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們這行業是不能罷工的。」李先生提著他那沙沙的嗓子哈哈笑道,又從手中的公事包中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來,遞給對方。又見楊笑海輕輕放下那瓶幸運星,心中奇怪為何他會有這種東西,只道是送給張楚瑤的禮物,也沒深究。
楊笑海看過文件,沈吟良久,皺眉道:「這可不易啊…」
「要找幫手嗎?」李先生打趣道。只見楊笑海冷笑了一下,當下將文件收了起來,問道:「時間呢?」
「三天內。」李先生又道:「放心吧,麻煩事的事我早就幫你解決了,接著…」隨即將一盒名片拋了過來。
楊笑笑接了,瞧了一下,笑道:「哈哈哈…長貿集團上市主席?這是甚麼啊?」又見卡片上寫著自己的名字,更是笑個不停。
李先生聽著,一臉不悅,惱道:「哼!我花了好大工夫才弄到這身份的,你笑甚麼?而且那邊的保安資料都改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謝了。」楊笑海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收下了名片。
「接著。」李先生又拋了一件物事給對方。楊笑海接了,攤手一看,卻是一條車匙,匙柄之處是一個亮黑色的獅子頭像,極是精巧,顯然是名貴的跑車。
「武器呢?」楊笑海收了鎖匙,問道。
李先生若無其事地道:「沒啊!這次檢查很嚴謹,甚麼也不能帶。」
楊笑海皺了皺既,怨道:「那我到時拿些酒樽,摺椅去迎敵好了。」
「放心吧,我已安排內應,到時候在屋子裡會有武器的,就在雜物房中,你會找到一個未開封的電視機紙箱,到時候你拆散那電視,武器就藏在入邊。」
「那麼兜轉,虧你想的出來…」楊笑海啞然失笑。
萬事俱備,楊笑海知道任務地點距離雪鎮頗遠,就算此時出發,恐怕也要夜晚才到,當下將張楚瑤安疊躺好,為她蓋上被子,轉臉說道:「李先生,我稍後就出發的了…」
李先生說道:「好的,我先出去一下。」然而臨出門之前,眼見楊笑海的背影,正在握著張楚瑤的手,不住輕聲說話,語重心長似的,不禁搖頭輕嘆。
十五分鐘後,楊笑海離了病房,左右張望,卻不見李先生,知道他已經走了。
離了醫院,眼見路上的樹木,樓房等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雪,楊笑海雙腳走過,留下了淺淺的足印。
穿過醫院花園,來到停車場處。這時停車場也沒多少汽車,楊笑海掃了一眼,目光隨即停在一輛亮銀色的開蓬跑車處。當下伸手按了一下鎖匙上的電子鎖,只聽見「必」的一聲尖響,銀色跑車車燈閃閃,車蓬慢慢收起,正是這次任務的座駕。
楊笑海暗暗喝了一聲采,只見這跑車滿身亮銀色,光可鑑人,就像用白銀所造的,車頭又闊又低,完美的流線形。而車尾是兩盞極大的血紅色車尾燈,一臉兇相,極是懾人。
上車以後,楊笑海知道目的地有金屬測試,當下將隨身的M1911和子彈都留在車中。又見車中客座留有一套黑色西裝,用料上乘,料知是李先生為這次任務預備的。楊笑海口中喃喃道:「西裝嗎?」心中忽然想起半年前,那是他人生中罕有的和平日子,那一道奪目的紅色晚裝,那一身迷人舞姿,歷歷在目,卻彷如隔世。
楊笑海搖了搖頭,甩掉他早就應該放下的回憶,拿起西裝,赫見座上留有一柄軍刀,拔出一看,刀刃卻是黑色的,乃是以塑膠製的。原來這刀是用軍用塑料所製,其硬度雖不及金屬,卻也絕非兒戲,只要力度足夠,刺穿人體並非難事,而且不會被金屬探測器查出。楊笑海心中暗讚李先生的周詳,隨即將膠刀藏貼在小腿內側,插上車匙,跑車「隆」的一聲低鳴,絕塵而去。
駕車走了兩小時多,這時天已經全然黑了,楊笑沿著一道高速公路駛去,兩邊都是參天巨松,頗為陰森。當下亮了車頭大燈,再駛不久,豁然開朗,眼見前面一片廣闊,遠遠隱見燈火點點,卻是一個市鎮,亦是此次任務的地點:樂谷市。
