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海跟莫問天只怕將軍又再派人來攻,加上林映雪的手術恐怕也是泡湯了,留在大屋也沒意思,眼見停車場留下的汽車甚多,當下隨意找了一輛跑車,直往市內駛去。
這時天色尚黑,眾人找了一所小酒店落腳,雖然裝修不華,但也算整潔。林映雪手背的刀刃不像之前的金屬翅膀,乃是可以收回身體的,這時林映雪情緒既平,右手已跟素常一樣,只是手背隱隱留有血痕,卻是不顯。她跟莉莉絲兩女同住一房,而莫問天跟楊笑海一房,莫問天正坐在書桌前,跟靠在床背休息的楊笑海說話。
「天,是你指使那老頭子的嗎?」楊笑海問道,話中並無惡意。
「對…」莫問天想了一下,才道:「是我托他教你學會使用異能的,可是那時我並不知他之前所作的事…」
楊笑海伸了伸懶腰,笑道:「是嗎?」又說:「真沒想到他這幾根脆骨頭,竟如此厲害…」
莫問天登時關心起來,龍先生跟他雖是主僕,卻親如父子,實在擔心他的安危。
「放心,我也打不過他,他還活得好好的…」楊笑海又說:「那老頭也差不多去到了吧。」
「哪裡?」
「黑鷲總部,老頭子說有舊朋友在那裡,他要去幫忙呢。」楊笑海說得輕鬆,道:「他借了飛機給我,他自己開跑車去…其實呢…我比較想開車的,飛機我不太擅長…」
莫問天心念一轉,已明其理,將軍既然派人攻擊自己,再派兵攻擊黑鷲也是意料之內,需知將軍乃是本國強人,手下兵卒無數,在國家中權力甚大,只要立個名目,派出軍隊攻擊黑鷲也非奇事。而且黑鷲在業界中舉足輕重,不但是國家的眼中釘,而且不少幫派組織,亦恨不得黑鷲先亡而後快,只要黑鷲一亡,這個大餅分了下來,誰人也有益處,再加上此刻正是黑鷲最弱之時。
眼見莫問天沈吟不語,也知他心思極細,不用自己多作解釋,笑道:「你不去嗎?我看你跟老頭子感情很要好吧。」
莫問天眼神甚是複雜,只道:「龍先生應該知道我的目的,他不應該幫助黑鷲。」
「有甚麼應該不應該?他有他的自由吧。」楊笑海又道:「就像你將『覺醒』技術轉移給別人,雖然我不知你的目的,但…大概你就是借此弄垮黑鷲吧?這不也是你自己的決定嗎?沒有對錯可言的。」
莫問天沈吟良久,才道:「那些技術是劣化過的,被植入這種技術,那人活不過半年,一切都是為了讓『試煉』消失…」
換著常人,對莫問天這種草菅人命的作法自然多加批評,但楊笑海又哪放在心中?只道:「真虧你能做到呢?那對方知道你給他們次貨了嗎?」
莫問天點了點頭,道:「恐怕知道了。」他本來打算黑鷲一亡,就算將軍手上有「試煉」的資料,製作出來的兵士也活不了半年,到時自然會將計劃中止,而唯一可以改善將軍手上技術的材料:「莉莉絲」,正是莫問天最後要消滅的對像。
「你很憎恨黑鷲嗎?」楊笑海忽然問道。
「你自己呢?」其實莫問天心裡自有想法,而且他憎恨黑鷲的原因有一半也是因著楊笑海這個知已。
楊笑海也不計較對方不答而問,想了一下,道:「我應該是要很憎恨他們的…他們將我的村子毀了,將我父母殺了,將我教成殺人機器,還將我的記憶更改…這樣應該夠理由了吧?」
莫問天靜靜聽著,不插一言。楊笑海又說:「可是我也恨不起來,對我來說,那些過去或許是真的,但是,我沒有那些記憶,有時我在想,何必要故意去記呢?」
「你變了。」莫問天語重深長地說:「我殺了張楚瑤,你不記恨嗎?」
楊笑海搖了搖頭:「我早已經知道,那個不過是喜鵲弄出來的人偶…只是我除了她,我想不到甚麼生存的理由,也就繼續下去好了…」又道:「真正殺死張楚瑤的人…是我…」
莫問天心中有感,也不知說些甚麼。忽然聽見楊笑海轉過話題,憤憤地道:「話說回來,那時老頭子真的很厲害!我全力跟他戰鬥,鬥了許久,許久…也是鬥他不過,那傢伙…拿的還是只有六發的左輪!可惡…怎會這麼厲害?」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之聲,莫問天站了起來,開門一看,只見莉莉絲站在門前,她手上包著紗布,抱著一只小熊,怔怔地瞧著莫問天,又瞧瞧楊笑海,卻不說話。
