看。
这种行为很不礼貌,凌云院长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知看到哪里,她嘴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再凌云院长快张口训斥前,将绢书摊摊开,指着上面娟秀如柳的字,语出惊人:“院长所要的答案就在这位士子的作业中”。
好哇,当老夫是好糊弄的?凌云院长盯着面前这本他批阅过的本子,压着怒意:“这些作业老夫通通都有看过,没看出什么问题。罗士子要是不想说,也不必左顾言他。”
想到段二爷那种不甘又迷茫的脸,罗清悦也忍不住想发火。
这秦皇有许多改革政策是不错,可也不是没有弊端的。
比如前朝学子若得到官位,第一时间便是走马上任。哪里像现在,当了官还要继续在这个封闭式学院里待上三年,每年只有一次出门的机会。
再有天赋的人没有经过真正官场上残酷的争斗,没有亲眼见识百姓的疾苦的人,能指望他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罗清悦对上凌云院长的眼睛,丝毫没有胆怯:“院长,你竟然能亲自批阅这凌云书院中,三千士子的文章,可见您对他们抱了不少的希望。别的我真没有可以告诉你的,不过有一点,我从最好的朋友身上得知了这个学院里边最大的弊端。”
在凌云院长瞪大的眼睛里,罗清悦以绝对压迫的气场一字一句说道:“家父从小教导悦,要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天我也有一句话想对院长说,关在笼子里的鸟是永远都学不会飞的。”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一介商人都能懂得,久居高位的古渊和皇上却看不清。
她压下身体里莫名躁动的气血,表情又变得冷静而恭谨,朝呆愣中的凌云院长行了一礼:“非常抱歉,这些事情压在学生心底异常难受,相信院长如果看到自己辛苦种植的小树苗被拦腰砍断时,会有同样的感受。如果院长要怪罪就尽管责罚好了,学生先行告退。”
当罗清悦转身走到门口时,终于听到了身后凌云院长疲惫的声音传来:“我允许你和身边不超过十人,随意出去凌云书院,不过我们以一年之期为约,如果一年之后你和你的朋友学分不能修满五百分,你们通通将凌云学院被扫地出门。”
月光下,罗清悦严肃认真的回眸,声线清冷:“我同意”,然后挥挥衣袖负手离去。
身后的古渊身子佝偻下来,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太好糊弄了,明天终于可以出去逛街了耶。”
小路尽头,隐隐听到罗清悦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