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的伤势终于痊愈,他收拾了行囊,准备去半烟湖看望初瑶。荧荧也吵着要和秋白一起去半烟湖。
高鸿曦看两人热火朝天收拾行囊的样子,说:“万事还是要小心,万一哪个烨朔弟子或者仙尊察觉是我们干的,说不定会秘密地报复。荧荧,你还是别去了。”
荧荧头也不抬:“按你这么说,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我看你也应该过去。”
秋白听了这话,说:“他还是算了,初瑶不认识他。况且咱俩已经足够应付某些突发状况了,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高鸿曦冷哼一声,“你保护荧荧?你护得了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未待秋白反驳,他接着说:“我也要去半烟湖。”
三人共同启程,商量了半天,决定只走人烟稀少的地方,白泽小心翼翼地飞着,前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连忙收了翅膀靠在附近的山壁上,活像个怕人的蝙蝠,就这样走走停停,足足过了好几天才到半烟湖。
“我的天,这里这么冷,初瑶到底是怎么忍受的!”荧荧踏在半烟湖厚厚的冰面上,冷得直跺脚。
高鸿曦见状,连忙从自己准备的包袱里掏出一件狐皮大氅披在了荧荧的身上。
秋白举目眺望了好一会才找到初瑶居住的那个木屋子,便一起向木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木屋周围被白雪覆盖,可以隐约看见几行脚印,屋子的窗户都被木板紧紧地钉着,以防冷风灌入。秋白敲了敲门,等了半天毫无动静,发现烟囱也没有冒烟,料想初瑶应该是出去了。轻轻一推,发现门原来是虚掩着的,回头看看冻得直哆嗦的荧荧,便决定到屋里等初瑶。
秋白和高鸿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生起了火,很快小小的屋子就暖和了起来。高鸿曦和荧荧因为过于劳累,坐了一会就开始东倒西歪。秋白也几乎撑不住眼皮,眼看外边天色越来越晚,初瑶还没回来,决定去找找初瑶。
他轻轻地打开了门,一阵冷风直往屋里灌。丝毫没有初瑶的影子,秋白裹紧了衣服,循着越来越不清晰的脚印往外走去。风越来越大,夹杂着细细密密的冰晶,开始下起了雪。
“初瑶,初瑶!”他大声呼唤着初瑶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可是偌大的半烟湖上,丝毫没有初瑶的影子。
“到底去了哪里……”秋白越来越担心,逆着冷风脚步却越来越蹒跚。“初瑶,初瑶……”不知呼唤了多久,秋白只觉得口干舌燥,定了定神,决定使用传音咒,“初瑶,我是秋白,我来看你了,你……”话未说完,秋白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眼睛,“猜我是谁啊。”熟悉的声音!秋白立刻激动地握住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双手,“初瑶!”
回头一看,果然是初瑶。披着一个粉色莲蓬衣,手腕上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边是满满一篮黄色的冰凌花。塔塔兽在一旁兴奋地直摇脑袋,围着秋白蹭来蹭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初瑶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秋白。
秋白看着许久未见的初瑶,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什么都没有说,紧紧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初瑶,我好想你。”
他们到达木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初瑶对塔塔兽说:“这些天辛苦你了,今天不用陪我啦。”说着将塔塔兽召唤了回去。荧荧和高鸿曦也醒了,正焦急地在屋里等待。听到门外的踩雪声连忙开了门,“初瑶!”荧荧激动地叫了出来,初瑶也高兴极了,发现屋里还有一个高大的少年,“这是?”
“我叫高鸿曦,是秋白和荧荧的朋友。初次见面,拜见初瑶仙尊。”说着恭敬地行了个礼。
“哦,原来是秋白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不必多礼。如今我是戴罪之身,你们能来看我,我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一堆冻鱼,你们要不要尝尝?”初瑶说。
“我来做,你们叙叙旧吧。”高鸿曦主动请缨,收拾起了冻鱼。
“初瑶,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秋白关切地问到。
初瑶将篮子里的冰凌花插进花瓶里,说:“呆久了哪里都会习惯的。只是师父怎么突然允许你来这里了,不修炼了你?”
秋白却忽然静了下来,半天没有作声。
“发生了什么事?”初瑶觉察出了不对劲。
“初瑶,我被师父……逐出师门了。”
初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师父为什么将你逐出师门?”