楊笑海相當識趣,起身道:「知道知道…你要跟妳的大哥哥一房吧?我讓你好了…」逕自走出門外,只聽見莫問天以極輕的聲音說道:「莉莉絲…之後交給你了。」楊笑海聽而不聞,知道莫問天已作好某種準備,當下裝作不知,笑著離去。
另一邊房間的林映雪見莉莉絲出門,問道:「莉莉絲,妳去哪裡啊?」她卻是不答。沒過多久,卻見楊笑海開門而入,登時吃了一驚,皺眉道:「你進來幹甚麼?」警剔非常。
「嘿嘿嘿…妳叫吧!大聲點叫…妳喊破喉嚨也沒人會救妳的了…嘿嘿嘿…」楊笑海賊賊地笑著,兩手成抓,慢慢向著林映雪接近。
「哇!」忽然傳出一聲尖叫,響徹整棟酒店,瞬間又止住了,酒店中的住客議論紛紛,還道有甚麼殺人命案。
這時見楊笑海已按住林映雪的口,臉色發青,壓低聲線道:「妳瘋了啊?」
卻見林映雪掙開了他,道:「你不是說我喊破喉嚨也沒人來嗎?我就試試啊…」
楊笑海心中暗罵瘋婦,只得解釋道:「那女孩要跟天睡啊,我不走難道三人一起睡啊?」
「你可以啊。」
「抱歉我不是蘿莉控…」楊笑海二話不說,脫了鞋子,跳了上床,關燈就睡。
「喂!滾一邊啊!」林映雪本身的衣衫已被「破曉」撕破,黑夜之間又哪有店鋪開門賣衣,只得穿著酒店的浴衣睡覺,內裡卻還是羞人的內衣內褲。眼見這大男人爬上床去,當下伸手猛推,又哪推得動楊笑海半分,只得罷休,跟對方隔了足足兩尺多才躺下。
夜深人靜,距離日出大概尚有一個小時,到處一片寧靜,林映雪瞧著那陌生天花板,想著自己身上發生的種種事,心中思潮起伏,難以自己,竟偷偷地流下淚來。
「沒睡嗎?」楊笑海原來也沒有睡。
「嗯…」林映雪這時心情有異,聽著對方說話,自認識他開始也沒試過如此溫言相問,也就乖乖地答了。
「為甚麼睡不著啊?」楊笑海問得似乎心無城府,但這提問卻是現在的林映雪最需要的。林映雪心中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眼淚卻是流得更加凶了,不自覺地抽泣起來。
楊笑海這時也想著自己的事,心情同樣複雜,但眼見對方那窄小的肩背不住抽搐,又想起自己跟她之間的種種事兒,在鐘樓的事,還有在刺殺她繼父時的情景,只覺自己跟她已不再是「萍水相逢」的關係,當下慢慢伸出雙手,觸到了她的肩頭。只見她的肩膀輕輕縮了一下,卻沒有逃開,當下楊笑海伸手將對方圈在懷裡…
只聽見林映雪似是夢囈一般道:「不…不要…我…我很奇怪…」
楊笑海卻似乎沒有聽見,伸手到她腰前,輕輕解了她的腰帶,將她的浴衣褪了下來,只餘下赤裸裸的肩背,在夜色中更見誘人。楊笑海輕輕地吻著她背後的疤痕,兩道平衡的印痕甚淺,正是之前切除金屬羽翼後留下來的,雖然莫問天所安排的醫生也有一流水準,但要完全讓疤痕消失也是不可能的。
「很奇怪…吧?」林映雪只覺背後被對方吻得癢癢的,卻將身體縮作一團,將臉面埋在被子中間。
楊笑海將對方反轉過來,臉面向著自己,正色道:「不會。」
林映雪這時雙手遮著胸脯,臉上早已紅得像熟蘋果,質問道:「你…你想怎樣啊?」語氣卻弱得連小貓也嚇不退,更何況眼前之人是楊笑海。這時楊笑海伸出雙手,毫不費力地扳開了她的雙手,壓在床上,一把吻了下去,像是渴求甚久,又像是掠奪的狼似的,林映雪實在絲毫抵抗不得。好不容易,楊笑海才鬆了鬆口,林映雪全身早已騷軟,紅著臉道:「你又欺負我了…」
這時楊笑海也脫下了衣服,登時現出他那結實而均稱的身體,然而在這身體之上,卻留著數不盡的痕跡。
林映雪一見之下,也是暗吃一驚,雖然痕跡早已變淡,卻是多得難以數清,林映雪用那青蔥似的食指輕輕地掃著他胸口的痕跡,彷彿怕會弄痛它一般,問道:「這…」
楊笑海笑道:「很可怕嗎?」
林映雪紅著臉搖了搖頭,隨即將頭臉埋在對方那寬厚的胸膛之間。
