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軒看著眼前這個詭異的畫面,不禁啞口無言,良久方能平靜下來。隨即又回復他素常那風度翩翩的樣子,說道「那…如果兩位當天有空,還是可以一同光臨晚會的。」語氣卻是言不由衷,大大不及剛才般殷切。
「也許吧…」林映雪也不想再跟杜宇軒糾纏下去,隨便跟他應對一下,也就抱住楊笑海的手臂,高高興興地走了,只餘下校門前一眾呆若木雞的痴情少男。而杜宇軒目送著二人親暱的背影漸去,心有不甘,轉臉跟旁邊兩名「跟班」低聲下了道命令。
離了校門以後,林映雪拖著楊笑海,愈走愈快,又盡揀橫街窄巷走去,更不時左右張望,似乎正在避人耳目…
「小姐,請問我們要到哪裡玩去啊?還有…我還未知道妳的名字呢!我叫楊笑海,笑容的笑,海水的海…」楊笑海滿心歡喜地說個不停。
殺氣忽現,楊笑海只感到林映雪狠狠地甩了他的手,一只無聲無色的素足踢在他的腿上,好不疼痛。正是來自惱羞成怒的林映雪。
楊笑海被踢個四腳朝天,林映雪又羞又怒地喝道:「你…你剛才抱著我抱得很爽了?是嗎?色鬼!」怒氣大盛。楊笑海連忙揮手制止道「小姐…萬事好商量,千萬別動粗啊!」樣子甚是狼狽。
林映雪瞧著對方已經夠差的外表,再加上這倒地不起的醜態,當下怒氣更甚,只覺自己剛才的選擇根本是一個錯誤。
楊笑海問道「妳不是說今天要我當妳的男朋友嗎?說過的話要算數啊…」一臉委屈的樣子。
林映雪頓時語塞,隨即道「不是『當男朋友』,是『裝男朋友』!明白了嗎?」林映雪忽然咬文嚼字起來,將自己說而不算的真相跳了過去。
「是這樣嗎…」此時楊笑海已然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足印灰塵,道「早點說嘛…累人家空歡喜一場呢…」一臉無辜似地怪起對方來。
林映雪萬料不到這一隻「癩蝦蟆」還不知自量至此,也再忍不住心中怒氣,剛才還算是道理地,此時惱羞成怒,頓時指著楊笑海的鼻子怒道「你你你…你啊!不會用鏡子照一下自己嗎?不修邊幅,又穿的寒酸,難道以你這個樣子,還真的會有女孩子愛啊?」話間竟絲毫不留情面。
話聲甫止,卻見楊笑海頓時呆了,不發一言。林映雪一見之下,心道:「難…難道這個呆子…曾經被女孩子騙過甚麼的?他這個臭樣子…倒不奇怪…但是…我似乎說得過份了些…」想說點甚麼補救,卻想不出半句好話來。
「抱歉…妳剛剛在說甚麼?」楊笑海忽然回過神來。
林映雪愕了一下,這才知對方剛才正魂遊太虛,只覺剛才懷著一絲內疚的自己,就像是一個笨蛋。
不禁怒氣更甚,已經不想再跟對方說一句話,隨即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喂…小美人…我還未知道妳的名字啊!」楊笑海步履蹣跚地跟著,然而他心中卻暗暗留意著某些異樣。
林映雪見楊笑海一直跟著自己,轉身喝道:「你跟著我幹甚麼啊!變態!」
楊笑海解釋:「這個…真巧!我的家也在這邊呢…嘻嘻…」林映雪自然知道他在胡扯,但也拿他沒軌,只好轉過頭不去管他,依舊前行著,可是一路上卻不住回頭,眼見對方徐不疾地跟著自己,相距也有一點距離,罵他不著,心中不禁厭煩起來,暗自嘆息道:「真倒霉…竟遇到這種變態男生…」
轉了兩條大街,林映雪已然抵達自家門前,這才轉過身來,想要給楊笑海一頓臭罵。
「呃?」卻見長街上空無一人,就連剛才一直跟蹤著自己的楊笑海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林映雪喃喃道:「算你識趣!如果你還敢跟來,哼!」當下也不深究,開門回房子去了。