“我,我杀了梓榆仙尊。”
初瑶几乎晕倒,“秋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初瑶,不是的,是我和高鸿曦要杀的,秋白只是,被我们……”荧荧焦急地辩解了起来,秋白打断了她,“我们三个怕炎隐君利用梓榆仙尊的血继续解封谕石,便想出了这个馊主意,师父知道了没有责罚我,将我逐出了师门。”
初瑶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初瑶,对不起……”秋白说。
“别跟我说对不起。秋白,你历尽万苦才拜入玄夜剑阁,却因犯了跟我一样的错而被师父逐出师门,你有没有想过师父他心里该有多痛苦。”初瑶一想到师父会因此事而受的折磨,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师父在发现我是凶手的那天在树林里站了一夜,第二天我找到他时他的头发都全白了,师父原本要杀了我,因河神爷爷劝住了他才退而将我逐出师门。现在我倒宁愿师父当初一剑杀了我,至少那样,我到死都是无妄仙尊的徒弟。”
“他们都知道你是凶手了吗?”
“除了师父和河神爷爷,别人似乎还不知道。”
初瑶不经意地叹了口气,问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决定接下来夺回谕石,全部交给师父。”
“你这样做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还是为了赎罪?”初瑶问到。
“我……”秋白犹豫了,“我想阻止炎隐君,更想让师父原谅我。”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初瑶思考良久,似乎终于释怀。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秋白突然问到,一旁的荧荧瞪大了眼睛看着秋白,不知他要干什么。
“我还是继续在这里苦修吧。秋白,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让师父伤心的事情了。”
“初瑶,离开这吧……”
“烤鱼好啦,香喷喷的,快来尝尝!”高鸿曦端着鱼来到了他们面前,打断了这段尴尬的对话。
冰原上一片漆黑,只有木屋里的火焰还在跳动,仿佛是半烟湖寒冷外表下跳动的炽热心脏。
无妄仙尊在玄夜剑阁静心修炼了几天,驱除了心魔,也瘦了不少,头发依然全白,面色憔悴。他起身出了剑阁,往天籁仙河飞去。
河神正在天籁仙河旁边喂食鲤鱼,远远看到无妄仙尊飞了过来,看着他一头白发,有些心痛。
“拜见河神。”无妄仙尊踏下祥云,行了个礼。
“无妄仙尊,看来是心魔已清?”
“我还是修炼不够,因为这种小事乱了心智,还望河神惩罚。”
“如今你已主动辞了仙尊之首,其余的人日日盼望我去主持选出下一个仙尊之首,明明谕石之事迫在眉睫,他们却还只惦记着这个虚无缥缈的位子,我近来越发觉得自己老糊涂了,当初同意他们入了仙道是不是害了他们。”
“如今的仙界,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仙界了。”无妄仙尊淡淡地说到,却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语气。
“我看,凶手是秋白他们这件事就先不要公布了,烨朔已经暂时选出了一个首领,当初最惦记梓榆仙尊的星晴也已经去了,剩下的仙尊们忙于争抢仙尊之首的位子,并不在意此事。秋白的出发点如果真的如他自己所讲那样是为了阻止炎隐君,那我倒觉得不必急于处置他,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
“那我会暗中监督他,一旦再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我会立即了结了他。”无妄仙尊说到。
“唔,我看可以。谕石之事,说到头来还是要拜托你和你徒儿了。”
“他已经不是我的徒儿了。”无妄仙尊又行了个礼。
“我忘了,总觉得秋白和你年轻时有些像呢。”
二人望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鲤鱼,陷入了沉默。
秋白一行人和初瑶一起在半烟湖住了好几日,这才决定回到凝云邑去。
荧荧依依不舍地拉着初瑶的手,“初瑶,我们会常常来看你的。千万不要因为你师父的事情怪罪秋白。”
“没事的,以后一定要万事小心。”
秋白也不舍地看着初瑶,他真想带着初瑶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走了之。
“初瑶仙尊,后会有期,我们就此别过。”高鸿曦召唤出了白泽,将失魂落魄的秋白和依依不舍的荧荧都推了上去,准备离开。
“初瑶,我会回来看你的!”秋白大声喊着,乘着白泽飞上了天空,“再见了,鸿曦,荧荧,秋白……”初瑶看着空中越来越小的白点,心情却不同以往,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