二人相對而笑,楊笑海將她身上的浴衣輕輕卸去,現出她那豐腴苗條的胴體,是那麼的可愛誘人。林映雪此時也伸出雙手玉手,輕輕地扣住楊笑海的後頸,他自然也不抗拒,俯身吻了下去,又在她那近乎完美的身體上遊走,林映雪只覺對方強而有力的手輕掃而下,已不知何時偷偷竄進那小褲之中,更毫不忌諱地在自己秘密之處來回輕撫,只覺指頭愈來愈濕潤,已是漸入佳境…林映雪雙腿不自覺地抽縮起來,口中不住輕聲道:「不要…不…這裡…不行…」,可是圈著楊笑海的雙臂卻愈收愈緊,有如青蔥的十指不自覺地在對方背上亂抓。
這時林映雪身體微熱,氣喘漸急,口中忍不住低哼起來,楊笑海伸出雙手,慢慢將她那深紫色的花邊小褲褪了下來,這時林映雪已然一絲不掛,心中已是羞得要緊,但卻深深地迷失在楊笑海那粗暴的溫柔之下。林映雪雙腿就像白玉雕成一般,既修長又白晢,楊笑海瞧著,不自覺地讚道:「真美…」林映雪一聽之下,只覺被對方如此看著甚是羞人,連耳根兒也紅透了,當下伸手遮著私密之處,側過了臉,羞澀地道:「別這樣瞧著啦…討厭…」
楊笑海裂嘴一笑,雙手抓著對方的白玉雙腿,狠狠地分了開來,林映雪哪料得到對方突然施力,不自覺地輕呼了一聲,面對著強壯的楊笑海,她又哪能抵抗分毫?眼見對方的身體漸漸接近,林映雪又緊張又羞澀,笑著道:「不準!」楊笑海自然知道對方絲毫沒有「不準」之心,身體漸漸壓下,而林映雪只喃喃道:「不準…不…準…不…」只覺一道堅實的壓力竟毫不留情地壓進自己身體之中,但身體卻似乎早已急不及待的迎合過去,只覺那壓力竟直闖進身體深處,一陣強烈的快感引得林映雪整個抖震起來,楊笑海強而有力的雙手正揉著她那豐於凝脂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二人最弱之處,隨著楊笑海節奏而強烈的衝擊之下,林映雪口中的低吟早已化作呼唉之聲,她一次又一次地想壓低聲音,但那歡愉的叫聲仍是不自覺地漏出櫻唇之外…
另一邊廂,莫問天見莉莉絲已睡,卻靜悄悄地離了小酒店,到了停車場,準備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正當他開了跑車,準備駛出停車場之際,那刺眼的車頭燈卻照在一個人影身上。那人悄生生地站在眼前,身材不高,卻張開了雙手,不問而知是攔著自己,這人不是莉莉絲又會是誰?
莫問天冷冷說道:「走開。」
莉莉絲卻沒有回答。
莫問天二話不說,舉起一柄裝著消音器的M92F手槍,同一番說話:「走開。」
莉莉絲還是沒有回答。
「彪」的一聲低響,正是消音器下射擊的子彈響聲,赫見莉莉絲耳邊長髮飄下了數條,但她卻仍是絲毫不動。
莫問天瞧著莉莉絲的神色,右手微移,已瞄準在莉莉絲頭額,只要扳機一扣,即使身為七銃士的莉莉絲,也是難逃一死,這一點,二人心中也清楚明白。
「走開。」這是莫問天最後通牒,然而連他自己也不知,他正在舉槍的右手,卻微微抖動起來。
「我不走…」莉莉絲開了口,只此一句,但眼神中的堅定卻比千言萬語更強。
莫問天心中掙扎,因他清楚知道,黑鷲組織,喜鵲,還有夜鶯被消滅後,最後一個需要清除的,正是眼前的莉莉絲。莉莉絲是莫問天仍在黑鷲時暗中安排下去的,在他眼中,跟本是一個棋子,而且是棄卒。然而在這些日子的洗禮下,還有今晚跟楊笑海的一番話,莫問天心中那牢不可破的天秤卻不禁微微動搖起來。
莫問天手中扳機輕扣,漸壓漸下,只要再用力半分,眼前這一個可以讓將軍計劃得逞的「隱憂」便要除去,可是這半分的抗力,卻比世間任何東西更重。
「妳知道嗎?只要黑鷲一滅,我就要將你殺死,因為妳的存在…會讓我的計劃失敗…」莫問天試著壓下感情,但這話中的傷痛,卻始終掩藏不住。
眼見莉莉絲慢慢走近,她那矮小的身驅已到了莫問天那開蓬車車門旁邊,她那細嫩的額頭正抵著消音器。
「在你殺死我之前,可以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嗎?」莉莉絲輕聲道,似是商量,似是請求,似是遺言,臉上神色是那般平靜,就連生死之事,也似乎毫不計較一般。
莫問天那冷漠的神色毫無改變,唯一在動的,是他眼眶下的淚水。
藍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