半晌,卻見林映雪家門外來了數人,正是剛才杜宇軒的兩位同學,後面又跟著幾個青年,均是面色不善,肌肉糾結,顯然是打手之流。又見他們東長西望,似乎在找甚麼人。
一人道「剛剛還見他跟著校花轉進這裡的,怎麼不見了?」
眾人找來找去,卻始終找不著楊笑海,這才忿忿然離去。赫見在林宅門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楊笑海正靜靜地蹲上樹枝之上,離地有幾乎有十米之高,眾人的舉動早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衝著我來的呢,子孩子的玩意,真是麻煩…」楊笑海又自嘲道「人家一夜風流,我卻是半天不到,這風流債未免太急了吧…」
雖見來者不善,但對方不過是幾個流氓之類,楊笑海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眼見眾人已去,正欲一躍而下。
「吱吱…」耳邊忽然傳來雛鳥鳴叫之聲,楊笑海往聲音處一看,這才看見旁邊築了個鳥巢,又見當中兩只黃毛雛鳥正在吱吱亂叫,也不知是被自己嚇倒,還是將自己誤當作母鳥,鳴叫索食。
楊笑海默然看著,當下從衣袋間拿出一包餅乾來,撕去包裝袋,捏得爛碎,放在鳥巢之中,喃喃道:「抱歉抱歉,這算是賠禮…」打算讓母鳥回巢後用以餵飼。
正要離去之時,身邊忽然傳來「哇!」的一聲尖叫,楊笑海始料不及,差點就嚇得失足墮下。
當下循聲而望,只見離樹梢五,六米外是一扇窗戶,入面似是房間,當中站有一女,雙手抓著剛脫下來的外衣,緊緊地抱在胸前,這時她身上只餘下一件小背心,正是剛進家門的林映雪。
原來林映雪家是三層式的平房,屋外有花園草地,並設有泊車處,而花園外圍建有高牆,是典型的高級住宅設計。而楊笑海看見的,則是位處三樓,校花林映雪的香閏。
當下二人四目交投,良久不語,男的沒想到有此艷遇,女的也想不到窗外樹上竟站有人,均是呆住。良久,楊笑海才揮手笑道:「又見面了…」
話聲甫止,一只茶杯直飛而至,楊笑海頓時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接住,但在這一接之下,卻是失了平衡,直摔而下。只聽見「碰」的一聲悶響,楊笑海已大字形的躺在草地之上,口中喃喃道:「冤孽…」,隨即坐直身子,又拿起剛才接著的水杯,檢視良久,眼見這杯甚是小巧,透明的杯身上泛著微藍,似乎是用水晶所造的,而其上雕工精緻,似乎價值不菲。
楊笑海又見這杯子一塵不染,顯然是從來沒有用過的,恐怕是林映雪愛惜之物。想起剛才她對自己的暴行,登時冷笑兩聲,暗道:「今晚就拿這來當漱口杯好了…嘿嘿…」
這時林映雪早已狠狠地拉閉窗簾,滿臉緋紅。雖然她剛才仍穿著背心,說不上有何吃虧之處,但轉念又想,萬一發現得遲一點點,自己一絲不掛,後果卻是不堪設想,不禁心有餘悸。嗔道:「想不到這個變態…竟然還是偷窺狂呢…」。至於楊笑海為何會身處大樹之上,並且他掉下去後的慘況,她倒是沒有多想了。
林映雪的心情久久才平伏下來,隨即掃視了窗前的書桌一下,心念一轉,失聲喊道:「不好!爸爸送的水晶杯子!」原來剛才情急之下,林映雪竟錯手把自己最珍愛的杯子當作武器了…這時也管不得自己仍只穿著一件小衣,急忙抓開窗簾,俯首而看,樹底下卻已空無一人,也不見水晶杯者是玻璃碎片。
此時林映雪心急如焚,一心一意念著那只充滿紀念價值的水晶杯,至於楊笑海的生死,倒是無暇關顧。