樂谷市距離雪鎮伊斯坦約有二百公里,自成一國,氣候跟雪鎮相差不遠,這時新雪剛止,整個市鎮均是白茫茫的一片,看起來甚是溫柔。市中只有數十民宅,均建於市鎮邊緣處,而市中心處盡是賭場,酒店,夜總會,食肆,購物大街等,五光十色,做的全是遊客生意,遊人來到此處,就像來到一個大型遊樂園似的,往往一住數天,盡慶而歸。當然其中亦有不少為賭而來的,有些幸運的可以小勝而回,但更多的卻是輸光了便借,再輸再借,萬劫不復,後果堪虞。因此樂谷市雖說是娛樂勝地,同時亦有各方黑幫盤踞,品流複雜。
這時天色已黑,各處紅紅綠綠的燈火招牌盡數亮起,反比白天時更鮮艷奪目。楊笑海這時已換上了西裝,駕車進市,直接駛到市中數一數二的大型賭場:維加斯賭場。維加斯共分五層,每層佔地極大,達數萬平方之寬,每日人流動輒十萬之數。而第六層則是餐廳,商店,水療按摩等,第七層則是宴會廳,用作設宴,婚禮之用,尋常日子並不常開。其上是酒店住房,共有二十層之高,愈是高層,房間則愈是豪華,第二十七層頂樓的總統套房,更是只供貴賓所用,並非單單花錢就能住的。
楊笑海駕著他那銀白色的跑車,大模大樣地駛進賭場大門之處。只見大門外站滿了迎賓女郎,身穿白色短裙,披以短棉襖,在這寒天之時,更見清爽,一見楊笑海下車,既敬衣,亦敬人,更敬車,登時整齊地喊出「歡迎光臨」四字,同時微笑躬身,甚是整齊好看。
楊笑海將車匙拋給旁邊穿黑色西裝的男職員,卻絲毫不瞧門口那些庸脂俗粉,直接進去。但見大門兩旁各豎一支方型金屬柱,料知是金屬探測器,心中暗讚李先生先見之明。
原來今天在七樓的大型宴會大廳將會舉辦慈善酒會,招聚了極多城中富豪,主題是捐助失學、疾病的孩童,擬定設立一張名單,都是各方富豪,用意是各人捐出十分之一財產作慈善之用。而這次大會的主辦者,既能有此號召力,當然不是泛泛之輩,卻是富田市最大規模的邱氏企業。
楊笑海穿過金碧輝煌大堂,直接到上了七樓,甫出昇降機,映入眼簾的乃是頭上的超巨大水晶吊燈,幾乎有六、七個人環抱的大小,閃閃生輝,刺人眼目,而左右皆是迎賓之人,男俊女俏,似乎都是千挑萬選的。而旁邊一排一排,盡是整整齊齊的白布長桌,上面預備著酒水食物,魚子醬,鵝肝,黑松露,生蠔,龍蝦海鮮,應有盡有,陳設極盡華貴。而在靠牆之處,則是一張一張獨立小圓桌,圈以沙發,以供各名流貴賓休息,把酒談天。
「歡迎歡迎,請問閣下如何稱呼?」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白鬚男人走上前來,滿臉堆歡地問道。
「你好,長貿集團的。」
只見燕尾服男人想也不想,隨即躬身笑道:「原來是長貿集團主席,楊先生你好,失敬。」
楊笑海勉強忍住笑,裝出一副酷臉,心中暗讚這次宴會準備周詳,就連一個迎賓之人都如此出色,竟能將所有賓客的名字都熟記於心。
那燕尾服男人客套幾句,微一躬身,先行辭了。
又見燕尾服男人向一位年輕少女吩咐幾句,那少女隨即走了過來,手中捧著一個盛酒的小銀碟,身穿白色繡花旗袍,顯出一身玲瓏曲線,容貌頗美,但眉目之間,滿是嫵媚。那少女微微躬身,笑得甚是自然,隨即從銀碟中取過一杯香檳酒來,遞了過來。
這時楊笑海身穿高級西裝,梳了一頭整齊年輕的髮型,戴著黑色粗框眼鏡,不折不扣是一個帥氣的年輕實業家,回了個微笑,道:「小姐,我們似乎…認識的吧?」
「怎麼會,楊先生就是愛亂說…」少女掩嘴笑道。
楊笑海伸出食指按在少女嘴唇之上,皺眉道:「太見外了,叫我『海』就好,我當上這位置,也不過是別人提攜罷了,何足掛齒…」說的客氣,而當中的弦外之音自然只有他知道。
少女見對方似有所圖,勉強壓住撿到黃金的喜悅,故作妞妮道:「海…幸會…我叫嘉嘉,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